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海浪站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中央,仰頭望著街角酒旗上“醉仙樓”三個褪色的墨字。晨霧剛散
,檐角銅鈴被穿堂風(fēng)撞得叮當(dāng)響,混著遠(yuǎn)處賣糖葫蘆的吆喝聲,倒比地球城中村的早市多了幾分古
意——可再古意,這也是他穿越后的第三個世界了。
“系統(tǒng)說這是玄幻界?”他摸了摸腰間系統(tǒng)贈送的玄鐵劍,劍鞘上還沾著上一個武俠世界的血漬。三
天前剛從沙漠世界回來,系統(tǒng)提示“下一站隨機(jī)”,結(jié)果就被扔在了這叫“云來鎮(zhèn)”的地方。
“姑娘,識相的就把項鏈交出來!”
一聲粗喝刺破人聲。時海浪順著聲音望過去,見街尾槐樹底下圍著七八個短打漢子,中間站著個穿
月白裙的少女。少女后背抵著樹干,左手攥著頸間銀鏈,鏈子末端墜著塊鴿蛋大的青玉,在晨光里
泛著幽光。
“劉三,我爹是清微觀的蘇掌門!”少女揚(yáng)著下巴,可發(fā)梢都在抖,“你們要是敢動我,我爹帶弟子
下山,能把你們老巢掀了!”
“清微觀?”為首的絡(luò)腮胡吐了口唾沫,刀疤從左眼斜貫到嘴角,“那老東西上個月被魔修廢了丹田
,現(xiàn)在連炕都下不來!小丫頭片子,還拿這嚇唬人?”
人群里響起哄笑。時海浪皺了皺眉——他剛到鎮(zhèn)上就聽說清微觀的事,原以為是茶攤老頭的閑聊
,沒想到是真的。少女的指尖掐進(jìn)掌心,青玉在她手心里壓出紅痕,可就是不肯松手。
“把項鏈交出來,爺幾個留你全須全尾?!苯j(luò)腮胡往前踏了一步,腰間鐵尺哐當(dāng)撞在青石上,“不然
——”
“不然怎樣?”
時海浪的聲音混在風(fēng)里。他雙手插在袖中,慢悠悠晃過去,布鞋碾過地上的瓜子殼。絡(luò)腮胡回頭
,見是個穿青衫的年輕小子,眼尾一挑:“哪來的野小子?滾遠(yuǎn)點(diǎn)!”
少女卻猛地抬頭。時海浪注意到她的眼睛,像浸在晨露里的琉璃,剛才的慌亂退了些,浮起幾分希
冀。
“這位大哥,”時海浪摸了摸鼻尖,“光天化日搶東西,不太好吧?”
“你算哪門子大哥?”絡(luò)腮胡甩了甩鐵尺,“老子劉三在云來鎮(zhèn)混了十年,還沒人敢管老子的買賣
!”他揮了揮手,“弟兄們,先收拾這小子!”
兩個嘍啰沖上來,一個舉著木棍砸向時海浪天靈蓋,另一個彎腰抓他腳踝。時海浪側(cè)步一閃,木棍
擦著耳際砸在槐樹上,震得落葉簌簌往下掉。他反手扣住抓腳踝那家伙的手腕,輕輕一擰——“咔
”的一聲,嘍啰?dú)⒇i似的嚎叫,木棍當(dāng)啷落地?!坝悬c(diǎn)本事?!眲⑷[起眼,鐵尺在掌心轉(zhuǎn)了個花,“不過——”
話音未落,時海浪已經(jīng)欺身近前。他想起系統(tǒng)贈送的“基礎(chǔ)體術(shù)”,足尖點(diǎn)地,整個人像片葉子般
飄到劉三身側(cè),右掌刀砍在對方后頸。劉三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栽倒在地,鐵尺砸在自己腳背上
。
剩下的嘍啰面面相覷。時海浪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蹲下來扯過劉三的腰帶,三兩下把人捆成了粽子
。
“還不快滾?”他抬頭掃了眼剩下的六個嘍啰,“想和你們老大作伴?”
嘍啰們連滾帶爬跑了。少女這才松了手,青玉項鏈“當(dāng)”的一聲落在地上。她蹲下身撿,發(fā)尾垂下
來遮住臉,時海浪看見她耳尖通紅:“謝...謝謝公子?!?/p>
“叫我時海浪就行?!彼紫聛韼退龘祉楁?,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溫溫的,“你是清微觀的蘇瑤?”
少女猛地抬頭:“你...你怎么知道?”
“剛才聽他們說的?!睍r海浪把項鏈遞給她,青玉上還沾著他的體溫,“我剛到鎮(zhèn)上,人生地不熟
,聽茶攤老頭說清微觀的蘇掌門人好,就記下來了?!?/p>
蘇瑤把項鏈小心塞進(jìn)衣襟里,手指撫過銀鏈:“這是我娘的遺物?!彼曇糨p了些,“我爹說,這
玉里封著我娘的一縷神魂...所以就算清微觀敗了,我也不能丟了它?!?/p>
時海浪望著她泛白的指節(jié),突然想起地球老家的奶奶,臨終前塞給他的銀鎖。他喉結(jié)動了動:“你
...要回清微觀嗎?我送你?”
蘇瑤抬頭看他。他的眼睛很亮,像淬了星子的泉水,不像鎮(zhèn)上那些二流子看她時的眼神。她抿了抿
唇:“清微觀在鎮(zhèn)外三十里的鷹嘴崖...不過我本來是來買藥材的,我爹的傷...”
“藥材鋪在西街。”時海浪指了指街角,“我陪你去?”
蘇瑤的耳尖更紅了。她低頭絞著裙角,發(fā)間的木簪晃了晃:“那...那麻煩時公子了。”
兩人并肩往西街走。時海浪余光瞥見她裙角沾著剛才掙扎時的草屑,想問又覺得唐突,便找話頭
:“你剛才說你爹被魔修廢了丹田?”
“是血煞門的人?!碧K瑤咬著嘴唇,“他們說清微觀占了塊靈脈,可那靈脈是我爺爺用命護(hù)住的...我
爹不肯交,他們就下了狠手?!彼D了頓,“要不是我跑得快,現(xiàn)在大概也被抓去當(dāng)人質(zhì)了?!?/p>
時海浪握緊了袖中的玄鐵劍。系統(tǒng)之前綁定的時候說過,他有“氣運(yùn)之子”buff,可到底該怎么用
,他還沒摸透。但此刻望著蘇瑤微微發(fā)顫的肩膀,他突然覺得,或許保護(hù)這樣的人,就是所謂的
“天命”?
藥材鋪的伙計見蘇瑤進(jìn)來,立刻堆起笑:“蘇姑娘,今天要的藥材都備齊了?!彼麙吡搜蹠r海浪
,壓低聲音,“不過...血煞門的人說,再給清微觀送藥材,就燒了我鋪?zhàn)印!?/p>
蘇瑤的臉色一白。時海浪往前一步,把錢袋拍在柜臺上:“我付雙倍?!彼噶酥富镉嫳澈蟮摹巴?/p>
叟無欺”牌匾,“你要是怕,我現(xiàn)在就去血煞門門口坐著,看他們敢不敢燒?!被镉嫴亮瞬梁梗骸斑@...這就包,這就包!”
出了鋪?zhàn)?,蘇瑤抱著藥包,抬頭看時海浪:“你...你為什么幫我?我們才剛認(rèn)識。”
時海浪摸了摸鼻子,望著遠(yuǎn)處青灰色的山尖:“可能...因?yàn)槟阕屛蚁肫鹨粋€人?!彼麤]說,是想起
高中時被校霸堵在廁所,幫他解圍的同桌姑娘。那姑娘后來去了國外,他連句謝謝都沒說上。
蘇瑤沒再問。風(fēng)掀起她的裙角,露出一截素白的腳踝。時海浪突然覺得,這玄幻世界的陽光,比地
球的更暖些。
“對了,”走到鎮(zhèn)口時,蘇瑤停下腳步,“你...要去鷹嘴崖嗎?我爹說,清微觀雖然敗了,但總還有
幾間干凈的客房。”
時海浪望著她睫毛上跳動的光,喉結(jié)動了動:“好啊?!彼嗣g的劍,“正好,我也想會會
血煞門的人?!?/p>
蘇瑤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轉(zhuǎn)身往鎮(zhèn)外走,發(fā)間木簪在風(fēng)里搖晃,像只欲飛的蝶。時海浪跟在后面
,聽著她講清微觀后山的桃花開了,講她小時候在靈泉里抓魚,講她娘教她練的“靈羽幻舞
”——他突然覺得,這穿越后的旅程,好像沒那么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