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蘊含筑基威壓的怒喝的主人,是一位身著灰袍、面容清癯的老者。他身形一閃便已落在高臺之上,目光如電,掃過昏死的張莽、那灘熔化的鐵水、以及破碎的擂臺陣法,最后定格在神色平靜卻暗含警惕的林寒身上。
“此地發(fā)生何事?!”灰袍長老聲若寒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是外門執(zhí)法長老,周清。
臺下立刻有監(jiān)考弟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將事情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遍,雖不敢明顯偏袒,但張莽啟動陣法、突下殺手的過程卻描述得清清楚楚。
周清長老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張莽的傷勢,又用手指沾了點那凝固的鐵水,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微微一變。
“封魂釘?shù)臍埡 煤荻镜氖侄巍!彼聪蛄趾凵駨?fù)雜,“你叫林寒?你的修為如何恢復(fù)?方才那火焰又是何功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寒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林寒早已想好說辭,拱手道:“回周長老,弟子于后山寒潭偶得一縷前輩遺留的‘乾陽地心火’火種,僥幸未死,反而借此火重塑了丹田經(jīng)脈,修為得以緩慢恢復(fù)。方才所用,正是地心火之力。張師兄或因昔日恩怨,見弟子修為恢復(fù),恐弟子于考核中報復(fù),故而下此毒手,欲除之而后快。弟子為自保,不得已出手反擊,請長老明鑒!”
他將一切推給奇遇所得的“地心火”,既解釋了修為恢復(fù)和火焰來歷,又隱去了《玄燼錄》的真正秘密。
“乾陽地心火?”周清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地心火確實有洗筋伐髓的奇效,但也狂暴無比,此子竟能吸收?他伸手搭在林寒腕脈上,一絲精純的靈力探入。
林寒立刻運轉(zhuǎn)《玄燼錄》,將丹田內(nèi)的玄燼火苗偽裝成一種較為溫和但熾熱的地火屬性,同時顯露出煉氣五層的修為。
周清長老探查片刻,只覺得他靈力熾熱精純,遠勝同階,確實像是得了某種地火造化,經(jīng)脈也寬闊堅韌,不像魔功路數(shù),心中疑慮稍減。
“即便如此,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敝芮彘L老沉聲道。
“若非弟子尚有幾分自保之力,此刻已成釘下亡魂,魂飛魄散。長老覺得,是弟子的命重,還是張師兄的傷重?”林寒不卑不亢地反問。
周清長老一噎,一時無言。眾目睽睽之下,確實是張莽狠毒在先。
就在這時,一道更加狂暴憤怒的威壓如同烏云壓頂般降臨!
“小畜生!安敢傷我孫兒!”
聲如雷霆,一道穿著戒律堂長老服飾的枯瘦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高臺,正是張莽的祖父,戒律堂長老張橫!
他一看張莽凄慘的模樣,頓時目眥欲裂,根本不問緣由,枯瘦的手爪帶著凌厲的罡風,直接抓向林寒的天靈蓋!筑基后期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意圖一擊必殺!
“張長老!住手!”周清長老臉色一變,急忙出手阻攔。兩人掌風相交,發(fā)出一聲悶響,氣浪翻滾,臺下弟子被震得東倒西歪。
“周清!你要包庇這殘害同門的魔崽子嗎?!”張橫須發(fā)皆張,厲聲喝道。
“張長老,事情尚未查明,豈能妄動私刑!”周清長老擋在林寒身前,寸步不讓,“眾目睽睽,是你孫兒動用禁器陣法在先!”
“哼!巧言令色!此子身懷詭異妖火,定是修煉了魔功!待我拿下搜魂,一切自然分明!”張橫根本不講道理,眼中只有殺意和袒護。
兩位長老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臺下弟子噤若寒蟬,誰都看得出,張橫這是要不顧一切滅口了!
林寒心沉到了谷底,體內(nèi)玄燼火苗暗自蓄力,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溫和卻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悄然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此事,我已知曉?!?/p>
一道傳音玉符化作流光,落在周清長老手中。
周清長老神識一掃,臉上露出訝異之色,隨即看向張橫,沉聲道:“張長老,首座師兄有令:外門弟子張莽,心術(shù)不正,考核中私自動用禁陣殺器,觸犯門規(guī),即日起剝奪弟子身份,廢去修為,逐出宗門!戒律堂長老張橫,教孫無方,罰俸一年,禁足思過三月!”
“什么?!”張橫如遭雷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首座師兄竟然直接插手,還如此重罰?!
周清繼續(xù)道,目光轉(zhuǎn)向林寒:“外門弟子林寒,身具異火,乃自身機緣。于考核中遭襲,反擊過當,情有可原,不予追究。但其火焰特異,首座師兄頗有興趣,特準其晉升內(nèi)門,明日前往‘焱寂谷’報到,由首座師兄親自察看?!?/p>
峰回路轉(zhuǎn)!
所有人都驚呆了!
張莽被廢逐!張橫被罰!而林寒不僅無罪,還因禍得福,直接被首座師兄點名,晉升內(nèi)門?!
張橫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怨毒無比地瞪了林寒一眼,卻又不敢違抗首座法令,只得抱起昏死的張莽,化作一道遁光灰溜溜地離去。
周清長老看向林寒,眼神復(fù)雜:“小子,你運氣不錯。首座師兄常年閉關(guān),極少過問宗門事務(wù),竟會為你破例。去吧,好自為之?!?/p>
林寒心中也是波瀾起伏,連忙躬身行禮:“謝長老,謝首座師兄!”
他抬起頭,望向天衍宗深處那云霧繚繞的山峰。
焱寂谷?首座師兄?
他的玄燼之火,究竟引起了怎樣的注意?這究竟是新的機遇,還是更大的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