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全？
怎么成全？
自請下堂？將這正妃之位，以后權(quán)傾天下的后位拱手相讓？
那我差不多可以立地成佛了。
縱使我滾了，這雍王妃的寶座，后面還排著蘇州龐氏，洛城王氏......這些簪纓世家的貴女。那是繞上百回也繞不到蘇軟這里啊。
真愛？
我都覺得有些想笑了。
我居高臨下看著她：“妹妹說得真好聽啊......只是不知你這‘感天動地’的真愛，能不能讓你在王府滴水成冰的臘月里，不被凍瘡爛掉手腳？能不能讓你病得快死時，求來太醫(yī)院哪怕一個末等醫(yī)士的垂憐？又能不能......讓你將來有可能生下的哪個野種，在這王府高墻之內(nèi)，撈到一個能見光的、有名有姓的身份？！”
不過慢慢的，蘇軟似乎學(xué)聰明了，她開始在規(guī)矩之內(nèi)做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
比如在他批閱奏折時，把橘子剝成小船推過去；見他繃著臉，就講穿書前看過的“冷笑話”，雖然他從來沒笑過；
甚至偷偷在他常喝的茶里加蜂蜜，被老太監(jiān)瞪得縮脖子。有次她撞見他對著母妃的牌位發(fā)呆，便默默點(diǎn)燃安神香，在他身后站成個模糊的影子。
雍王不是沒察覺她的刻意。他知道她藏起了現(xiàn)代書籍，知道她對著銅鏡練習(xí)“欲語還休”的眼神，甚至知道她半夜溜進(jìn)書房，在他的兵法圖上畫笑臉。
可他沒戳破，只是在她又一次把參茶煮成糊糊時，難得地勾了勾唇角：“蘇軟，下次換你煮茶，本王想嘗嘗?！?/p>
我在暖閣里聽著暗衛(wèi)稟報，將繡繃上的龍紋又拉緊幾分。蘇軟送的“愛心橘子”被雍王賞給了侍衛(wèi)，講的冷笑話讓他想起言官的諷刺，唯有那夜在靈前的沉默，讓他破天荒地多坐了半個時辰。
我聽說，雍王已經(jīng)許她私下里喚自己的名字——顧昭了。
“王妃，”嬤嬤有些擔(dān)憂地低聲道，“蘇小姐把王爺?shù)某某闪恕靶蓍e款”，還說“穿著舒服”?！?/p>
我看著窗外梅林里追逐的身影，蘇軟的笑聲驚起宿鳥，雍王的玄狐大氅掃過積雪，留下兩道深淺不一的腳印。
終于，是動了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