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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幽冥真墟 銘海丫 108728 字 2025-08-29 08: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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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包裹全身,湍急的暗流拉扯著顧云深向下沉去。他急忙閉氣,筑基期修士強大的內(nèi)息讓他足以在水中支撐很長時間。他運轉(zhuǎn)星脈之力,穩(wěn)住身形,同時將微弱的靈覺散開,感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條巨大的地下暗河,河面距離頂部的巖壁有數(shù)丈之高,光線幾乎完全缺失,唯有河水中一些散發(fā)微弱磷光的藻類和洞穴頂部垂下的某些發(fā)光菌類提供些許照明。水流速度極快,方向難辨,水中蘊含著淡淡的礦物質(zhì)氣息和陰寒之氣。

這反而是好事。急速的水流能最大程度地沖刷掉他殘留的氣息,干擾影殺殿可能的追蹤秘法。而水中的陰寒之氣對他而言,更像是補品。

他放松身體,任由水流帶著自己向下游漂去,同時全力運轉(zhuǎn)《幽冥噬星訣》,吸收水中陰寒之氣和懷中那幾塊血精粹的能量,鞏固剛剛突破的筑基期境界,修復著體內(nèi)殘留的暗傷。

幽冥道基形成的旋渦在丹田緩緩旋轉(zhuǎn),每一次轉(zhuǎn)動都自行吞吐著外界能量,效率遠超煉氣期。他的神識也更加凝練,能清晰“看”到水下數(shù)十丈的情況。

途中并非一帆風順。一群感知到水流異常波動的盲鱗怪魚對他發(fā)起了攻擊。這些魚通體蒼白,眼睛退化,滿口利齒,散發(fā)著淡淡的妖氣。顧云深甚至無需動用斷劍,只是并指如劍,蘊含著一絲星脈之力的劍氣點出,便能輕易洞穿數(shù)條,其尸體瞬間被其他怪魚分食。筑基之后,對付這種低階妖物已不費吹灰之力。

他索性將這些怪魚當作靶子,熟悉著筑基期力量的應用,對星脈之力的掌控越發(fā)精細入微。

漂流了不知多久,水流漸漸變得平緩,河道也開始變得寬闊。他的神識忽然捕捉到側(cè)前方河底似乎有異常的能量反應和人工造物的痕跡。

他潛入水底,靠近查看。

只見河床淤泥中,半掩著一面巨大的、斷裂的黑色石碑,材質(zhì)與血河宗遺跡中的那座相似,但上面刻著的文字更加古老,甚至夾雜著不少星辰圖案。石碑旁,還有一具被沉重鐵鏈纏繞的古尸。古尸早已化為白骨,衣物早已腐朽,但骨骼卻呈現(xiàn)出淡淡的玉質(zhì)光澤,顯然生前修為不凡。白骨胸腔處有一個巨大的豁口,像是被某種極其凌厲的劍氣或刀氣瞬間摧毀生機。

顧云深心中一動,游近觀察。他發(fā)現(xiàn)那古尸被鐵鏈纏繞的方式,與他最初在黑礦鎮(zhèn)礦洞深處見到的那具無名枯骨極為相似!而且,骨骼上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的能量氣息,也讓他感到一絲熟悉。

“又是這種鎖鏈…同樣的囚禁方式?這具尸體和傳我功法的那位,有關聯(lián)?”他心中疑竇叢生。

他的目光落在石碑的文字上。這些文字他大多不認識,但結(jié)合那些星辰圖案以及《幽冥噬星訣》功法自帶的某種玄妙感應,他勉強辨認出了一些斷續(xù)的信息:

“…叛徒…竊取…星核…”

“…逆星塔…路斷…”

“…九幽…噬主…”

“…逃…必須警告…”

信息支離破碎,卻讓他心頭狂震!

“逆星塔”?這似乎是一個地名或者某種建筑,與功法后續(xù)的層次有關?

“九幽噬主”?難道“九幽”組織內(nèi)部發(fā)生了叛亂?那場上古大戰(zhàn)的起因并非外敵,而是內(nèi)亂?

這具古尸,是叛亂中的犧牲者?還是試圖警告什么的忠臣?

他仔細檢查那具古尸,在白骨緊握的指骨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某種防水獸皮制成的簡陋地圖,上面標注著一個名為“隕星山裂谷”的地方。同時,在古尸胸腔傷口處,他感應到幾絲極其頑固、歷經(jīng)歲月仍未完全消散的銳利劍氣,下意識地,他想到了陸昭言那柄佩劍劍穗上的火焰紋飾,雖然屬性截然不同,但那劍氣中蘊含的某種“意”,似乎有細微的相似之處?是錯覺嗎?

他還發(fā)現(xiàn)了幾塊嵌入骨骼的金屬碎片,同樣殘留著銳金之氣。

將這些發(fā)現(xiàn)一一收起,顧云深心情沉重。他得到的信息越多,卻發(fā)現(xiàn)謎團越大。上古的恩怨,“九幽”的真相,似乎遠比想象的復雜。

就在這時,他一直握在手中的幽冥斷星劍忽然輕輕一震,表面的黯淡盡去,那些星紋重新亮起,而且變得更加復雜深邃,甚至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紋路纏繞其上,仿佛經(jīng)歷了這次“沉睡”和大量能量的洗禮后,它終于完成了一次重要的蛻變,氣息更加內(nèi)斂,卻也更加危險和強大。

劍尖再次傳遞出微弱的指引感,這一次,指向的是暗河下游的某個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完成蛻變的它。

顧云深不再猶豫,轉(zhuǎn)身向著下游方向快速游去。

這條暗河,會將帶他通往何方?隕星山裂谷?還是另一個未知的險地?

地下暗河的水流在幽冥斷星劍新的指引下,匯聚向一個更加深邃、寬闊的水域。光線在這里幾乎完全消失,水溫也降至冰點,水壓增大,尋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都會感到不適。但顧云深的星脈之力流轉(zhuǎn)周身,不僅隔絕寒意水壓,反而將水中那精純的陰寒能量緩緩吸收,補充著消耗。

他的神識在水中延伸,如同無形的觸手,仔細探查著前方。很快,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水下洞窟——暗河之眼。洞窟底部并非淤泥,而是鋪著巨大的、切割整齊的黑色石板,無數(shù)倒塌的石柱、斷裂的雕像殘骸散落其間,隱約能看出一個沉沒水底的古老廣場或小型祭壇的輪廓。這里顯然是一處被遺忘的河底遺跡。

而幽冥斷星劍指引的最終方向,正是那片遺跡中心的一扇半掩在泥沙中的、刻滿星辰與水流紋路的巨大石門。石門緊閉,表面覆蓋著厚厚的沉積物,但依舊能感受到其材質(zhì)的不凡和一絲微弱的能量屏障。

就在顧云深準備靠近探查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陡然從側(cè)后方襲來!

一道巨大的、扭曲的黑影如同水下閃電般撲來,張開的巨口足以吞下一頭牛,口中利齒密布,更引人注目的是其嘴邊幾根長長的、閃爍著微弱星光的觸須!

噬星鯰!一條變異的、體型龐大無比、竟能操控微弱星辰之力與水流的妖獸!它顯然是這片水域的霸主,也將那扇石門視作了自己的領地或巢穴!

襲擊來得太快太猛!顧云深在水中不及陸上靈活,但他筑基期的反應速度仍在。間不容發(fā)之際,他身體猛地向一側(cè)翻滾,同時手中幽冥斷星劍順勢反撩,斬向那噬星鯰的身側(cè)!

嗤啦!

水中響起一聲沉悶的撕裂聲!

劍鋒過處,噬星鯰堅韌如革的皮膚被輕易切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漆黑的血液涌出。但更詭異的是,傷口處的血肉能量乃至那點微弱的星辰之力,竟被斷劍瞬間吞噬了不少!

“嗷嗚!”噬星鯰發(fā)出一聲痛苦而憤怒的無聲嘶鳴(通過水流震動傳遞),巨大的尾巴猛地橫掃,卷起恐怖的暗流旋渦,砸向顧云深!同時,它那幾根星光觸須驟然亮起,周圍的水流瞬間變得粘稠沉重,如同泥沼,極大限制著顧云深的行動速度!

若是煉氣期,這一下恐怕就要被旋渦攪碎或重創(chuàng)。但此刻顧云深已是筑基修士!他眼中厲色一閃,星脈之力轟然爆發(fā),強行穩(wěn)定身形,手中斷劍嗡嗡作響,那些新生的血色紋路亮起!

他不再躲閃,而是迎著那巨大的魚尾和恐怖暗流,一劍刺出!

這一劍,并非簡單的物理突刺,劍尖處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微型的幽冥旋渦,瘋狂吞噬著周遭的一切能量——水流之力、噬星鯰的妖力、甚至那點點星光!

轟!

劍尖與魚尾碰撞!

沒有巨大的聲響,只有能量被瘋狂吞噬湮滅的詭異滋滋聲!噬星鯰尾巴上蘊含的恐怖力量如同冰雪消融般被瓦解吞噬,連帶著那片區(qū)域的鱗甲和血肉都瞬間干癟下去!

噬星鯰巨大的眼瞳中首次露出了擬人化的恐懼之色!它本能地感覺到那柄劍和這個人類是它的天敵!它猛地甩動受傷的尾巴,借助水流急速后退,想要逃回巢穴深處。

但顧云深豈會放過它?他身形一動,如水中游魚般急速追上,劍光連閃,每一次都精準地帶走它部分生機和能量。幾個回合下來,龐大的噬星鯰已變得萎靡不振,動作遲緩。

最終,顧云深一劍洞穿了它的頭顱,吞噬了其最后的核心妖力。噬星鯰龐大的尸體緩緩沉向河底。斷劍輕鳴,反饋回一股精純的能量,其中竟夾雜著一絲清涼的、與星辰相關的力量,讓他精神一振。

他斬下那幾根奇特的星斑觸須收好,然后游向那扇石門。

靠近后,他發(fā)現(xiàn)石門上刻畫的星辰符文,竟然與他《幽冥噬星訣》筑基篇的某些運轉(zhuǎn)路線隱隱呼應,甚至有所補充!他心中一動,嘗試將星脈之力依照符文暗示的路線運轉(zhuǎn),緩緩注入石門幾個關鍵節(jié)點。

嗡……

石門輕微震動起來,表面的沉積物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加清晰的紋路。那層微弱的能量屏障悄然消散。伴隨著沉悶的巨石摩擦聲,這扇塵封不知多少年的石門,緩緩向內(nèi)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純粹、卻并非幽冥死氣,而是帶著一種浩渺、冰冷、純粹星辰意味的能量波動,從門后的黑暗中彌漫而出!

這氣息讓顧云深感到舒適,卻又有些陌生。幽冥斷星劍也發(fā)出了興奮與疑惑交織的嗡鳴。

他謹慎地探入神識,門后似乎是一條向上的、干燥的甬道,那股純粹的星辰之力正是從上方傳來。

就在他準備進入時,眼角余光瞥見旁邊噬星鯰巢穴(一堆巨石和沉船殘?。┲?,似乎有一具被水草纏繞的人類白骨,白骨身上穿著并非上古風格的衣物,旁邊還有一個腐蝕嚴重的金屬盒子。

他游過去,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本用特殊油紙包裹、卻依舊破損嚴重的日志。他迅速翻閱,里面大部分字跡已模糊,只能零星看到“……宗門任務……監(jiān)視隕星山裂谷……能量異?!钟凶儭麄儭瞾砹恕钡茸謽?,落款是一個模糊的宗門徽記(并非青陽門)。

又是一個監(jiān)視隕星山裂谷的修士?而且似乎還有其他勢力(“他們”)介入?

顧云深收起日志殘頁,心情更加凝重??磥磉@隕星山裂谷,遠比他想象的更不簡單,早已被多方勢力盯上。

他不再猶豫,身形一閃,通過了那扇開啟的石門,進入了向上的干燥甬道。

門后,會是什么?是一處星辰之力的秘境?還是通往那神秘“逆星塔”的捷徑?

穿過石門,踏入干燥的甬道,身后的水流聲瞬間被隔絕,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甬道傾斜向上,墻壁光滑如鏡,刻著繁復而玄奧的星辰運行軌跡,散發(fā)著柔和而純粹的星辰光芒,照亮前路。

顧云深能清晰地感受到,每向上一步,周遭的星辰之力就濃郁一分,空氣中的幽冥之氣則幾乎消失殆盡。這種純粹而浩渺的能量讓他體內(nèi)的星脈之力運轉(zhuǎn)更加順暢,甚至隱隱歡呼雀躍,但《幽冥噬星訣》的核心畢竟是幽冥屬性,在這極致星辰環(huán)境下,反而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滯澀感。

甬道盡頭,豁然開朗。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座宏偉的星辰秘殿之中。

秘殿呈圓形,廣闊無比,看不到支撐的梁柱。殿宇穹頂并非巖石,而是一片深邃的、不斷流轉(zhuǎn)變化的虛幻星空,無數(shù)星辰明滅閃爍,按照某種玄奧至極的規(guī)律運行,投下清冷而純凈的星輝,將整個大殿照亮得如同白晝,卻又不刺眼。

大殿地面,則是一幅巨大無比的周天星圖,以不知名的銀色材質(zhì)鑲嵌而成,勾勒出無數(shù)星座、星河的脈絡,其中似乎有真正的星力在緩緩流淌。站在這里,仿佛置身于宇宙中心,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與天道的浩瀚。

秘殿中央,并非祭壇或神像,而是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的、由純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復雜立體符文體——星樞。它仿佛是整座大殿的核心,調(diào)節(jié)著穹頂星空的運轉(zhuǎn)與地面星圖的能量流動。

顧云深手中的幽冥斷星劍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嗡鳴,劍身上的星紋與血色紋路交相輝映,竟自行吸收著彌漫的星辰之力,但它傳遞給顧云深的情緒卻有些復雜,既有渴望,又有一絲本能的警惕。

就在這時,那中央的星樞微微波動,一道凝練的、溫和的星光如同探照燈般落下,將顧云深籠罩其中。

沒有攻擊,沒有敵意。那星光中蘊含著無比精純的星辰力量和一股古老而蒼茫的意志。星光滲透進他的皮膚、肌肉、經(jīng)脈、骨骼,乃至識海!

“呃啊——!”

劇烈的痛苦瞬間傳來!這并非破壞性的痛苦,而是一種極致的凈化與淬煉!星光所過之處,他體內(nèi)因快速提升、多次受傷、吞噬各種異種能量而殘留的細微雜質(zhì)、暗傷、甚至是一些能量淤積,都被強行逼出、凈化!他的身體仿佛被放在星辰的熔爐中重新鍛造,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撕裂、然后重組!

這個過程比突破筑基時更加痛苦,但帶來的好處也難以想象。他的經(jīng)脈被進一步拓寬加固,肉身強度飛速提升,骨骼隱隱泛起玉澤,神識在星光照耀下變得更加純凈凝練。

更重要的是,他丹田內(nèi)那幽冥道基形成的旋渦,在受到純粹星辰之力沖擊時, initially 有些紊亂,但《幽冥噬星訣》畢竟包羅萬象,其“噬星”部分自行高速運轉(zhuǎn),開始瘋狂吞噬星辰之力,嘗試將其與幽冥之力調(diào)和!

痛苦與新生交織。顧云深咬牙堅持,全力引導著這股力量,他知道這是天大的機緣!

那星樞似乎有靈智(星樞之靈),它察覺到了顧云深功法的特殊以及斷劍的異常,星光中的意志流露出一絲好奇與探究。它沒有停止照耀,反而調(diào)整了星光的頻率和強度,使其更貼合顧云深的身體和功法承受極限,甚至將一部分星光轉(zhuǎn)化為適合他吸收的溫和能量。

同時,一道道關于星辰運轉(zhuǎn)、星力本質(zhì)的零碎信息碎片,伴隨著星光涌入他的識海。雖然殘缺,卻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讓他對《幽冥噬星訣》中那些涉及星辰的部分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甚至能勉強看懂地面星圖和穹頂星空運轉(zhuǎn)的一絲規(guī)律!

不知過了多久,星光漸漸減弱、消散。

顧云深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仿佛有星河幻滅。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靈了無數(shù)倍,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雖然修為沒有直接提升,但根基變得無比扎實,潛力大增!更重要的是,在識海深處,一點純凈的星光悄然凝聚,形成了一枚微小的星辰種子,與那幽冥道基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與聯(lián)系。

他看向那星樞,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成全?!?/p>

星樞微微閃爍了一下,一道柔和的信息波動傳入他腦海,并非語言,而是一種意念:“異路…同歸…善用…警惕…”意念斷斷續(xù)續(xù),最后,一點微弱的星標信息流入他的識海,指向一片極其遙遠、未知的星域坐標。

隨后,星樞的光芒徹底內(nèi)斂,恢復了緩慢旋轉(zhuǎn)的狀態(tài),不再理會他。

顧云深知道,這次的機緣到此為止了。他再次行禮,環(huán)顧這座神奇的秘殿,將地面星圖的運轉(zhuǎn)規(guī)律盡可能記下,雖然無法完全理解,但將來必定有用。

他沿著原路返回,再次穿過石門,回到冰冷的暗河之中。那扇石門在他離開后,緩緩關閉,再次與河底淤泥融為一體,仿佛從未開啟過。

但他的身上,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路的方向,也因為那枚星辰種子和遙遠的星標,有了更多的可能。

他向上浮去,是時候離開這條暗河,前往下一個目的地——隕星山裂谷了。他有一種預感,那里,將是風云匯聚之地。

顧云深從冰冷的暗河中潛出,悄然攀上一處遠離水面的陡峭河岸。他運轉(zhuǎn)星脈之力,周身水汽瞬間蒸干,破損的衣衫在靈力的作用下勉強恢復了些許整潔,雖然依舊顯得有些狼狽,但那雙沉靜眼眸中偶爾流轉(zhuǎn)的星輝與身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筑基威壓,已與昔日礦奴判若兩人。

他身處黑瘴澤邊緣的一片枯木林地,遠處那色彩斑斕的毒霧迷障依舊令人望而生畏。根據(jù)之前林知夏給的地圖和自己在河底獲得的信息判斷,隕星山裂谷應該就在東北方向不遠了。

他正欲動身,靈敏的神識忽然捕捉到遠處傳來的呵斥聲、靈力碰撞聲以及一聲痛苦的悶哼。

“老東西!把你在裂谷里撿到的東西交出來!再敢跑,打斷你的腿!”

“地焰門辦事,閑雜人等滾開!”

只見不遠處,三名身穿土黃色道袍、袖口繡有火焰紋路的修士,正圍攻一位衣衫襤褸、嘴角帶血的老者。那老者僅有煉氣七八層的修為,顯然不敵,只能憑借一件殘破的盾牌法器勉強支撐,且戰(zhàn)且退,方向正好是朝著顧云深這邊。

那三名地焰門弟子修為最高者也不過煉氣九層,態(tài)度卻極為跋扈,出手狠辣,顯然仗著宗門勢力在此地為非作福慣了。

顧云深本不欲多管閑事,但“地焰門”、“裂谷”這幾個詞讓他心中一動。他需要關于隕星山裂谷的最新情報,而這些地焰門弟子和這位被追擊的散修,或許能提供一些信息。

就在那為首的地焰門弟子獰笑著祭出一把火焰刀,準備徹底結(jié)過那老者時,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兩者之間。

也不見那人如何動作,只是隨意地一揮手。

嘭!

那柄氣勢洶洶的火焰刀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鐵壁,瞬間哀鳴一聲倒飛而回,靈光黯淡,差點反傷其主。那名煉氣九層的弟子更是如遭重擊,踉蹌著連退十幾步,臉色煞白,驚駭?shù)赝蝗怀霈F(xiàn)的顧云深。

另外兩名弟子也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攻擊,警惕地看向顧云深,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我們地焰門的閑事?!”

那散修老者死里逃生,喘著粗氣,驚疑不定地看著顧云深的背影。

顧云深目光平淡地掃過三名地焰門弟子,筑基期的靈壓稍稍釋放出一絲。那三人頓時感覺如同被洪荒兇獸盯上,呼吸一窒,雙腿發(fā)軟,臉上跋扈之色瞬間被恐懼取代。

“筑基……筑基前輩?!”為首那弟子聲音顫抖,連忙躬身行禮,“晚輩等人不知前輩在此,沖撞了前輩,還請前輩恕罪!”他們心中叫苦不迭,黑瘴澤附近怎么突然冒出這么年輕的筑基修士?

“隕星山裂谷,現(xiàn)在什么情況?地焰門在里面做什么?”顧云深聲音冷淡,直接問道。

三人面面相覷,不敢隱瞞。為首弟子連忙道:“回稟前輩,裂谷…裂谷最近能量波動異常,煞氣噴發(fā)比往年猛烈數(shù)倍,但也帶出了不少好東西,引得很多散修和小門派的人過來碰運氣。我們地焰門…宗門只是派我等在外圍巡邏,維持…維持秩序,禁止閑雜人等靠近核心區(qū)域?!彼捳Z間有些閃爍其詞。

“核心區(qū)域?那里有什么?”顧云深追問。

“這…晚輩等人地位低微,實在不知。只聽門中師兄提及,似乎…似乎有古遺跡現(xiàn)世的征兆,宗門長老們都很重視,已封鎖了那邊?!钡茏永浜怪绷鳌?/p>

顧云深知道從這些小嘍啰嘴里問不出太多核心機密,轉(zhuǎn)而看向那名散修老者:“你又為何被他們追殺?”

老者苦笑一聲,拱手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老朽只是在裂谷外圍撿到一塊蘊含陰煞鐵的礦石,便被他們盯上,非說我是從他們封鎖區(qū)偷出來的,要殺人奪寶……”

顧云深點了點頭,目光重新看向三名地焰門弟子,眼中寒光一閃:“滾。再讓我看到你們仗勢欺人,就不是教訓這么簡單了?!?/p>

“是是是!多謝前輩饒命!我等這就滾!”三名弟子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狼狽逃竄,連那頭目掉落的一塊令牌都顧不上了。

顧云深隔空攝起那令牌,令牌材質(zhì)普通,正面是地焰門標志,背面卻刻著一個他未曾見過的、類似三只眼睛重疊的怪異徽記。

老者見狀,低聲道:“前輩,那徽記…老朽前段時間似乎見幾個衣著古怪、不像附近宗門的人佩戴過,地焰門對他們很是客氣,甚至…有些恭敬。聽說他們聯(lián)手在裂谷深處謀劃著什么……”

顧云深將令牌收起,又詢問了老者一些關于裂谷外圍煞氣分布、危險區(qū)域、以及近期出現(xiàn)的各方勢力的情況。老者知無不言,最后還將自己繪制的一份簡陋的裂谷地圖復制了一份給顧云深,上面標注了幾條相對安全的小路和幾處近期能量異常點。

作為回報,顧云深將剛才繳獲的那件低階飛行法器青葉梭和幾瓶低劣的避煞丹給了老者:“此地不宜久留,盡快離開吧。”

老者千恩萬謝,再次躬身行禮后,迅速離去。

顧云深看向隕星山裂谷的方向,目光深邃。情況比他預想的更復雜。地焰門、神秘勢力、古遺跡現(xiàn)世征兆、異常噴發(fā)的煞氣……這一切都與河底古尸、日志殘頁的信息隱隱吻合。

那里必然已是風云匯聚,危機四伏,但也定然隱藏著巨大的機遇和關于“逆星塔”、“九幽”的線索。

他不再猶豫,祭起那柄略有損傷的青葉梭,化作一道青光,朝著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真正的挑戰(zhàn),才剛剛開始。

青葉梭的速度遠不如筑基修士自身御空,但勝在節(jié)省靈力。顧云深駕馭著它,低空飛掠,很快便抵達了隕星山裂谷的外圍。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一道巨大無比、仿佛被天神巨斧劈開的大地傷疤橫亙在前,寬度綿延數(shù)十里,長度更是望不到盡頭。裂谷兩側(cè)巖壁陡峭,呈現(xiàn)暗紅與漆黑交織的色澤,谷中深處彌漫著淡灰色的煞氣云霧,比黑瘴澤的毒瘴更顯混沌狂暴,此刻正如沸騰般翻滾涌動,時不時有一兩道粗大的煞氣柱沖天而起,帶來沉悶的轟鳴。

空氣中的靈氣變得極其紊亂,混雜著濃郁的煞氣和一股股灼熱的地火之氣,尋常修士在此會感到極為不適,但對顧云深而言,卻如同回到了主場,星脈之力活躍異常。

他收起青葉梭,落在一處高地上,仔細觀察。果然如那散修老者所言,裂谷邊緣的主要入口區(qū)域,已被地焰門的弟子封鎖。他們拉起簡單的警戒線,設立哨卡,由一名筑基初期的隊長帶著十幾名煉氣弟子巡邏,禁止閑散修士靠近。更遠處,還有一些零散的修士聚集,對著封鎖線指指點點,面露憤懣,卻敢怒不敢言。

顧云深的神識悄然蔓延,越過封鎖線,向裂谷內(nèi)部探去。他發(fā)現(xiàn)地焰門的封鎖并非鐵板一塊,他們的人手主要集中在幾個容易進入的谷口,對于地形險峻、煞氣格外濃郁的區(qū)域則疏于防范。而且,他能感覺到,在裂谷更深的地方,有幾道強大的氣息隱匿著,其中一道格外陰冷,與他之前感應到的“三眼”徽記氣息同源。

“核心區(qū)域果然被重點看管,還有高手坐鎮(zhèn)。”顧云深心中了然。硬闖正面關卡必然驚動里面的高手,得不償失。

他目光掃過那些怨氣沖天的散修,又看了看那幾個戒備森嚴的谷口,一個計劃瞬間形成。

他收斂所有氣息,如同鬼魅般繞到一處僻靜的、煞氣相對濃郁的峭壁附近。這里也有兩名地焰門煉氣弟子看守,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顧云深從懷中取出那幾塊偶然撿到的爆裂火晶,這種礦石極不穩(wěn)定,受到劇烈沖擊便會爆炸。他看準時機,屈指一彈,一顆火晶精準地射向那兩名弟子側(cè)方的一處巖壁!

“轟!”

一聲巨響,火光夾雜著碎石四濺!

“敵襲?!”兩名弟子嚇了一跳,慌忙戒備地望向爆炸方向。

就在他們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顧云深身影如電,從另一個方向悄無聲息地掠過封鎖線,直接沖入了裂谷內(nèi)部那濃郁的煞氣云霧之中,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發(fā)生在呼吸之間,那兩名弟子甚至沒察覺到有人已經(jīng)闖了過去。

進入裂谷內(nèi)部,煞氣濃度陡然提升,視線嚴重受阻,靈覺也被極大壓制。顧云深卻如魚得水,他運轉(zhuǎn)功法,一邊吸收煞氣補充消耗,一邊根據(jù)老者地圖的指引,向著一個標注能量異常的方向快速移動。

沒走多遠,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厲喝:“站?。『稳松藐J禁地?”

一道土黃色的靈光閃過,那名地焰門筑基初期的隊長竟恰好巡邏至此,擋住了去路。他顯然被之前的爆炸驚動,提高了警惕,手中一面散發(fā)著厚重氣息的厚土盾已然祭起。

顧云深眉頭微皺,不想糾纏,直接爆發(fā)速度試圖繞過。

“找死!”那隊長怒喝一聲,厚土盾猛地膨脹,化作一堵巨墻擋在前方,同時他手中法訣一引,地面竄出數(shù)道石刺刺向顧云深!

“滾開!”顧云深低喝一聲,不再保留,筑基后期的威壓驟然釋放!同時幽冥斷星劍出鞘,一劍斬出!

沒有華麗的劍光,只有一道極致的幽暗劃過!

咔嚓!

那面看起來防御不俗的厚土盾,如同紙糊般被從中斬開!劍鋒蘊含的吞噬之力瞬間侵蝕而去,那隊長慘叫一聲,法寶被毀帶來的反噬讓他口噴鮮血,倒飛出去,眼中充滿驚駭與難以置信!

筑基后期?!而且功法如此詭異霸道!

顧云深看也不看他,身形不停,繼續(xù)前沖。

然而,這邊的動靜已經(jīng)驚動了更深處的存在!

一道陰冷的神識瞬間鎖定了他!同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廢物!連個人都攔不??!抓住他!”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側(cè)方的煞霧中撲出,速度快得驚人,一掌拍向顧云深后心,掌風帶著刺骨的陰寒與一種侵蝕神識的詭異力量!正是那名“三眼”勢力的黑袍人!

顧云深早有防備,反手一劍撩去!

劍掌相交,發(fā)出一聲悶響!

兩人身形都是一晃。顧云深只覺一股陰冷刁鉆的力量順著手臂侵蝕而來,卻被星脈之力迅速化解吞噬。而那黑袍人則發(fā)出一聲輕咦,似乎對顧云深能輕易接下他一掌感到驚訝,更對他功法的特性產(chǎn)生了瞬間的驚疑。

“咦?你這力量……”

就趁對方這一瞬間的遲滯,顧云深左手猛地向后一揮,將剛才從那隊長身上順手撈來的、地焰門的身份令牌射向遠處那些聚集的散修方向,同時運足靈力大喝一聲:“地焰門與外人勾結(jié),獨占遺跡寶藏,還想殺人滅口嗎?!”

他的聲音在煞氣谷中回蕩,清晰地傳到了外圍那些本就怨氣沖天的散修耳中!

“什么?獨占寶藏?”

“殺人滅口?豈有此理!”

“剛才的爆炸肯定是他們殺了我們的人!”

散修們頓時炸開了鍋!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沖進去!寶物能者居之!”,積壓的怨氣瞬間被點燃,數(shù)十名散修紅著眼睛,開始沖擊地焰門的封鎖線!

地焰門弟子頓時陣腳大亂!

那黑袍人見狀,氣得冷哼一聲,卻不得不先分心應對那些沖進來的散修制造的混亂。

顧云深趁機身形急墜,落入下方一道狹窄的巖石裂縫中,氣息徹底收斂,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黑袍人神識掃過,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只能將怒火發(fā)泄在那些沖進來的散修身上,谷口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而顧云深,已經(jīng)在混亂的掩護下,朝著裂谷更深處,疾行而去。他手中,緊握著那半片從黑袍人身上扯下的衣角。

裂谷深處的煞氣愈發(fā)濃郁粘稠,其中更夾雜著令人窒息的地火硫磺味和灼熱的氣浪。顧云深循著那絲異常的能量波動以及破損羅盤的指引,在崎嶇險峻的谷底穿行,最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不斷向外噴涌著暗紅色火煞云霧的洞窟入口——地火熔窟。

尚未靠近,恐怖的高溫已足以熔化凡鐵,那火煞之氣更是狂暴無比,既能灼傷肉身,又能侵蝕神識。尋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lián)尾贿^一時三刻。但顧云深的幽冥星脈再次展現(xiàn)出其霸道之處,星脈之力流轉(zhuǎn),不僅隔絕高溫,更將侵襲而來的火煞之氣強行吞噬、碾碎,轉(zhuǎn)化為一種獨特的、帶著灼熱屬性的能量補充自身,雖然過程帶來經(jīng)脈灼痛,卻也讓他的力量緩慢增長。

他毫不猶豫地踏入熔窟。洞窟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加廣闊,到處都是流淌的暗紅色熔巖河、林立的焦黑石筍以及彌漫的、能見度極低的火煞云霧。腳下地面滾燙,不時有地火從裂縫中噴出。

沒走多遠,一陣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從四周響起。只見一只只體型如犬、通體覆蓋著暗紅色鱗甲、口噴火星的妖獸——噬炎獸——從熔巖陰影和石筍后鉆出,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這個不速之客。它們的氣息大多在煉氣中后期,但數(shù)量眾多,而且似乎能借助此地環(huán)境隱匿偷襲。

“吼!”一頭格外雄壯、體型堪比牛犢、氣息達到筑基初期的噬炎獸王發(fā)出一聲咆哮,獸群瞬間如同得到指令,從四面八方噴吐著灼熱火煞彈,撲咬而來!

顧云深眼神一冷,幽冥斷星劍鏗然出鞘!他不再保留,筑基后期的修為全面爆發(fā),身化殘影,主動沖入獸群!

劍光如幽冥閃電,每一次閃爍都必有一頭噬炎獸被斬滅,其體內(nèi)的火煞之力連同微薄妖力瞬間被斷劍吞噬,反饋回一股股灼熱的能量。顧云深一邊戰(zhàn)斗,一邊瘋狂運轉(zhuǎn)《幽冥噬星訣》,煉化著這些異種能量。他的星脈之力本就兼具幽冥特性,此刻強行吞噬火煞,雖帶來劇痛,卻也使得他的力量中多出了一絲狂暴的灼熱屬性,攻擊力更增!

那噬炎獸王見狀,怒吼著親自撲上,它皮糙肉厚,鱗甲防御極強,口中噴出的火煞凝聚如柱,威力驚人。

顧云深與之硬撼數(shù)招,劍鋒雖能破開其防御,卻難以瞬間致命。他心念電轉(zhuǎn),故意賣了個破綻,引那獸王撲近,隨即猛地施展身法避開正面沖擊,反手一劍精準無比地刺入其相對脆弱的眼部!

“嗷——!”獸王發(fā)出凄厲慘叫,瘋狂掙扎。

顧云深全力催動斷劍吞噬之力,同時左拳蘊含磅礴星脈之力,狠狠砸在其頭顱之上!

砰!

顱骨碎裂聲響起,獸王掙扎漸弱,最終斃命。一顆拳頭大小、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晶核被顧云深挖出,其中蘊含的精純火煞本源讓他都感到心驚。

獸王斃命,剩余噬炎獸群龍無首,頓時四散逃竄。

顧云深稍作調(diào)息,感受著體內(nèi)因大量吞噬火煞而變得有些灼熱狂暴的力量,他知道必須盡快找到調(diào)和之法,否則長久下去必傷根基。

他繼續(xù)深入,根據(jù)羅盤指引,來到熔窟最深處。這里的地火反而平息了許多,出現(xiàn)了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巨大洞廳。洞廳中央,地面上刻著一個覆蓋大半?yún)^(qū)域的、極其復雜玄奧的古陣法。陣法由無數(shù)星辰軌跡、奇異符號和能量導管構(gòu)成,雖然大部分區(qū)域已經(jīng)黯淡破損,但核心處仍有微弱的能量在流轉(zhuǎn),維持著陣法最基本的運轉(zhuǎn)。

陣法核心處,有一個模糊的、由能量構(gòu)成的蒼老人影(陣法之靈)若隱若現(xiàn),它似乎感應到顧云深的到來,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能量…不足…維護…星軌…偏移…計算…需…校正…”

顧云深仔細觀察這陣法,心中巨震。這陣法的構(gòu)建理念、符文體系,竟然與他在星辰秘殿中看到的星圖運轉(zhuǎn)規(guī)律以及《幽冥噬星訣》中涉及星辰變化的部分高度相似,甚至更為精深!而且,他在陣法核心處,看到了明顯是后來添加的、進行星軌測算的痕跡!

“這陣法…并非單純封印或攻擊之用,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觀測和計算星辰運行的基站?”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逆星塔…難道是需要通過這種基站才能定位或進入?”

他嘗試靠近陣法核心,那陣法之靈并未攻擊,只是重復著需要能量和校正星軌的話語。他試著將一絲星脈之力注入某個看起來像是能量接收點的符文。

嗡!

陣法猛地亮起一瞬,核心處投射出一幅殘缺的、不斷變化的星辰運行虛影,但很快因為能量不足而消散。那陣法之靈似乎急切了一些:“能量…星力…或…幽冥…轉(zhuǎn)化…”

星力?或幽冥轉(zhuǎn)化?顧云深心中一動,難道這陣法也能吸收幽冥之力轉(zhuǎn)化為驅(qū)動能量?

他正欲嘗試,目光忽然瞥見陣法邊緣,一具靠著巖壁的人類白骨吸引了他的注意。那白骨身上穿著近現(xiàn)代的服飾,早已腐朽,手中緊緊抓著一個已經(jīng)破損的羅盤,與顧云深手中這個顯然是一對。白骨胸腔肋骨斷裂,像是被巨力撞擊而死。

“這大概就是羅盤的主人了……他也是來找這座古陣法的?為何死在這里?”顧云深走近,小心地取下那羅盤,發(fā)現(xiàn)其指針并非完全損壞,而是微弱地指向洞廳一側(cè)的某面巖壁。

他走到那面巖壁前,神識仔細掃描,發(fā)現(xiàn)后面似乎是空的!他運轉(zhuǎn)力量,一拳轟在巖壁上!

轟??!

巖壁坍塌,露出后面一個狹窄的密室。密室內(nèi)空無一物,只有墻壁上刻著幾行潦草的血字:

“星軌偏移…塔門將啟…三眼窺伺…九幽歸來…后來者…小心…星辰…亦是陷阱……”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充滿了絕望與警示。

星辰亦是陷阱?顧云深眉頭緊鎖。這留言再次印證了隕星山裂谷與“逆星塔”、“九幽”密切相關,但似乎還暗示著更大的陰謀。

就在他沉思之際,手中的兩個羅盤忽然同時發(fā)出微光,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后齊齊指向那古陣法的核心!而陣法核心處,那陣法之靈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號,變得稍微清晰了一點,發(fā)出新的信息:

“檢測到…備用坐標儀…能量導入…星路計算…重啟……”

整個古陣法,開始發(fā)出越來越強的光芒!

古陣法光芒大盛,無數(shù)星辰符文脫離地面,環(huán)繞著顧云深瘋狂旋轉(zhuǎn),形成一個耀眼的光繭。強大的空間之力開始扭曲、壓縮,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撕扯感再次傳來,但比之前通過空間裂隙時強烈何止十倍!

“不好!”顧云深心中警鈴大作,這陣法的傳送似乎極不穩(wěn)定,而且目標地點絕非善地!他試圖掙扎,但身體已被徹底鎖定,根本無法脫離光繭的范圍。

嗡——?。。?/p>

一聲震耳欲聾的嗡鳴過后,整個光繭猛地收縮到極致,然后驟然爆發(fā)開來!強烈的空間波動將洞廳內(nèi)的一切都掀飛出去,那具古尸瞬間化為齏粉,陣法之靈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哀鳴便徹底消散。而顧云深的身影,已隨著光繭的爆發(fā)消失無蹤。

……

天旋地轉(zhuǎn),意識仿佛被扔進了高速旋轉(zhuǎn)的磨盤,每一次呼吸都承受著空間之力的瘋狂碾壓。顧云深死死守住靈臺清明,將星脈之力遍布全身,幽冥斷星劍更是發(fā)出尖銳的嗡鳴,瘋狂吞噬著侵襲而來的空間亂流,勉強護住他的核心。

不知過了多久,那恐怖的撕扯力陡然一輕,他如同被巨力拋出般,狠狠砸落在某種堅硬而滾燙的物體上,連續(xù)翻滾了數(shù)十圈才堪堪停下。

噗!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里面甚至夾雜著細微的空間裂痕,周身經(jīng)脈如同火燒般劇痛,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這次超遠距離且極不穩(wěn)定的傳送,讓他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四周,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

這里絕非九寰天州!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光怪陸離、破碎不堪的奇異空間。天空是扭曲的、不斷變幻色彩的混沌幕布,沒有日月星辰,只有無數(shù)道粗細不一的、如同極光般流淌的星辰光流,它們美麗卻致命,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偶爾有光流掃過地面,便留下深深的灼痕甚至空間裂縫。

大地則是由焦黑的、凝固的熔巖和某種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晶體構(gòu)成,怪石嶙峋,到處是巨大的溝壑和懸浮的破碎巖塊。空氣中彌漫著精純卻狂暴無比的星辰之力和一種焦糊的氣息,幾乎感應不到正常的靈氣,幽冥之氣更是稀薄得可憐。

這里是一個破碎的、瀕臨毀滅的、被狂暴星辰之力充斥的空間碎片——流火碎境!

“星辰…陷阱…”顧云深想起那血字警告,心中寒意陡生。那古陣法連接的根本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而是一個絕境!若非他體質(zhì)特殊且有斷劍護體,剛才穿越空間時就會被那狂暴的星辰光流撕碎!

必須立刻離開這里!這個空間極不穩(wěn)定,隨時可能徹底崩塌!

他強忍劇痛,運轉(zhuǎn)功法修復傷勢,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這里的環(huán)境對他極為不利,星脈之力雖能吸收星辰之力,但此地能量太過狂暴,吸收效率低下且風險極大。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條緩緩流淌的星辰光流中,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竄出!

赫然是那條在暗河中被顧云深斬殺吞噬的噬星鯰的同族!但眼前這條體型更加龐大,鱗片呈現(xiàn)出暗金色,嘴邊那幾根星光觸須變得更多更長,如同活物般舞動,散發(fā)出的氣息赫然達到了筑基后期巔峰!它顯然長期生存在這碎境中,發(fā)生了恐怖的變異,那雙魚眼冰冷無情,死死鎖定了顧云深這個外來者!

“嘶嘎!”變異噬星鯰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巨大的尾巴猛地一拍地面,借力如同炮彈般沖來,速度快得驚人!它那星光觸須驟然亮起,竟然引動了旁邊那道星辰光流,分出一股化作毀滅性的光柱,率先轟向顧云深!

顧云深臉色劇變,急忙施展身法狼狽閃避!

轟!

他原本所在的地面被星辰光柱擊中,瞬間汽化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邊緣還有空間裂縫蔓延!

好可怕的威力!這妖獸竟能操控此地的星辰光流?!

不容他多想,變異噬星鯰已撲到近前,巨口撕咬,利爪揮擊,星光觸須更是不斷引動周圍的光流進行遠程轟擊!

顧云深陷入苦戰(zhàn)。他傷勢未愈,環(huán)境不利,對方卻占盡地利,還能操控此地的毀滅性能量。他只能憑借精妙的身法和幽冥斷星劍的吞噬特性周旋,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氣血翻騰,傷勢加重。

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他眼中閃過瘋狂之色,猛地催動丹田內(nèi)的幽冥道基漩渦和那枚星辰種子,不再小心翼翼地吸收,而是開始瘋狂地、不計后果地吞噬周圍狂暴的星辰之力!

劇痛!經(jīng)脈仿佛要被撐爆撕裂!但他的力量也在瘋狂提升!

“死!”他怒吼一聲,硬扛著另一道掃來的星光,幽冥斷星劍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一劍狠狠斬在變異噬星鯰的一根主要星光觸須上!

咔嚓!

觸須應聲而斷!變異噬星鯰發(fā)出痛苦的嘶鳴,操控星光的能力頓時一滯!

顧云深得勢不饒人,劍勢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下,完全是以傷換命的打法!他吞噬著對方的妖力,吞噬著周圍狂暴的星辰之力,身體仿佛一個即將爆炸的熔爐!

最終,他一劍洞穿了變異噬星鯰的頭顱,將其徹底斬殺。一顆碩大無比、里面似乎有奇異符文流轉(zhuǎn)的強化星核落入手中。

但他也付出了巨大代價,渾身浴血,多處被星辰光流灼傷,體內(nèi)能量混亂不堪,幾乎到了崩潰邊緣。

他癱倒在地,劇烈喘息,看著這片美麗而致命的碎境,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必須盡快找到離開的方法!否則,下一個出現(xiàn)的敵人,或者下一次空間震蕩,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掙扎著坐起,開始全力療傷,并嘗試煉化那顆奇特的星核,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關于這個碎境或者離開線索的信息。

流火碎境的天空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更多的空間裂縫如同黑色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狂暴的星辰光流失去了部分約束,變得更加混亂無序,如同末日鞭撻,肆意抽打著這片瀕臨崩潰的土地。顧云深癱倒在滾燙的晶石地面上,渾身劇痛,經(jīng)脈內(nèi)如同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穿刺,能量沖突幾乎要將他從內(nèi)部撕裂。

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慢慢療傷了。多待一刻,死亡的風險就增大一分。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那顆碩大而溫熱的變異星核上。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蘊含一線生機的希望。星核內(nèi)不僅蘊含著那頭變異噬星鯰磅礴的妖力與星辰之力,更深處,那若隱若現(xiàn)的奇異符文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波動。

賭了!

顧云深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將星核置于掌心,全力運轉(zhuǎn)《幽冥噬星訣》與識海中的星辰種子,開始小心翼翼卻又無比迅速地抽取和煉化其中的力量!

“轟——!”

即便有所準備,那股磅礴而狂暴的能量混合體依舊如同決堤洪流般沖入他的經(jīng)脈!更可怕的是,伴隨著能量涌入,一股冰冷、詭異、充滿侵略性的意志碎片也試圖順勢侵入他的識海!

“哼!”顧云深悶哼一聲,鼻尖溢出一縷鮮血。他緊守靈臺,以星辰種子定住神識,以幽冥道基漩渦瘋狂吞噬轉(zhuǎn)化能量,死死抵御著那意志碎片的侵蝕。

過程兇險萬分,他的身體成了最激烈的戰(zhàn)場。皮膚表面時而凝結(jié)出星辰光斑,時而泛起幽冥黑氣,時而又被那異種意志沖擊得血管凸起,模樣恐怖至極。

就在他感到神識即將被那冰冷意志凍結(jié)時,幽冥斷星劍再次傳來一股冰冷的吸力,并非吸收能量,而是精準地鎖定了那股異種意志碎片,如同長鯨吸水般,將其強行從能量洪流中剝離、吞噬!劍身上的星紋與血色紋路交錯閃爍,仿佛完成了某種凈化。

失去了意志碎片的攪局,剩下的能量雖然依舊龐大,卻已無法再對顧云深構(gòu)成致命威脅。他全力引導,將這股力量用于修復重傷的軀體,穩(wěn)固境界。

當星核最后一絲能量被吸收殆盡時,他體內(nèi)的混亂終于漸漸平息。傷勢恢復了五六成,但經(jīng)脈的負荷和神識的疲憊卻難以短時間內(nèi)消除。

他緩緩睜開眼,掌中的星核已化為齏粉,但那個奇異的符文卻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猛地鉆入了他的眉心,深深烙印在他的識海之中!

那是一枚結(jié)構(gòu)復雜、線條冰冷、帶著無盡窺探與掌控意味的眼睛圖案——與地焰門弟子令牌背面的“三眼”徽記同源,但卻更加本質(zhì)、更加令人心悸!

就在這符文烙印形成的瞬間,顧云深福至心靈,仿佛無師自通地理解了這符文最粗淺的一種應用——它能極其微弱地感知和預測附近星辰之力的流動軌跡!

而此刻,這片碎境最不缺的就是狂暴的星辰之力!

一個冒險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他猛地站起,目光如電,掃視著周圍那些肆虐的星辰光流。憑借識海中符文的微弱感應,他捕捉到兩道即將在側(cè)前方某處發(fā)生劇烈碰撞、能量將達到峰值的粗大光流!

就是那里!

他深吸一口氣,將殘余的大部分力量灌注于幽冥斷星劍,朝著那預判中的碰撞點,竭盡全力斬出一道極致的幽冥劍芒!

劍芒并非為了攻擊光流,而是為了在那兩道毀滅性能量對撞前的一剎那,提前那么一絲絲引爆其交匯點的能量!

轟隆隆隆——?。?!

劇烈的爆炸提前發(fā)生了!恐怖的能量并未能完全宣泄,反而在爆炸中心點,因為能量的極度壓縮和空間的不穩(wěn)定性,猛地撕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極不穩(wěn)定的、閃爍著混沌色彩的臨時空間裂縫!裂縫邊緣瘋狂扭曲顫抖,顯然隨時都會崩塌!

就是現(xiàn)在!

顧云深毫不猶豫,將最后的力量用于沖刺,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險之又險地沖入了那條剛剛誕生卻已開始急速縮小的空間裂縫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瞬,裂縫徹底崩塌,后續(xù)更大的能量沖擊才完全爆發(fā),將他剛才存身之處徹底湮滅……

……

強烈的失重感和空間撕扯感再次傳來,但這次持續(xù)時間短得多。

噗通!

顧云深重重摔落在地,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痛,新傷舊傷一同爆發(fā),眼前發(fā)黑,險些直接昏死過去。

他強撐著抬起頭,貪婪地呼吸著。

空氣不再是那狂暴的星辰之力和焦糊味,而是帶著泥土的潮氣和一…種略顯陌生、帶著淡淡腥氣的草木氣息。天空是正常的蔚藍色,點綴著白云,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光斑。

他掙扎著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身處一片陌生的原始林地邊緣,遠處山巒起伏,植被異常茂密,許多植物的形態(tài)與他認知中的九寰天州品種略有不同。

他成功逃離了那個絕境碎境,但這里……又是何方?這氣息,似乎不完全是九寰天州的主世界……

劇烈的疲憊和傷勢如潮水般涌來,他再也支撐不住,眼皮沉重地合上,徹底昏了過去。只有手中依舊緊握的幽冥斷星劍,以及識海中那枚冰冷的“三眼”符文,證明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并非幻覺。

顧云深從深沉的昏迷中緩緩蘇醒,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無處不在的酸痛與經(jīng)脈中傳來的空虛感。他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透過茂密枝葉灑下的、略顯陌生的陽光,以及空氣中那股揮之不去的、帶著淡淡腥氣的草木味道。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躺在之前昏迷的林邊,時間似乎并未過去太久。他立刻內(nèi)視檢查,傷勢在《幽冥噬星訣》自行的緩慢運轉(zhuǎn)下略有恢復,但距離痊愈還差得遠。識海中那枚冰冷的“三眼”符文靜靜懸浮,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氣息。幽冥斷星劍躺在手邊,光澤內(nèi)斂,似乎也在之前的冒險中消耗不小。

“必須盡快恢復實力,弄清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強撐著坐起,忍痛運轉(zhuǎn)功法,更加主動地吸收起周圍的天地靈氣。此地的靈氣性質(zhì)確實與九寰天州有細微差別,似乎更加…古老和原始,吸收煉化起來略感滯澀,但還在可接受范圍內(nèi)。星脈之力緩緩滋生,修復著傷體。

他仔細觀察四周。這里的樹木格外高大,樹皮呈現(xiàn)深褐色,葉片寬厚。地面覆蓋著厚厚的、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深紫色蕨類植物,那特殊的腥氣正是源自這些蕨類。林間異常安靜,只有一些蟲鳴聲,卻給人一種被無數(shù)眼睛窺視的感覺。

他小心翼翼地將神識散開,很快就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水略顯渾濁的溪流。溪邊泥土濕潤,留有各種獸類的腳印。他謹慎地靠近溪邊,掬起一捧水,仔細感知后才小心飲用。河水甘冽,蘊含的靈氣比林中更濃郁幾分。

就在這時,溪流下游水面猛地炸開,一頭體長近兩丈、覆蓋著漆黑厚皮、滿口利齒的鱷狀妖獸——黑水鱷——猛地撲向正在飲水的幾只林鹿!那妖獸散發(fā)出的氣息約有筑基初期,動作迅猛無比!

林鹿驚惶逃竄,但一頭幼鹿速度稍慢,眼看就要被巨鱷咬??!

顧云深眼神一凝,雖自身狀態(tài)不佳,但見此情形,還是并指如劍,隔空一點!

一道凝練的、帶著絲絲幽冥寒氣的星脈指風破空射出,后發(fā)先至,精準地打在那黑水鱷抬起的前爪關節(jié)上!

噗嗤!

指風蘊含的力道與侵蝕性瞬間洞穿了鱷皮,帶起一溜血花!

“嗷!”黑水鱷吃痛,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嘶吼,動作一滯,那頭幼鹿趁機驚險逃脫。它猛地轉(zhuǎn)過頭,冰冷的豎瞳死死盯住了溪流上游的顧云深,顯然將這個人類當成了新的攻擊目標。

它粗壯的尾巴猛地一甩,龐大的身軀竟異常靈活地逆流而上,張開血盆大口撲向顧云深,腥風撲面!

“孽畜!”顧云深冷哼一聲,雖實力未復,但筑基后期的境界和對力量的精妙掌控仍在。他不閃不避,待那鱷口咬至身前,才猛地一掌拍出!

掌心之中,星脈之力吞吐,形成一個微小的吞噬漩渦!

砰!

掌力重重拍在鱷吻側(cè)方!

那黑水鱷只覺一股詭異的力量傳來,不僅打得它頭顱一偏,更是瞬間吸走了它部分妖力!它頓時發(fā)出一聲帶著驚懼的嗚咽,龐大的身軀被拍得翻滾出去,砸起大片水花。

它顯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類不好惹,冰冷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畏懼,不敢再進攻,狼狽地潛入渾濁的河水深處,消失不見。

顧云深微微喘息,壓下體內(nèi)因動用力量而翻騰的氣血。剛才那一掌,他已試出這妖獸的底細,皮糙肉厚,力量不俗,但靈智不高,對付起來并不難。

經(jīng)此一鬧,林間愈發(fā)寂靜。顧云深在溪邊又調(diào)息了片刻,恢復了些許力氣,便決定沿著溪流向下游走去。水流通常意味著人煙,至少能找到更多線索。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溪流匯入一片更加寬闊的、水色深黑的沼澤地帶(黑水澤)。空氣中彌漫的水汽更重,腥味也更濃。就在他考慮是否要繞行時,遠處水面上傳來了一陣粗獷的歌聲和搖櫓聲。

只見一條簡陋的木筏從一片蘆葦叢后劃出,木筏上站著一位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穿著粗麻短褂的老者,正撐著一根長竹篙,口中哼著不知名的調(diào)子。木筏上放著幾只魚簍和一張漁網(wǎng),顯然是一位本地漁民。

那老漁民也看到了岸邊的顧云深,歌聲戛然而止,臉上露出驚訝和警惕的神色。他停下木筏,遠遠地打量著顧云深, especially 注意著他那身雖然破損卻明顯不同于本地人風格的衣衫,以及那柄造型奇特的斷劍。

“外鄉(xiāng)人?”老漁民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口音,但顧云深勉強能聽懂,“你怎么會一個人跑到黑水澤這邊來?這林子深處可不安全,有黑皮畜生(指黑水鱷)。”

顧云深心中一動,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疲憊和慶幸:“老丈請了。在下途中遭遇意外,與同伴失散,誤入此地,迷失了方向。不知此地是何處?附近可有城鎮(zhèn)村落?”

老漁民見他言語客氣,似乎不像歹人,警惕稍減,但還是保持著距離:“這里是黑水澤邊緣,順著這條水路往下游走兩天,能到‘千礁城’。不過最近澤里不太平,你一個人……”他搖了搖頭,似乎欲言又止。

“不太平?”顧云深順勢問道,“還請老丈指點?!?/p>

老漁民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水里多了些怪東西,有些地方莫名其妙起了大霧,進去的船就沒出來過……還有人說看到了穿著怪衣服的生面孔在澤深處活動,神神秘秘的……唉,總之不太平。小伙子,我看你像是練過的,但也最好小心點?!?/p>

穿著怪衣服的生面孔?顧云深立刻想到了“三眼”組織。難道他們的活動范圍不止隕星山裂谷?

他還想再問,那老漁民卻似乎不愿再多說,指了指下游方向:“順著水走,別進岔道,別靠近起霧的地方,就能到千礁城。你好自為之吧?!闭f完,他便撐起竹篙,駕著木筏緩緩駛離,很快消失在蘆葦叢中。

顧云深站在岸邊,目送老漁民離開,目光深邃。

千礁城……黑水澤……怪事頻發(fā)……以及可能存在的“三眼”蹤跡。

看來,這座陌生的城池,將是他了解這個世界、并尋找返回九寰天州方法的下一個起點。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沿著河岸,向下游走去。

沿著黑水澤邊緣跋涉兩日,一座粗獷而混亂的城鎮(zhèn)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顧云深眼前。

千礁城名不虛傳,它并非建在堅實的土地上,而是依托著黑水澤邊緣無數(shù)凸出水面的巨大礁石和水上平臺搭建而成。木質(zhì)棧道如同蛛網(wǎng)般連接著各色高矮不一、歪歪斜斜的建筑。空氣中混雜著魚腥、水汽、劣質(zhì)酒香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氛圍。碼頭上??恐魇礁鳂拥拇环ぷ?,既有簡陋的漁船,也有看起來頗為堅固、刻有簡易防護符文的探險船。修士與凡人混雜,穿著各異,大多面帶風霜,眼神中帶著警惕與精明。

城門口并無嚴格盤查,只有兩個穿著地焰門服飾的煉氣弟子無精打采地守著,目光掃視著進出的人流,偶爾對某些看起來富庶的修士露出貪婪之色,卻不敢真正阻攔。

顧云深收斂氣息,將修為維持在筑基初期的水平,混在人群中步入城中。街道狹窄潮濕,兩旁店鋪販賣的多是澤中出產(chǎn)的漁獲、藥材、礦物以及各種粗劣的法器、符箓。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醉漢的喧嘩聲不絕于耳。

他的神識悄然散開,捕捉著周圍的談話碎片。

“……媽的,黑瘴區(qū)又擴大了,上次差點回不來……”

“……聽說地焰門的人最近在大量收購‘陰凝草’和‘水魄石’,價格翻了三倍……”

“……少打聽!澤心島那邊現(xiàn)在誰去誰死!三爺?shù)娜丝粗亍?/p>

“……昨晚又有人消失了,就在西邊棧橋……”

“……詛咒……絕對是詛咒……”

信息零碎,卻都指向黑水澤近期的不尋常,以及地焰門和那個所謂的“三爺”(很可能指三眼組織)的活動。

顧云深需要更系統(tǒng)性的情報。他目光掃過,落在街角一家看起來頗為老舊、客人三教九流都有的茶館。這種地方,通常是消息集散地。

他走進茶館,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一個煉氣三層、眼神活絡的伙計立刻迎上來。

“一壺清茶。”顧云深丟出一塊下品靈石?;镉嬔劬σ涣?,態(tài)度更加熱情,這足夠買十壺茶了。

“伙計,向你打聽點事。”顧云深壓低聲音,“初來乍到,想進澤里碰碰運氣,哪里安全,哪里去不得?最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伙計左右看了看,熟練地收起靈石,低聲道:“客官,這您可問對人了。近幾個月澤里邪門得很。外圍還好,但千萬別往西邊的‘黑瘴區(qū)’和中心的‘澤心島’方向去。黑瘴范圍越來越大,毒得很,而且聽說里面有吃人的怪物。澤心島更是被地焰門和三爺?shù)娜藙潪榻亓耍拷拇幢或?qū)趕,要么就直接消失了!”

“三爺?”顧云深故作疑惑。

伙計臉色微變,聲音更低了:“哎喲,您可小點聲。三爺是幫外來人,神秘得很,地焰門的人都對他們客客氣氣的。他們好像在澤心島找什么東西……反正咱惹不起。”

“還有什么特別的消息嗎?比如……有沒有人從那些危險區(qū)域回來過?帶出點什么特別的東西?”顧云深又遞過去一塊靈石。

伙計咽了口唾沫,飛快收起靈石:“有倒是有…前幾天有個不要命的傭兵小隊從黑瘴區(qū)邊緣逃回來一個,但人已經(jīng)瘋了半截,渾身長滿了詭異的鱗片,整天胡言亂語說什么‘星星吃人’……現(xiàn)在還被扔在城西的破廟里等死呢?!?/p>

星星吃人?顧云深心中一動,想到了流火碎境的星辰光流。

“城西破廟怎么走?”

伙計指了方向,又補充道:“客官,我看您像是有點本事的人,但聽我一句勸,別摻和太深。這千礁城的水,比黑水澤還渾。地焰門的王執(zhí)事最近和三爺?shù)娜俗邉宇l繁,肯定沒好事。您要是真想賺錢,不如去南邊碰碰運氣,那邊新發(fā)現(xiàn)了個小水府,雖然危險不大,但偶爾能撈出點好東西。”

這時,茶館老板——一個干瘦的中年人(包打聽)踱步過來,揮退了伙計,親自給顧云深續(xù)上茶,瞇著眼笑道:“這位朋友面生得很,想知道更多?老朽在這千礁城住了幾十年,消息嘛,倒是知道一些,就看朋友是否誠心了。”他搓了搓手指。

顧云深會意,直接取出五塊下品靈石放在桌上。

包打聽眼睛一亮,迅速收起靈石,壓低聲音:“地焰門和三爺?shù)娜瞬粌H在澤心島有動作,他們還在暗中搜集一種古老的黑色石板,據(jù)說上面刻著星星圖案。另外,最近失蹤的人,不止散修,連幾個小家族的人也悄無聲息地沒了,估計和三爺脫不了干系。朋友若是想探寶,城南水府是個幌子,真正的肥肉在東北方向的‘沉蛟灣’,不過那里有三爺?shù)囊粋€臨時據(jù)點,守備森嚴,危險極大?!?/p>

他又拿出一份簡陋的勢力分布圖,標注了地焰門分舵、三眼疑似據(jù)點、危險區(qū)域等信息。

“多謝?!鳖櫾粕钍掌鸬貓D,又丟下一塊靈石,起身離開茶館。

他沒有立刻去城西破廟,而是先找了個偏僻的客棧住下,布下簡單的警戒禁制,開始全力療傷。千礁城局勢復雜,危機四伏,必須盡快恢復實力。

夜幕降臨,顧云深的氣息逐漸趨于平穩(wěn),傷勢好了七八成。他睜開眼,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和遠處澤面上星星點點的燈火,目光銳利。

城西破廟,那個身中詛咒的傭兵,或許能提供更多關于“星星”的線索。而沉蛟灣的三眼據(jù)點,說不定就有他需要的答案——關于回去的路,或者關于這個組織的陰謀。


更新時間:2025-08-29 08: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