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案子破了就官復原職,只不過是迷迷旁人的眼罷了。只是官場上,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老余啊,別往心里去,軍統(tǒng)家規(guī)嚴,不能只對下不對上,你安心偵破此案,破案后,我即刻恢復你的職務。
我在臨澧住兩天,兩天之內(nèi),等你的好消息?!?/p>
余樂星內(nèi)心憤懣,這明顯是在糊弄他,不,是污辱。兩天如果破不了案,查不出原兇,自己的心血就會付諸東流。
只能在這里受廖華平的打壓,當一名普通的教官。
但臉上并不敢表露出來任何不滿的情緒,說:“多謝戴老板好意,屬下自當竭力偵破此案?!?/p>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余樂星一把扯下副主任辦公室的木牌,扔進了廢紙簍里。
要破案談何容易?他余樂星不是沒有用心去查,案子發(fā)生兩小時后,他就從教官中抽調(diào)了三名好手來協(xié)助自己。
可現(xiàn)場看了幾遍,沒發(fā)現(xiàn)任何的蛛絲馬跡。幾個嫌犯,審了一夜,那幾個人一直在喊冤,硬是一點線索沒有。
不行,就動刑吧。余樂星暗想。
雖然被免去了副主任職務,但戴老板讓他主持破案,余樂星還是有些權力的。
廖華平同意專案組不解散,只是要求,有任何進展,都需向他匯報。
這人和余樂星平易近人不同,官癮很大,剛上任就打著官腔,擺起譜來。
余樂星臨時組成專案小組,抽調(diào)了三個中隊的政治指導員,何季祥、賀元、傅有權。
三人帶著衛(wèi)兵,把在兇殺案現(xiàn)場出現(xiàn)的人都抓了,輪番審訊,俱是一夜未眠。
“老何,你是行家,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沒有?戴老板只給我兩天時間,破不了案,我就賦閑了。
不過,你們無需擔心,廖華平還不至于能把你們怎么樣?!?/p>
何季祥曾在漢口警察局任職,大撤退時,臨時擔任過兩個月刑事科科長,這起案子實際上是他在主持。
三人得知戴春風的安排后,情緒都有些低落,何季祥最是不滿,說:
“兇手跑了,兩天時間怎么夠?在兇案現(xiàn)場的,都是來看熱鬧的,總不把屈打成招吧?!?/p>
傅有權眼里布了血絲,說:
“老何,說實話,這種案子我們都不在行,你都說不行,我們更沒辦法,
我看著這幾個人還是有嫌疑的,兇手能逃脫,他們脫不了干系?!?/p>
他是真正存了找替罪羊的念頭,反正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話和余樂星心中所想是不謀而合,他嘆了口氣,正準備答應下來。
賀元突然說道:
“余副主任,諜參隊不是有個叫朱青云的嗎?聽說這個人察言觀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能不能讓他過來試試?”
第二大隊第四中隊,專門學習軍事諜報參謀業(yè)務,又稱為諜參隊,朱青云已被提拔為副小隊長。
何季祥靈機一動,說:“我看行,不管定哪個有罪,要有佐證不是?”
余樂星苦笑著,他不想把朱青云拖下水??梢幌?,自己吃了瓜落,朱青云絕討不了好。
自己不但是他的聯(lián)合推薦人,還多次關照過他,廖華平眼線眾多,豈能不知?
廖華平在接到報告后,對秘書說:
“人給他,讓他們?nèi)フ垓v,左右就兩天時間。這個叫朱青云的,畢業(yè)時你留意一下,送到前線當參謀?!?/p>
小道消息不長腿卻跑的飛快,戴老板來學校視察,發(fā)生的這些事,很快傳開了。
在這里,大多數(shù)人都稱為學校,而不是培訓班,或許說這里比一個學校更像學校,1100名學員,教官和衛(wèi)兵近400人。
朱青云加入專案組,得知消息,同宿舍的同學表情復雜的看著他離去。
“報告。”朱青云站在辦公室外大聲喊道。
賀元是他的教官,出門拉他進來,說:“別拘謹,這里沒老師,沒長官,你來,就是專案組一員,不必多禮?!?/p>
說著,把他摁在一張椅子上。
湘西氣候多變,雨過天晴后,極為悶熱,余樂星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說:
“說說案子的事吧,我這一夜,忙著接待,沒顧上細問;青云又剛剛介入。老何,你詳細說說,大家好出個主意?!?/p>
案子很簡單,簡單到何季祥說的和小道消息沒有太多區(qū)別。
賀元看了一眼朱青云,他推薦來的學員如果能露臉當然最好。于是說:
“青云,聽說你能識破人的謊言,要不要到現(xiàn)場看看?再去禁閉室問話?”
學校里可沒有審訊室,人都關在禁閉室里。
眾人都以為他要謙虛推讓,哪知朱青云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干脆利落的說:
“好,這種事還是要到現(xiàn)場看看的?!?/p>
前世,他這個專業(yè)和警察打交道很多,有的還從幾百公里外慕名前來,邀請他協(xié)同辦案。
從刑偵經(jīng)驗上來說,比起何季祥這個二把刀要強太多。
臨近兇案現(xiàn)場,何季祥邊走邊說:
“教官宿舍與學員宿舍分開,但這邊留了一個小門,方便,額,方便平日學生前來討教。”
為解決校級以上軍官的生活大事,戴老板默許教官在女學生中配對,結成工作夫妻。
所以,到了晚上,就有教官和女學生幽會,余樂星便讓人在此留了一個小門。
“槍擊發(fā)生在這里,教官有一個教具室,軍事單位和普通學校不同,各類器具多,教具室就建在宿舍后面?!?/p>
何季祥帶眾人繞過一堵籬笆墻,又說:“中間隔了個化糞池和小水塘,下著雨,什么也看不見,晚上很少有人會來?!?/p>
現(xiàn)場早就被破壞了,培訓班的人根本沒有保護現(xiàn)場的意識,不然,雨天泥地,光是腳印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少線索。
朱青云在前后走了兩遍,又比劃了一下教具室與教官宿舍的距離。
幾個人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不禁愕然。這個年輕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像個警察一樣,勘查起現(xiàn)場。
“何老師,槍響之后,衛(wèi)兵是什么時候到的?看到兇手了嗎?”
“額,這個,據(jù)衛(wèi)兵說,他們趕到時,有人從這個方向開了兩槍,他們追過去,人已經(jīng)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