宋慈原先是個乞丐。我第一次看到他時，他正狼吞虎咽地吃著剛從垃圾堆里撿到的臟饅頭。
我像撿阿貓阿狗般將他帶回將軍府，讓他在府里打雜。因這一口飯，從此他對我死心塌地。
我爹見他對我忠心，親自教他習(xí)武，帶他上戰(zhàn)場殺敵?？蛇€沒等到他回報我爹，
將軍府就被以通敵賣國的罪名抄家。那年，動蕩不安，民不聊生。他在混亂中救下我，
帶著我改名換姓投靠了三皇子。不出兩年，他擁護(hù)的三皇子倒臺。新帝登基后，
將我們流放到極北苦寒之地。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離開了他。再見時，已是五年后。
他卷土重來，成為權(quán)傾朝野的左相大人?；蕦m內(nèi)院，他回來的那日黃昏，我與他遙遙相望。
他看我的眼神重新燃起灼熱?！坝駜?，我回來了，當(dāng)年的事，我不怪……”彼時，
卻聽新帝的心腹李公公尖銳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坝皴锬铮噬戏α?，
今夜準(zhǔn)備歇在您的玉春宮?！彼劾镩W過的震驚、不甘和憤怒。“你竟然投身自己的仇人？
你對得起將軍一百三十條人命和老將軍嗎？”我望著他那張極致俊美的臉上滿是憤怒的模樣，
嗤笑一聲?！澳沐e了，陛下他是我今生最愛的男人?！薄澳憔褪俏耶?dāng)年在街上撿來的一條狗，
又算什么東西敢如此跟主人講話？”一瞬間，那個曾經(jīng)以命護(hù)我的男人，臉上慘然一白，
眼底只剩下恨?！肮律徲瘢沂钳偭瞬艜钅阄迥?！”眼看著他轉(zhuǎn)身決然離去的背影，
我心口憋著的那口氣，終是劇烈咳嗽一聲，一口鮮血吐出。這樣就很好。宋慈。恨著我，
挺好。畢竟我，就快要死了。1玉春宮。“小姐，您怎么又吐血了？
這都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五次了啊?！闭疹櫸业谋淘轮泵诺刳s過來。
玉春宮的正主——玉妃娘娘蘇玉，聞聲也連忙使喚宮女秀禾快去請皇帝和溫太醫(yī)過來。
溫太醫(yī)為我把了脈，臉上的神情比上一次更為沉重了?！氨菹拢K姑娘早已病入膏肓，
近來想的事情又多，只怕是挨不到來年開春?！庇质呛鸵郧耙粯樱米钫滟F的中藥，
熬出我不喜歡的苦湯，吊著我這條賤命。溫太醫(yī)說，務(wù)必要好生休養(yǎng)，時刻保持心情愉悅，
切莫再出去吹風(fēng)受寒。我望著窗外飄著的小雪，冰涼的心逐漸溫?zé)?，又逐漸冰涼。
皇帝說：“玉兒，若是你還想要他，朕也可以下旨賜婚……”“不用?！蔽揖芙^。
曾經(jīng)親手拋下他不辭而別的人，有什么資格再回到他身邊？更何況，我都快死了，
而他剛當(dāng)上左相，他的仕途才剛開始。由于我跑出去吹了些冷風(fēng)，當(dāng)晚就發(fā)起了高燒。
一整夜，我腦子里都是與宋慈相見的情景。我在這個夢中，
無比貪婪地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多遍。宋慈啊。他小時候就很好看。長大后，
那張為禍八方的臉更是不知道叫多少姑娘偷偷臉紅。
不少待字閨中的少女們不知道塞過多少封定情信件托我轉(zhuǎn)交給他?？伤麖奈唇舆^一封信，
只是一一將處置權(quán)交給我。記得有一次，當(dāng)時的侯府千金看上他，
要花一千兩黃金從我身上買走他。我拒絕后，卻在他面前故意說已經(jīng)將他賣給別人。那次，
他氣得俊臉漲紅，連著半個月沒理我……我知道這是一個夢，
所以我大膽地上前擁住他說著相思之苦。他也說一直在等我，從未變過心，
拉著我去到皇帝跟前請了賜婚圣旨?？沙苫槿齻€月不到，我就死在了他的懷里。
他抱著我涼透了的尸體，自刎當(dāng)場。血濺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的夢也醒了。
碧月心事重重站在床前?！靶〗?，
封的左相大人他……早朝時剛向陛下求了一道賜婚圣旨……”我害怕夢中的情景會真實發(fā)生。
匆匆去到御書房，想要找皇帝莫要賜下這道圣旨?？斓綍r，
遠(yuǎn)遠(yuǎn)地卻聽見男人清冽好聽的聲音無比堅定地傳出。“阿月陪我五年，
我與阿月早已在及北之地私定終身，她配得上丞相夫人這個頭銜！
”“若是不能娶到心愛的姑娘，不能在陛下的祝福下給阿月一個名分，這左相，不做也罷！
”“請陛下為微臣與阿月賜婚！”書房內(nèi)，
宋慈身邊站著一個膚若凝脂、五官精致的絕妙少女。細(xì)看，那少女精秀的瓜子小臉，
與宋慈那刀削般立體的面龐屬實有幾分夫妻相。2這一刻，我的心潰不成軍。原來這五年里，
早有別的女子住進(jìn)了他的心里。我極力穩(wěn)住自己糟糕的情緒，不想讓自己的反常太明顯。
阿月這時也看到我，眼里露出一閃而過的驚艷，隨后也加入了宋慈的聲音里。
“民女和左相大人是真心相愛的，請陛下為我們賜婚?！被实劭聪蛭遥骸坝皴?，你覺得呢？
”宋慈猛地朝我看來，眼里是濃濃的警告。我被他眼底的恨刺得心痛，
可面上我卻微勾著唇角，冷笑起來。“陛下，這丞相夫人臣妾還沒做過呢，
就請陛下為臣妾與左相大人賜婚，再讓這位阿月姑娘給臣妾當(dāng)個洗腳婢就行。
”“微臣心愛之人，怎能給娘娘當(dāng)洗腳婢！”宋慈憤怒地皺起劍眉，
極致俊美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火氣。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身為皇帝的女人，怎么敢，
怎么能！阿月姑娘也對我的言語感到頗為震驚，比起宋慈的隱晦，她倒是說得直接。
“玉妃娘娘，民女身份卑微，給您當(dāng)洗腳婢自是沒關(guān)系的，但就算您曾經(jīng)和大人情意相投，
如今您是皇帝的女人，身處后宮就該好好服侍皇上！”皇帝對我的決定只是微微一怔，
隨即拿起筆大手一揮?！爸灰皴吲d，朕便允了！”很快，一道特殊的賜婚圣旨問世。
李公公當(dāng)場宣旨?！胺钐斐羞\，皇帝詔曰：念左相宋慈對朕之后宮玉妃一往情深，
今特下賜婚圣旨。七日后成婚，欽此！”皇帝金口一開，便無法收回，否則便是抗旨。
宋慈明知抗旨的后果，卻還是梗直著長軀站在那里，一臉怒視著皇帝。“請陛下收回成命！
”我冷嘲的目光繞過他，落在阿月的身上?！耙前⒃聲虼硕兔阋膊辉溉⒈緦m？
”生怕我真的會對阿月動手，宋慈猛地抓緊了阿月的手。最終，他為了阿月，只能接旨。
但他對我的恨意，又深了幾分。走出御書房時，他看我的眼神如墜入冰窟般冰冷刺骨。
“孤蓮玉，你就這么賤嗎？”我揚著頭，毫不在意他對我的言語辱罵，彎唇笑得得意。
“宋慈，你記著，你就是條狗，你能娶我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而你的阿月姑娘能成為本宮的洗腳婢，那更是她幾世積了多少陰德！
”“只要你們兩個把本宮伺候好了，本宮哪天膩了，自然會成全你們，但在那之前，
管你們愿不愿意，都得好好給本宮受著！”我說著時，好整以暇地擺弄著衣袖，
一顰一笑都盡顯惡人的毒。男人俊美的臉緊繃，幾乎咬碎了牙。3自那日后，
我沒再見到過宋慈。頭兩天，我在玉春宮養(yǎng)著破敗不堪的身子。盡管碧月他們極力隱瞞，
我卻還是聽到這些天有關(guān)于宋慈和那位阿月姑娘的消息。聽說，宋慈疼阿月姑娘疼得緊。
不僅給阿月做飯洗衣，還親自燒熱水為阿月洗澡沐浴。聽說，宋慈買下整條西街，
陪著她從東邊走到西邊。她腳走累了，他又親自背著她從西邊走回到將軍府。聽說，
宋慈為阿月一擲千金。買下京城最好最貴環(huán)境最美的一處豪宅，
贈給阿月當(dāng)作定情禮物……我本應(yīng)當(dāng)在意，可我沒空傷心。在玉春宮休養(yǎng)了兩日，
我便去了御書房待了整整五日。全京城都在傳我嫁人之前還舍不得皇帝，
與皇帝廝守在書房多日。我相信，那人也會知道。五日后，我的身體終于不堪重負(fù)，
口吐鮮血倒在了臥榻上。我面色蒼白，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經(jīng)死了。
我“死”過去整整七日。在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已經(jīng)死了時，我卻又奇跡般醒了過來。
在我的要求下，皇帝當(dāng)即為我籌辦婚禮。我精神抖擻地穿上嫁衣，看著碧月為我化新娘妝，
精致的秀臉上從未有過如此的放松。身體似乎恢復(fù)到從前健康的時候。后宮中，
包括皇帝和溫太醫(yī)在內(nèi)的所有人，看到我這個情形，都震驚極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這只是我的回光返照。我可能隨時都會死掉。大婚這日，百里紅妝。八方酒席，人聲鼎沸。
經(jīng)歷了拜堂成親，我鳳冠霞帔，最終被送到洞房?？芍钡缴钜?，賓客都早已離開，
身為新郎的宋慈卻始終沒出現(xiàn)在婚房內(nèi)。碧月說，他去了我的洗腳婢阿月房里。我扯下蓋頭，
不顧丫鬟們的勸阻，一腳將阿月的房門踹開，強行將阿月從他身后拽了過來，
一巴掌打了下去?！吧頌橄茨_婢，就該有洗腳婢的樣子！竟敢在主人的新婚夜糾纏新郎官，
找死！”“碧月！把這個賤人帶下去掌嘴！”“是，娘娘。”“我看誰敢！
”身為新郎官的宋慈卻攔在碧月身前，陰沉沉的俊臉寫滿了想要殺死我的怒意。
“我從未說過要娶你！是你自己不知羞恥向陛下求的這道賜婚圣旨，如今，
你竟還敢當(dāng)著我的面動我的人，你以為我不敢動你嗎？”周圍氣息劍拔弩張，
碧月也不敢動手。我看著宋慈嫉惡如仇的樣子，
只是不急不慢地從身后拿出一把明黃色的寶劍?！按四吮菹掠n的尚方寶劍，上可殺昏君，
下可殺佞臣！一個洗腳婢成親當(dāng)晚膽敢勾引相爺，如此賤婢，本宮想殺就殺，想剮就剮！
”尚方寶劍代表的是皇帝！宋慈額上青筋暴起，再想護(hù)著阿月，也只能止步在此。
阿月很快就被碧月拖出去掌嘴。而我，如主人般，將宋慈當(dāng)狗一樣使喚。
“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還不過來服侍本宮洞房？”聽著外面?zhèn)鱽戆⒃卤煌创虻膽K叫。
宋慈幾乎快咬碎了牙，他站在那里不動，憤怒地狠狠地瞪著我。像極了一頭猛獸，
兇猛程度似下一刻就要將我生吞活剝。我擰著眉，滿是不悅地抬唇。“過來，取悅本宮！
”他還是不動。就這么死死地瞪著我，似要用鋒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扎出無數(shù)個血窟窿。
沒有關(guān)系。孤蓮玉。他不動，沒關(guān)系。你要做的，就是羞辱他，讓他的尊嚴(yán)被磨礪在腳下。
要他恨你，越來越恨你。我?guī)撞缴锨埃焓秩ツ笏南掳??！肮窎|西，你聾了嗎？跪下！
”他不愿意，直到我提到外面的阿月。4“不想她被打死，就乖乖照做。
”他傲然挺立的身軀，終于扔下尊嚴(yán)跪在了我的裙邊。我滿意地勾唇，回到床邊?！芭肋^來，
取悅我?！彼局∪?，不愿，卻隱忍著怒意像狗一樣還是爬了過來。我伸開雙手，
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皫臀颐撘拢竺娴氖?，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做?！彼偷靥痤^，
憤怒的眼眸里一閃而過震驚和錯愕，卻不肯再動了?！奥犝f最近娘娘在御書房陪了陛下多日，
有陛下的榮寵，娘娘還不夠是嗎？”“不夠，當(dāng)然不夠?！蔽夜创剑⑽⒁恍Α?/p>
“陛下是陛下，左相是左相，本宮只是想看看，到底是陛下厲害，還是左相大人厲害？
”“你……簡直不知羞恥！”差點，他就要再問我“是有多賤”這種話了。
我從他咬牙切齒的神情中就了然十分。他還是不愿意動。沒關(guān)系，他不動，我動。我下了床，
來到他面前，湊近了他。明明沒有一點經(jīng)驗，我卻故作嫻熟。我吻上他的臉，他的唇。最終，
他沒有控制住生理性的沖動，反被動為主動，
將我抱上了床……阿月的慘叫不知什么時候停下的。而我們的瘋狂，也不記得是何時停止的。
我只知道自己很累，累到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背著他沉沉睡去。到醒來時，已是第二日。
宋慈驚訝地望著床單上的那抹紅，面帶欣喜地問我。“玉兒，這是什么？
”我知道他想說什么，可我卻否決了他的猜測?！氨緦m早就是陛下的人，
不過是湊巧來了葵水罷了?！彼哪?biāo)查g蒼白，又憤又氣。這時，碧月端來一碗溫?zé)岬臏?/p>
“娘娘，避子湯來了，趁熱喝?！蔽叶酥?，一飲而盡。宋慈原本想要阻止，可沒來得及。
他痛苦地望著我決絕的動作，對我的恨意又上了一個高度?！肮律徲?，
你就這么不想生下我的孩子是嗎？”“是，你別忘了你只是個乞丐，生你的孩子，我嫌臟！
”我毫無悔意地對上眼前的鳳眸。他實在太生氣了。他快要瘋掉了。他沖上來，
大手突然狠狠地扼住我的喉嚨?！拔揖退闶且粭l狗，那也比你這副身子干凈，
你有什么資格嫌我？孤蓮玉，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只需要稍加用力，
他就能把我的脖子擰斷。也許是聽到碧月的呼叫，也許是看到我臉快成紫色。
最終他還是放開了我，憤然奪門而出。而我，在得到喘息之時，終于忍不住一口血噴到地上。
我的身體像廢紙般，破碎地倒下。碧月嚇壞了，連忙上來接我：“小姐，你別嚇我，小姐，
早知道奴婢方才就不該那么說了……”房內(nèi)的血還沒來得及收拾干凈。我的洗腳婢阿月，
腫著臉回到房間。她看到一地早已干涸的血跡，有些錯愕地看向我。我爬起身，
請求她幫我一個忙，聽完我的話后，她整個人變得驚慌失措起來。轉(zhuǎn)身就要逃走，
但被碧月抓住。就在這時，宋慈聽到聲響，回來了。他推門進(jìn)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彼時，
我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狠地朝阿月的頭砸去?！安恢么醯馁v婢，竟敢如此怠慢本宮，碧月，
去把陛下賜給本宮的尚方寶劍拿來，本宮今日就要拿這賤婢的命祭劍！”“你敢！
”宋慈及時將茶杯擋下，他看到一地的血，又看到阿月手上確實有個抓傷，有血溢出，
瞬間惱怒，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賤人，你竟還敢傷阿月！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動你是不是？
”很好，這一次，他喚的是“賤人”，而非孤蓮玉?？磥?，他更恨我了。
我看著他為阿月著急上火的模樣，冷嘲一笑。“你打呀，你若是不敢打我，
今后你的阿月就有的是打要挨……”啪！我的半邊臉?biāo)查g火辣辣的。宋慈的手掌揚在半空，
他似乎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打了我，錯愕地看了幾秒自己的左手，之后落荒逃離。
5那次后，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看到宋慈。他像是刻意躲著我，
每次都巧妙地避開與我碰面的機會。哪怕是對他心愛的阿月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哪怕我當(dāng)著相府大半人的面，將阿月的雙手踩在腳下狠狠磨礪。他就像是從我的世界消失，
不再出現(xiàn)。這些天，我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吃不消了。
我想到他打我那一巴掌時眼底浮起的悔意，就忍不住強迫自己心硬起來。他還是不夠恨我。
我要的是他恨毒我。可他這樣躲著我，我又如何在死之前讓他更恨我？我快沒時間了。
上天仿佛聽到我的聲音，在半個月后的某個深夜，我穿好厚厚的棉服，決定主動去找他。
可就在這天，我意外在他的書房外聽到宋慈與神秘人的對話?！拔迦f大軍已經(jīng)快到了是嗎？
”“大人，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了，若是失敗，再無活路?！薄斑@場戰(zhàn)爭，只能成功，
不能失敗！”夜，靜得發(fā)慌。我的心卻劇烈顫抖。宋慈！他竟意圖謀反！我踉蹌幾步，
一把將門推開。蒙面人看到我，迅速拔出手里的長刀。很意外的，
宋慈卻攔在了中間：“不要動她?！薄翱墒牵笕?，
她說到底是皇帝的女人……”宋慈臉色鐵青。他看了我一眼。他何嘗不知，我是皇帝的女人。
可不知為何，我卻在他看向我的眼神里看出那深深的、強烈的占有欲。“從今往后，
她只會是我的女人！”“好了，你且先退下！”那人還想說什么，可見宋慈不想再談及，
只好收起長刀，走時，看我的眼神布滿了殺意。書房內(nèi)只剩下我和宋慈兩個人。他繞過我，
聲音很淡?！耙股盍?，娘娘也盡早回房歇息?！薄八未?！”他回來后，
我還是第一次用低聲的語氣求他，“聽我一句勸，不要起兵造反，有很多事，
你根本就不了解?！边@番話卻好像觸及到他的禁地。他憤怒地一把甩開我，
看著我的鳳眸深處閃爍著無數(shù)的火星?！拔也涣私?？你當(dāng)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天下本就是我宋家的，是他們那幫強盜，在我爹還是太子的時候，
就謀反推翻了我皇祖父的皇朝！”“我只是拿回本就屬于我的皇位，難道也錯了嗎？
”我站穩(wěn)腳，看著他幾近瘋狂的模樣，第一次覺得他是那樣的陌生。“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宋慈，他的確是前朝太子的后代?？墒撬种蓝嗌伲?/p>
他根本就不知道……宋慈悲憤的聲音將我狠狠拉回現(xiàn)實。
“七年前將軍府被抄家那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我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
絕美的容顏笑起來是那樣的好看，卻又那樣的令我心慌?！澳阒绬?，
當(dāng)年我們被流放到北方，那時我心里就一個想法，也許就這樣跟你相守在一起，
在哪里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是你親手毀了我的幻想，毀了我想要安定下來的決心。
”“如今，我宋家卷土重來，絕對不會對狗皇帝手下留情！”“玉兒，等我奪了皇位，
我為皇，你為后，我們忘記過去，重新……”啪！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揚手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滿是憤怒地對他喝道?！八未?，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謀朝篡位！
”“除非你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宋慈像是瘋了。他回過神，頂著被我打紅的臉頰，
突然大手用力捏住我的肩膀。“你就那么賤，那么喜歡那個男人嗎？”“好，好，好得很，
孤蓮玉，我今夜就讓你明白，到底誰才是你的夫，誰才是你最后的靠山！”他說著，
就來扒我的衣裳。我驚恐后退，身體卻被他掌控著，無處躲藏。6這是我們的第二次。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跟心愛之人親密接觸，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
他在書房的榻上不知饜足地狠狠要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涌上喉頭的血，
被我一次又一次吞咽下去。直到天亮，他才終于放開我。就這樣，
他將我在書房連著關(guān)了四五日。白天他出去的時候，會派十來個護(hù)衛(wèi)守在門外。
除了讓人給我送來飯食，我根本就沒有出去的可能。晚上他回來后，就宿在書房里。
和其他平常夫婦一般，他同我一起用完膳，伺候我沐浴更衣，
在床上想盡各種辦法想看我愉悅舒適的神色?？勺詮奈抑浪旆春螅瑢λ谎圆话l(fā)，
臉色緊繃。唯一開口的就是讓他撤兵，打消謀反的念頭。可他不喜歡聽這種勸說，
我只提了一次，他就再一次跟瘋了一般，猙獰扭曲著俊容，狠狠地將我折磨一夜又一夜。
直到七日后，他造反的部署一切準(zhǔn)備就緒。那日清早，他離開前，看我的眼神認(rèn)真而又癲狂。
“玉兒，你等我的好消息，不出三個時辰，我就能過來帶你進(jìn)宮。今日的大燕，
必定會改寫姓名！”“宋慈，你給我回來！”我瘋了一樣想要阻攔他。
“真相不是你知道的那樣，不要做傻事，給我回來，宋慈！”可他，滿懷著奪位的希望，
最終還是去了。“碧月，碧月……”我很害怕，
很害怕他前朝余孽的身份會再次出現(xiàn)在世人的視野中。皇帝的萬支死士，早就在暗處等著他。
宋慈，他此行一去，腦袋必定會搬家。我瘋狂地喊著碧月的名字，可我不知道啊，
我唯一的心腹碧月，也早就被他禁足在房間，不能踏出半步。這天，燕朝的京都上空，
籠罩著層層烏云。天，似乎要變了。我的天，要變了。朝堂之上。就在皇帝宣布退朝時。
衛(wèi)遠(yuǎn)帶著大軍烏泱泱地殺入皇宮。轉(zhuǎn)眼的功夫，無數(shù)的太監(jiān)宮女陸陸續(xù)續(xù)地慘死倒下。
皇宮護(hù)衛(wèi)很快沖鋒上陣，宮殿內(nèi)到處刀光劍影，一片廝殺。上百個護(hù)衛(wèi)漸漸招架不住，
被數(shù)萬闖入者占了上風(fēng)。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宮內(nèi)到處都是殘尸剩體，血腥彌漫了整個上空。
大片士兵直逼金鑾殿，很快將金鑾殿內(nèi)外里三層外三層地圍困住。上一刻還是為人臣的宋慈。
下一刻卻扯掉身上的官服。露出身上銀白相間、威風(fēng)凜凜的文武袖袍。他手執(zhí)長劍，
滿面陰郁地一步步走向大殿之上高高在座的天之驕子。“夜凜！
你夜家強占我宋家江山整整三十年之久，如今是時候還回來了！
”那張俊美如被鬼斧神工精心雕刻過的容顏此時再無一絲雜念，
攝人心魄的鳳眸內(nèi)只剩下對皇位對江山的無窮欲望?？粗未壬窔怛v騰地朝自己走來，
夜凜依舊只是坐在龍椅上，睨著宋慈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只最后還在垂死掙扎的螻蟻。
他突兀地笑了笑?！八未龋悴辉搧淼??！薄拔也辉搧?？夜凜，
宋家的皇位你還沒坐夠是不是？”宋慈覺得自己聽到到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
快步邁步上了臺階，銀光閃閃的長劍瞬間架在了夜凜脖子上?！拔医o你兩個死法！第一，
交出玉璽，你自刎當(dāng)場！”“第二，我送你下去見我宋家的列祖列宗，
再砍下你的頭顱掛在城墻上，讓天下所有人都來看看強盜的最終下場！”“夜凜，
你想怎么死？”夜凜卻不慌，淡然地憐憫地瞧著宋慈。“宋慈，你知道嗎，
玉兒她為了你……”“閉嘴！夜凜，我不想聽到她的任何事情從你嘴里說出來。
”宋慈怒意四起，劍刃突然一抬，立刻在夜凜脖子上留下一道滲血的口子。
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耐心，額上青筋暴出?！坝癍t在何處？把玉璽交出來！我給你個全尸！
”眼見宋慈癲狂的模樣，夜凜沒有絲毫恐懼，只是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