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聲停了，蘇沅寧閉著眼睛假寐。
一道熾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頸間，細細地啃咬著。
她實在裝不下去，按住了他往里探的手。
“沈以聿，我累了?！?/p>
他低笑了一聲，翻身壓上來，胸膛貼著她的后背，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睡衣滲進來。
“可姐姐，我還餓著呢。”
她下意識地躲避開他的親吻。
滿腦子都在想，他是不是和夏念念在一起的時候，也會這副食髓知味的模樣。
胃里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蘇沅寧一把推開他，沖進洗手間，對著鏡子干嘔起來。
“怎么了？”
沈以聿倚在門口，蹙著眉頭望著她慘白的臉色。
“你該不會是……”
一個荒謬的念頭竄進腦海，她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一個月前媽媽和沈叔叔去三亞度假，家里只剩她和沈以聿。
那晚他帶回來一瓶威士忌，兩個人坐在地板上一杯接一杯地喝，最后滾倒在客廳的地毯上。
失控的夜晚，他們沒有做任何措施。
可還沒等她開口，沈以聿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剛才還緊繃神色的他，看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肉眼可見地松懈了幾分。
“好，我這就過去?！?/p>
他壓低嗓音應著，轉過身望向她。
“公司有點急事要加班，你先睡吧?！?/p>
丟下這句話，他沒再看她一眼，就穿好衣服匆匆離去。
蘇沅寧在原地怔了許久，直到玄關的關門聲徹底消散，才緩緩起身去樓下的藥店買了驗孕棒。
五分鐘后，出現(xiàn)了兩條清晰的紅杠。
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砸在驗孕棒上。
老天好像跟他開了一個殘忍的玩笑。
三年就那么一次失控，偏偏就有了。
還是在她要離開他的時候。
急促的手機鈴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將驗孕棒丟進垃圾桶里，按下了接聽鍵。
是沈以聿打過來的。
可她“喂”了好幾聲，只能聽得到窸窸窣窣的雜音，像是信號不好。
蘇沅寧有些奇怪，他不是出門找夏念念去了嗎，那還給自己打電話做什么？
正在她剛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對面?zhèn)鱽砼涇浥磁吹娜鰦陕暋?/p>
“以聿，我腳崴了，好疼啊……”
“都這樣了你就不要想著欺負人家了嘛……”
沈以聿的回應溫柔得能擰出水。
“我哪里舍得，乖，別動，讓我看看是不是這里。”
“嗯，你輕點嘛……唔”
女生的聲音似乎被什么堵住，混著含糊的水漬聲。
蘇沅寧死死咬住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
光聽聲音她都能想象得出兩個人接吻的畫面。
大概十幾秒后，電話被掛斷。
她盯著暗下去的屏幕，沒有勇氣再撥打回去。
可能是沈以聿在和夏念念親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撥號鍵。
就算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可親耳聽見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心臟痛得厲害。
幾乎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蘇沅寧頂著紅腫的黑眼圈去公司辦理離職手續(xù)。
順便去旁邊的醫(yī)院抽了個血。
半個小時后，她拿著“早期妊娠”檢查單坐在長椅上發(fā)呆。
拿著手機，指尖懸在沈以聿的電話號碼上方遲疑了很久，終究還是按了鎖屏鍵。?
就算告訴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只不過是讓自己顯得更狼狽罷了。
蘇沅寧把檢查單仔細折好，塞進包底，打算等出國之后再處理。
電話響起來，是母親打過來的，電話里她神神秘秘的。
“沅寧，你趕緊回家來，快一點，家里有個喜事要告訴你……”
蘇沅寧剛想追問是什么喜事，母親已經(jīng)匆匆掛了電話。
有些無奈的她只好立刻打車回去。
樓道里就聽見家里的笑聲，蘇沅寧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fā)上的陌生女生。
說陌生，其實也不算陌生。
那個女生和自己有著七分的相似，尤其是眼角的那顆痣，和她的一模一樣。
蘇沅寧怎么都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地就見到夏念念，還是在自己的家里。
母親走過來，滿臉喜悅地挽住她的手臂，朝著她擠了擠眼睛。
“你看，我上次跟你說的以聿的女朋友，是不是和你很像，你還不信呢，快去跟客人打個招呼去?！?/p>
夏念念笑著朝她走過來，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夏念念。你就是以聿的姐姐吧？我知道你，他經(jīng)常跟我提起你。我不在國內的這三年，多謝你照顧他了。”
蘇沅寧聽著她略帶宣示主權的話，抿了抿嘴唇，看了神色不明的沈以聿一眼。
母親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湊過來拍了拍夏念念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哎呀，一家人嘛，姐姐多照顧點兒弟弟是應該的，這有什么好謝的。倒是以聿這孩子，性子倔得很，以后還要你多費心盯著他了?！?/p>
夏念念笑得溫婉。
“阿姨放心，我會的?！?/p>
她說著，自然地往沈以聿身邊靠了靠。
不想站在這里難堪，蘇沅寧轉身去了廚房接水。
剛緩和了一下情緒，沈以聿就將她堵在了門口。
他低頭俯身，呼吸擦過她的耳畔，蘇沅寧側過臉，避開他的氣息。
“別誤會，她只是和我青梅竹馬，這幾天剛回國，吃飯的時候讓我爸碰見了，非說是我女朋友，要我?guī)Щ丶遥覒械酶忉?。?/p>
“我女朋友只有你一個。”
他拉著她的手，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蘇沅寧覺得好笑。
這場戲他還要演到什么時候。
“沒關系，不用解釋?！?/p>
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沈以聿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畢竟原來只要他和別的女生多說兩句話，哪怕是同學，她都會吃醋，要他哄她才行。
現(xiàn)在他都把人帶到家里來了，他怕她當眾鬧起來，場面太難堪，才過來安撫她幾句的。
結果她的反應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皺了皺眉，還想說些什么，蘇沅寧卻已經(jīng)端著水杯走了出去。
餐桌上，沈以聿處處照顧著夏念念，剝蝦時會細心地去掉蝦線，夾菜時總避開她不吃的香菜，甚至在她咳嗽兩聲后，小心翼翼地幫她拍背。
母親在一旁看得眉開眼笑。
“以聿這孩子，以前哪會照顧人?！?/p>
夏念念嬌羞地夾起塊排骨放進沈以聿碗里。
“你也多吃點?！?/p>
沈以聿低頭喝湯，目光卻越過瓷碗邊緣，落在蘇沅寧身上。
她似乎根本注意到飯桌上發(fā)生的事情，默默吃完之后，就放下了碗筷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