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菜市場的紅痕深秋的菜市場飄著爛菜葉和魚腥混合的味,風(fēng)裹著碎雨絲,
往人衣領(lǐng)里鉆。她攥著塑料袋,指尖把袋口捏得發(fā)皺,里面的土豆?jié)L來滾去,
像她此刻慌慌的心跳。轉(zhuǎn)角處突然撞進個熟悉的身影——頭婚男人推著嬰兒車,
淺灰色外套洗得軟塌,卻熨得平整。車?yán)锏男『⒐Z黃色圍巾,正伸手去抓懸著的撥浪鼓,
咯咯的笑聲撞在雨絲里,碎成溫軟的片。男人也看見了她,腳步頓了頓,
眼神掃過她緊繃的肩、藏在袖子里的手,
最后落在她衣領(lǐng)下那道沒遮住的紅痕上——是昨晚新添的,皮帶抽過的印子,泛著刺目的腫。
她像被燙到似的低下頭,慌亂地把塑料袋往身后藏,后頸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來,
露出更多斑駁的疤。嬰兒車?yán)锏暮⒆舆€在笑,她卻覺得那笑聲像針,扎得耳膜發(fā)疼。
沒等男人開口,她轉(zhuǎn)身就走,高跟鞋踩在積水里,濺起的泥點糊了褲腳,
像極了她那段糊里糊涂的人生。風(fēng)把男人的聲音吹過來,很輕:“天冷,多穿點。
” 她沒回頭,只是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當(dāng)年她潑在他手背上的粥,
燙得他指縫流血,如今想來,那滾燙的何止是粥,還有她親手毀掉的日子,
現(xiàn)在都變成了扎在自己身上的刺。第一章:滾燙的粥與發(fā)黃的饅頭頭婚第三年的冬夜,
廚房的白熾燈亮得晃眼。鋁鍋坐在燃?xì)庠钌?,小米粥“咕嘟咕嘟”冒泡?/p>
熱氣裹著米香往上飄,熏得她鼻尖發(fā)皺。門鎖“咔嗒”響時,她正用勺子攪著粥,
聽見腳步聲,沒回頭,只揚著嗓子喊:“饅頭呢?說了要甜口的,別買堿放多的,你記不住?
”男人的聲音帶著疲憊,像被霜打蔫的草:“今天饅頭店只剩這種了,
我跑了兩家都沒甜口的,你先湊活吃,明天我再……”話沒說完,她猛地轉(zhuǎn)身,
手里的粥鍋直接往他方向遞——不是遞過去讓他盛,是揚手潑過去。滾燙的小米粥裹著熱氣,
大半都潑在他手背上,剩下的濺在他深色外套上,燙出一個個淺黃的印子?!皽惢畛??
”她叉著腰,嗓門尖得能戳破屋頂,“我跟你說多少回了,我不吃堿大的饅頭,你耳朵聾了?
連個饅頭都買不好,你活著有什么用!”男人疼得猛地縮回手,攥成拳頭,指節(jié)泛白,
指縫里很快滲出汗珠,順著指縫滴在瓷磚上,混著沒干的粥漬,黏糊糊的。他沒喊疼,
也沒發(fā)火,只是低著頭,聲音發(fā)?。骸拔以偃ベI,你別生氣,我現(xiàn)在就去?!薄艾F(xiàn)在去?
”她冷笑一聲,上前一步,腳故意碾過地上的粥漬,發(fā)出“咯吱”的響,“都幾點了?
饅頭店早關(guān)門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讓我吃難吃的,你心里才舒服?”她越說越氣,
伸手就推了男人一把。男人沒站穩(wěn),往后踉蹌了兩步,后背撞在冰箱上,發(fā)出“咚”的悶響。
冰箱上貼的全家?;瘟嘶巍鞘墙Y(jié)婚第一年拍的,她笑得眉眼彎彎,挽著他的胳膊,
那時候她還沒這么兇,他也還沒這么沉默?!澳阃莆??”男人抬起頭,眼里有血絲,
“就因為一袋饅頭,你潑我粥,還推我?”“推你怎么了?”她梗著脖子,
一點沒覺得自己錯,“是你先惹我生氣的!我嫁給你,不是來受委屈的,
連口吃的都不能順著我,你算什么男人!”男人沒再說話,只是慢慢松開攥緊的手,
手背上的皮膚已經(jīng)紅得發(fā)紫,有些地方起了水泡,看著觸目驚心。他轉(zhuǎn)身去衛(wèi)生間,
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沖著手背,水流“嘩嘩”響,
卻壓不住客廳里她摔東西的聲音——她把桌上的碗碟掃到地上,瓷碗碎成片,筷子撒了一地,
像她此刻失控的情緒。這不是第一次了。結(jié)婚三年,她的脾氣越來越大,一點小事就能炸毛。
剛開始男人還會哄,會跟她講道理,后來慢慢的,他不哄了,也不辯解了,只是沉默,
像塊任她捶打的石頭。有次朋友來家里做客,她因為男人遞茶時慢了半分鐘,
當(dāng)著朋友的面就把茶杯摔了,罵他“眼里沒活,廢物一個”。朋友尷尬地打圓場,
她卻不依不饒,直到男人低著頭道歉,她才罷休。朋友走后,
男人跟她說:“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她卻翻個白眼:“面子是自己掙的,你沒本事,
還想要面子?”那天晚上,男人在衛(wèi)生間待了很久。她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沒去看他的手,
也沒問他疼不疼,直到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手里拿著離婚協(xié)議,她才愣住?!拔沂懿涣肆?。
”男人把協(xié)議放在桌上,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彼闷饏f(xié)議,
掃了兩眼,突然笑了:“離婚?你跟我提離婚?離了我,你能找到更好的?我告訴你,
也就我不嫌棄你沒本事,你還敢跟我提離婚?”男人沒反駁,只是看著她:“我只希望,
以后你能改改脾氣,別再這樣了?!薄案钠猓俊彼褏f(xié)議往桌上一摔,“要改也是你改!
是你沒本事,滿足不了我,還怪我脾氣不好?行,離就離,誰怕誰!”第二天去民政局,
男人簽字時手抖了抖,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留下個小小的墨點。她拿起筆,
毫不猶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動作快得像在完成一項任務(wù)。走出民政局大門,朋友打來電話,
勸她再想想,別沖動。她靠在墻上,看著手里的離婚證,語氣滿是不屑:“想什么?
離了他我才能過得更好!他那窩囊樣,我早就受夠了,多看一眼都嫌累?!睊炝穗娫挘?/p>
她把離婚證塞進包里,轉(zhuǎn)身攔了輛出租車,報了牌友說的那個奇牌室地址——她才沒空難過,
牌友說今天有個“大人物”會來,出手闊綽,說不定能認(rèn)識個更好的。出租車駛離民政局,
窗外的街景往后退,她沒回頭,也沒看見,男人還站在原地,手背上的疤在陽光下,
像塊沒愈合的傷口。第二章:牌桌上的金表與新婚的耳光奇牌室里煙霧繚繞,
麻將碰撞的聲音、男人的笑罵聲、女人的嬉鬧聲混在一起,像一鍋沸騰的粥。她坐在牌桌前,
手里捏著麻將,眼神卻時不時往斜對面的男人身上瞟——那是牌友口中的“強哥”,
穿黑色皮夾克,手腕上戴著塊亮閃閃的金表,出牌時動作瀟灑,贏了錢也不炫耀,
只淡淡笑著,看著就比頭婚男人有氣場?!懊米?,這牌你得這么打。”強哥突然開口,
指了指她面前的牌,“拆了這對筒子,能胡牌。”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點磁性,
不像頭婚男人那樣唯唯諾諾。她愣了愣,趕緊照做,果然胡了牌。贏了錢,她心里高興,
抬頭對強哥笑了笑:“謝謝強哥,還是您厲害。”“小事。”強哥笑了笑,
隨手把贏的幾張百元大鈔推給她,“剛學(xué)牌吧?輸了算我的,贏了歸你。
”旁邊的牌友打趣:“強哥這是憐香惜玉??!妹子,強哥可是咱們這兒的能人,
以后多跟強哥學(xué)學(xué)?!彼橆a發(fā)燙,把錢收起來,心里對強哥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中途有人勸她喝酒,她剛想接,強哥卻伸手?jǐn)r住了:“女人喝多了傷身,這杯我替她喝。
” 說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動作干脆利落。散場時已經(jīng)是半夜,強哥說順路,
要送她回家。路上,他開著車,她坐在副駕,看著窗外掠過的路燈,心里有點緊張。
強哥突然開口:“你剛離婚?”她愣了一下,點頭:“嗯,前兩天剛離的。”“挺好。
”強哥笑了笑,“那種窩囊男人,早離早解脫。以后有我在,沒人敢讓你受委屈。
” 他說話時,手腕上的金表在路燈下閃了閃,晃得她眼睛有點花。她突然覺得,
這才是她想要的男人——有本事,夠霸氣,還疼人,比頭婚男人強一百倍。從那以后,
強哥經(jīng)常約她吃飯、看電影。他會送她名牌包,帶她去高級餐廳,跟她說話時總是溫聲細(xì)語,
和頭婚男人的沉默寡言完全不同。她徹底淪陷了,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對的人。
認(rèn)識不到兩個月,強哥就向她求婚了。沒有浪漫的儀式,只是在餐廳里,
他從口袋里掏出個戒指盒,打開,里面是枚鉆戒,雖然不大,卻閃著光。“跟我過吧。
”強哥看著她,“我保證,讓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受一點委屈?!彼攵紱]想就答應(yīng)了。
結(jié)婚那天,她穿著婚紗,看著身邊的強哥,心里滿是得意——她就知道,離了頭婚男人,
她能找到更好的。強哥的朋友都來祝賀,夸她有福氣,嫁了個好男人。她笑著接受祝福,
完全沒注意到,強哥跟朋友敬酒時,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耐煩。新婚第一周的晚上,
她系著圍裙在廚房做飯。強哥坐在客廳看電視,時不時喊她遞水、拿水果,她雖然有點累,
卻覺得很幸?!@才是男人該有的樣子,不像頭婚男人那樣,什么都要她催。飯做好了,
她端上最后一道湯,放在強哥面前:“嘗嘗這個湯,我特意給你做的?!睆姼绾攘艘豢?,
眉頭突然皺起來,把碗往桌上一推:“這湯怎么這么咸?你沒長舌頭?不會嘗嗎?
”她愣了一下,有點委屈:“我嘗了啊,覺得還好啊,
可能是你今天口味淡……”“你還敢頂嘴?”強哥打斷她,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伸手就扇了她一耳光?!芭尽钡囊宦暣囗?,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
她被打得偏過頭,耳朵嗡嗡響,臉頰火辣辣地疼,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她捂著臉,
不敢相信地看著強哥——這是第一次有人打她,還是她剛結(jié)婚的老公?!澳愀掖蛭遥?/p>
”她瞪著強哥,像頭被激怒的貓,“我跟你拼了!” 說著,她就撲上去,想撓強哥的臉,
像以前跟頭婚男人鬧脾氣那樣。可強哥不是頭婚男人。他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用力往墻上撞。
“咚”的一聲,她的頭撞在墻上,眼前發(fā)黑,疼得她眼淚直流。強哥揪著她的頭發(fā),
把她的臉抬起來,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在我這兒,少來你那套!我告訴你,
女人就得聽話,敢跟我頂嘴,我就揍到你聽話為止!”她被嚇得渾身發(fā)抖,頭發(fā)被揪得生疼,
頭也昏昏沉沉的。她想喊救命,卻被強哥捂住了嘴?!霸俑医幸宦?,我打斷你的腿!
”強哥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冰冷又恐怖。那天晚上,她縮在沙發(fā)上,一夜沒睡。
強哥在臥室里睡得很香,打呼的聲音傳出來,像惡魔的低吼。她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