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睜眼,我還在龍椅上,面前是堆積如山的奏折。我,大夏皇帝趙玄澈,又活了,
也更想死了。上一世,我勵精圖治,掃六合,平四夷,開創(chuàng)“永安之治”,結(jié)果呢?
三十九歲,積勞成疾,活活累死在這張冰冷的龍椅上。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重來一世,
我悟了。去他的千古一帝,去他的萬世基業(yè)!朕,不干了!“陛下,陛下您醒了?
”首輔大臣張廷玉老淚縱橫,激動地跪倒在地,“蒼天有眼,我大夏有福??!”福?
我看是福報的報。我面無表情地掃視著下方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他們臉上掛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我那十五歲的太子趙恒,更是哭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死死抱著我的腿。“父皇,您終于醒了,兒臣還以為……”我低頭看著他。很好,
太子根正苗紅,就是人單純了點。不過沒關(guān)系,腦子不夠,時間來湊,
多被那幫老狐貍坑幾次,自然就長進(jìn)了。我懶得廢話,直接從龍椅的暗格里,
摸出了那方沉甸甸的傳國玉璽。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把玉璽塞進(jìn)了趙恒懷里?!澳弥?。
”趙恒抱著玉璽,一臉茫然:“父皇,這……”“從今天起,你就是皇帝了。
”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整個太和殿,
死一般的寂靜。張廷玉的眼淚還掛在臉上,表情已經(jīng)從狂喜變成了驚恐:“陛下,
萬萬不可??!太子年幼,恐難當(dāng)大任,江山社稷……”“他十五了,不是五歲。”我打斷他,
“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砍人了。他當(dāng)個皇帝,批批奏折,很難嗎?”很難。
我知道。但那是他的事了。我從龍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抗議。
這身龍袍,重得像座山。我毫不猶豫地開始解腰帶?!氨菹?,您這是要做什么?!
”禮部尚書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我要當(dāng)朝裸奔。我沒理他,三下五除二脫下龍袍,
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隨手將那件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的九龍袍扔在了地上?!半抟庖褯Q。
”我看著一臉煞白的太子,“趙恒,這江山,從此刻起就是你的了。是把它治理成太平盛世,
還是敗成一堆爛攤子,你自己看著辦。沒事別來煩我?!闭f完,我光著腳,
在滿朝文武呆若木雞的注視下,轉(zhuǎn)身就走?!案富剩∧ツ膬??”趙恒抱著玉璽,
追了兩步,聲音里帶著哭腔。我頭也不回,擺了擺手?!叭プ穼る薜膲粝搿?/p>
”我的夢想是什么?在皇宮的盡頭開一家麻辣燙店,看誰不爽,就讓他吃“變態(tài)辣”。這,
才叫人生。**2.**京城,朱雀大街最偏僻的角落,
一家名為“朕的麻辣燙”的小店悄然開張。牌匾是我親手寫的,龍飛鳳舞,霸氣側(cè)漏。
路過的人都以為是哪家王公貴族的產(chǎn)業(yè),不敢進(jìn)來。開張三天,一個客人都沒有。
我一點也不急,每天躺在后院的搖椅上曬太陽,聽著小曲兒,悠哉游哉。伺候我的,
是我的貼身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周龍。這家伙武功高強,忠心耿耿,就是腦子一根筋。
我讓他脫了飛魚服換上店小二的粗布衣,他別扭了好幾天?!氨菹?,您真的……不回宮了?
”周龍一邊笨拙地串著青菜,一邊憂心忡忡地問。“叫掌柜的。”我閉著眼糾正他?!笆?,
掌柜的?!敝荦垏@了口氣,“可是,太子殿下……哦不,是當(dāng)今陛下,他才十五歲啊。
”“死不了?!蔽曳藗€身,“有張廷玉那幫老家伙在,大夏亡不了?!闭f著,
店門口終于來了第一波客人。為首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白胡子老頭,穿著一身樸素的員外服,
身后跟著幾個家丁。我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當(dāng)朝太傅,王安之。那幾個家丁,
分明是宮里的禁軍。老家伙,找得還挺快。周龍臉色一變,剛要行禮,
被我一個眼神瞪了回去。王安之走進(jìn)店里,渾濁的老眼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嘴唇哆嗦著,顯然是被氣得不輕?!袄铣肌瓍⒁姟薄翱凸?,吃點什么?
”我翹著二郎腿,指了指墻上的菜單,“葷菜五文,素菜三文,鍋底免費。先選菜,后結(jié)賬。
”王安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深吸一口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膝蓋直接砸進(jìn)了門檻邊的爛泥水坑里?!氨菹拢∧跄苋绱俗愿蕢櫬?,與市井小民為伍!
這置江山社稷于何地,置黎民百姓于何地啊!”老頭子聲淚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他全家怎么樣了。我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煩:“王太傅,
你要是來吃東西,朕歡迎。要是來號喪,出門右轉(zhuǎn),不送?!薄氨菹?!”王安之以頭搶地,
砰砰作響,“您若不回宮,老臣今日就長跪不起!”“行啊?!蔽尹c點頭,“周龍,
給王太傅拿碗水,別讓他渴死了。對了,跪可以,別擋著門口,影響我做生意。
”王安之沒想到我如此油鹽不進(jìn),氣得胡子都在發(fā)抖。就在這時,門口又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光頭大漢,滿臉橫肉,脖子上戴著條大金鏈子,一看就不是善茬?!靶麻_的店?
懂不懂規(guī)矩?”光頭大漢拿一根剔牙的木簽指著我,“這條街,歸我們黑虎幫管。保護費,
交了嗎?”周龍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手已經(jīng)摸向了腰間的軟劍。王安之也愣住了,
他沒想到,在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有地痞敢勒索到……先帝頭上。我卻笑了。
宮里那幫人,個個戴著假面具,說話繞十八個彎。跟他們斗心眼,累。還是這些地痞流氓,
來得直接,來得可愛。我慢悠悠地從搖椅上坐起來,沖著光頭大漢勾了勾手指。
“保護費是吧?好說?!蔽抑噶酥腹蛟诘厣系耐醢仓?,對他笑道,“看到?jīng)],當(dāng)朝太傅。
把他綁了,送去城西的安樂侯府,就說他兒子欠了你們一萬兩。安樂侯要是問起,
就報我的名字?!惫忸^大漢和王安之同時懵了。“你誰???”光頭大漢一臉狐疑。
我拿起一串剛串好的蘑菇,吹了吹上面的灰,云淡風(fēng)輕地吐出三個字。“我,你爹?!迸恫唬?/p>
說錯了?!摆w玄澈?!?.光頭大漢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他混跡街頭,眼力勁還是有的。
他看看跪在地上、一身官威哪怕穿著便服都掩蓋不住的王安之,
又看看我這副有恃無恐的架勢,一時間竟有些拿不準(zhǔn)。“兄弟們,別被他唬了!
”旁邊一個瘦猴樣的混混喊道,“我看他就是個瘋子!先把店砸了再說!
”一群地痞叫囂著就要動手。周龍的殺氣已經(jīng)快抑制不住了。王安之也急得滿頭大汗,
堂堂先帝要是被一群街頭混混給打了,那大夏的臉面還要不要了?“慢著?!蔽议_口了,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我走到光頭大漢面前,他比我高一個頭,
氣勢洶洶地瞪著我。我沒看他,而是從他衣領(lǐng)上,拈起一根細(xì)細(xì)的絲線。“云錦。
”我淡淡地說道,“你一個收保護費的,穿得起云錦做的內(nèi)襯?這料子,
一匹就得五十兩銀子。還有你脖子上這條金鏈子,看成色,是‘寶源局’出來的官金,
分量不輕,至少一百兩?!惫忸^大漢的臉色微微一變。我繼續(xù)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虎幫,王虎?!彼仓^皮回答?!巴趸??”我笑了,“我怎么記得,三個月前,
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王政,因為貪墨軍餉,被下了大獄,他有個不成器的侄子,就叫王虎?
”王虎的額頭上開始冒冷汗了。“你……你到底是誰?”“我是一個喜歡講故事的廚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叔叔王政貪的軍餉,不止三千兩。有一半,應(yīng)該是落到你這里,
讓你招兵買馬,在京城里裝地痞,實際上是在為某些人,儲備私兵吧?
”王虎的臉已經(jīng)徹底白了。他身后的那些混混,也都面面相覷,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這些情報,都是我當(dāng)皇帝時,從密探的奏報里看到的。治理國家我嫌累,但看這些腌臜事,
跟看話本子一樣,記得一清二楚?!敖裉爝@事,我可以當(dāng)沒發(fā)生過?!蔽以掍h一轉(zhuǎn),
“回去告訴讓你來的人,‘朕的麻辣燙’,他惹不起。再有下次,你叔叔的下場,
就是你的榜樣?!蓖趸渫ㄒ宦暪蛄讼聛?,汗如雨下:“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饒命,饒命??!
”“滾吧。”一群地痞屁滾尿流地跑了。店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王安之和一臉崇拜的周龍。
“陛下……不,掌柜的,您真是神了!”周龍激動地說。我擺擺手,這點小場面,算什么?
王安之看著我,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他或許終于明白,就算我脫了龍袍,
也依然是那個洞悉人心的帝王。想用下跪來逼我,太天真了?!巴跆?,還跪著呢?
腿不麻???”我調(diào)侃道,“要不要來碗麻辣燙,去去濕氣?”王安之老臉一紅,
掙扎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泥?!袄铣肌铣肌彼俺肌绷税胩?,
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就在這時,門口又來了一個人。一個穿著普通棉布長衫的少年,
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是太子,趙恒。他一進(jìn)門,看到王安之,嚇了一跳,連忙就要行禮。
“免了?!蔽易诠衽_后,重新拿起一串青菜,“沒看我這兒正忙著嗎?有事說事,
沒事別耽誤我做生意?!壁w恒一臉委屈地走了過來,從懷里掏出一本奏折,
小心翼翼地放在柜臺上?!案富省薄敖姓乒竦??!薄啊乒竦??!壁w恒指著奏折,
“南境三州大旱,災(zāi)民遍地,
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為是‘先開倉放糧’還是‘先派兵維穩(wěn)’吵得不可開交,
兒臣……兒臣不知道該如何決斷?!蔽已燮ざ紱]抬一下。“這種事,你問我干什么?
你是皇帝,你說了算?!薄翱墒恰壁w恒急得快哭了,“張首輔說,開倉放糧,
恐有刁民趁機作亂,動搖國本。王太傅說,若不先賑災(zāi),災(zāi)民餓極,必生民變,
屆時維穩(wěn)成本更高。”我停下了手里的活,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澳阌X得呢?
”趙恒愣住了?!澳阌X得,一碗麻辣燙,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是……是湯底?”趙恒不確定地回答?!板e。”我拿起一串牛肉丸,“是食材。
食材要新鮮,要管夠。鍋里的食材都沒了,你那鍋湯再好喝,客人吃什么?吃湯嗎?
”趙恒若有所思。“災(zāi)民,就是你的‘食材’。他們都要餓死了,
你跟他們談‘穩(wěn)定’這個‘湯底’?”我把牛肉丸扔進(jìn)滾燙的湯里,
“先讓所有人都有口飯吃,這是最基本的。至于那些想趁機作亂的‘爛菜葉子’,
等大家都有飯吃了,再一根根地,慢慢從鍋里撈出去,扔掉就行了?!壁w恒的眼睛,
瞬間亮了。“兒臣,明白了!”他如獲至寶,拿起奏折,對我深深一揖,
“多謝……掌柜的指點!”說完,他興高采烈地跑了??粗谋秤?,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得,這下好了?!半薜穆槔睜C”,怕是真的要變成“朕的朝堂”了。我這該死的,
無處安放的治國之才啊。**4.**南境大旱的事,很快就解決了。
趙恒采納了我的“食材論”,力排眾議,下令先開國庫,后派軍隊護送糧草,同時頒布鐵律,
凡有貪墨賑災(zāi)糧款者,立斬不赦。短短一個月,南境民心安定,一場可能動搖國本的大危機,
就這么被化解了。朝堂之上,那幫老臣子對新皇刮目相看。
只有張廷玉和王安之等幾個核心人物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哪是新皇圣明,
分明是太上皇在背后“垂簾聽政”……哦不,是“隔鍋指導(dǎo)”。從此,
“朕的麻辣燙”徹底火了。當(dāng)然,不是在普通百姓中火了,而是在大夏的官場上。
每天一到飯點,小店門口就停滿了各式各樣不起眼的馬車。下來的,
全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他們脫下官服,換上便裝,人模狗樣地走進(jìn)來,先不點菜,
而是畢恭畢敬地對著我這個掌柜的行禮?!罢乒竦模裉焐馀d隆啊?!薄罢乒竦?,
您這湯底,真是越熬越有味道了。”我煩不勝煩。這天,戶部尚書錢大人又來了。
他點了一大碗,全是素菜,連個肉丸子都舍不得加?!罢乒竦?,”他一邊吃,一邊唉聲嘆氣,
“這南境賑災(zāi),國庫的銀子跟流水一樣花出去,現(xiàn)在府庫空得能跑馬了。您說,
這日子可怎么過?。俊庇謥砹?,又來了。這幫老狐貍,就沒一個正經(jīng)來吃飯的。
我正在后廚研究新口味的醬料,聞言頭也不抬:“沒錢?簡單啊,漲價?!薄皾q價?
”錢尚書愣住了,“掌柜的,您的意思是……加稅?”“加稅那是下下策,
跟殺雞取卵有什么區(qū)別?”我不耐煩地說道,“我說的是,
讓你那些賣鹽的、賣鐵的親戚朋友們,把價格漲上去?!贝笙牡柠}鐵專營,
名義上是官府控制,實際上早就被幾大世家門閥把持,錢尚書家就是其中之一。
錢尚書的臉一下子白了:“掌柜的,這萬萬不可??!鹽鐵乃民生之本,隨意漲價,
會激起民怨的!”“誰讓你給普通百姓漲價了?”我白了他一眼,
“你們不是一直把鹽賣給北邊的草原部落嗎?給他們漲。翻十倍?!薄笆叮?!
”錢尚書嚇得筷子都掉了,“他們……他們會買嗎?”“怎么不買?”我冷笑一聲,
“草原上缺鹽缺鐵,跟人缺命一樣。你不賣,有的是人想賣。再說了,
你以為他們是白給你錢?他們用來買鹽的銀子,都是從哪兒來的?
還不是年年冬天南下劫掠我們大夏邊民搶來的?你把鹽價漲上去,就是把他們搶走的錢,
再給朕一分不少地拿回來!”我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這叫什么?這叫‘提升翻臺率’。
客人就那么多,想多賺錢,就得從每個客人身上,榨出更多的油水來。
尤其是那種吃霸王餐的客人,不僅要讓他把飯錢補上,還得讓他把桌子椅子都賠了!
”錢尚書聽得目瞪口呆,隨即恍然大悟,眼神里充滿了狂熱的崇拜?!罢乒竦恼婺松袢艘?!
下官……不,小人明白了!”他連碗都沒洗,扔下幾文錢,屁顛屁顛地跑了,
估計是趕著回去跟他的狐朋狗友們商量怎么“薅草原的羊毛”去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想開個麻辣燙店,為什么總有人逼我上班?心累。我決定,
明天起,店里掛個牌子:本店只談生意,不談國事。違者,罰吃變態(tài)辣。
**5.**牌子掛出去了,效果微乎其微。那幫大臣還是天天來,只不過,
他們學(xué)會了“曲線救國”?!罢乒竦?,您看我今天這選菜的順序,
像不像兵部最新的行軍布陣圖?”“掌柜的,您這賬本,能不能借下官觀摩一下?
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您的理財之道?!蔽宜闶强赐噶?,只要我還在京城,這幫人就能有一萬種方法,
把我當(dāng)成免費的治國顧問。我開始認(rèn)真考慮,是不是該把店盤出去,換個地方,
開個“朕的燒烤攤”什么的。就在我盤算著跑路計劃的時候,出事了。那天傍晚,
店里生意正好。一對年輕的夫婦,帶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坐在角落里,吃得正香。
男人是個老實的工匠,女人溫婉賢良,孩子活潑可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看著他們,
心里難得地有了一絲暖意。這或許就是我想要的,人間煙火,歲月靜好。突然,
門口沖進(jìn)來三個黑衣人,蒙著面,手持利刃,二話不說,就朝著那一家三口沖了過去。
店里的食客們嚇得尖叫四散。周龍的反應(yīng)極快,他大喝一聲,抄起旁邊一條板凳,
就迎了上去?!氨Wo掌柜的!”他對我喊道。但我沒有動。我的目光,
死死地鎖定在那三個黑衣人身上。他們的身法、招式,帶著一種我極為熟悉的狠戾。
是“影衛(wèi)”,宮里豢養(yǎng)的死士??伤麄?yōu)槭裁匆獨⑦@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
周龍雖然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六手,更何況還要護著那對嚇傻了的母子。
他很快就落了下風(fēng),身上被劃開好幾道口子?!爸荦?,退下!”我厲聲喝道。周龍一愣,
就是這一分神,一個黑衣人的刀,已經(jīng)刺到了他的胸前。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動了。
我抓起灶臺上那鍋滾燙的紅油湯底,朝著黑衣人劈頭蓋臉地潑了過去?!鞍 ?!
”黑衣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捂著臉倒在地上。另外兩人見狀,知道任務(wù)失敗,對視一眼,
毫不猶豫地咬碎了藏在牙齒里的毒囊,瞬間斃命。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店里,一片狼藉。
我沖到周龍身邊,他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汩汩地往外冒。
“掌柜的……”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
“我……我沒給您丟人……”“別說話!”我撕下衣服,想要為他止血,但傷口太深,
血根本止不住。那對夫婦和孩子安然無恙,但周龍的生命,卻在飛速地流逝。我抱著他,
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冷。我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憤怒。我只想躺平,
只想過幾天安生日子??蔀槭裁矗傆腥艘獊泶驍_我?甚至,要在我面前,
奪走我在乎的人的生命!那一家三口,我認(rèn)出來了。那個男人,是京城最有名的玉雕工匠,
姓林。三個月前,太子曾召他入宮,雕刻一方新的玉印。這根本不是什么誤會。他們的目標(biāo),
一開始就是林工匠。因為他見過太子,所以,有人不想讓他活。而周龍,我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
這個跟了我二十年、憨厚耿直的漢子,就因為這家開在我隔壁的店,就因為撞見了這場謀殺,
就這么……死了。我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穿過破碎的門窗,望向皇宮的方向。趙恒。不,
不是他。他沒這個膽子,更沒這個腦子。是某些人,想借著殺一個無辜的工匠,來警告我,
或者,是來警告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羽翼未豐的太子。很好。你們成功地,把朕惹毛了。
我輕輕地將周龍的眼睛合上,站起身?!皞麟薜闹家??!蔽业穆曇?,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還活著的那個被燙傷的影衛(wèi),渾身一顫?!罢佟B’回京。告訴他們,朕要讓京城,
換一種顏色?!?*6.**“玄鳥”,是我親手建立的秘密情報組織,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
遍布大夏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只聽命于我一人。我退位后,本想讓他們就此沉寂。但現(xiàn)在,
有人逼我,重新喚醒這頭沉睡的猛獸。當(dāng)天深夜,三道黑影,如同鬼魅,
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麻辣燙店的后院。他們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劃一?!皩傧?,參見陛下。
”“起來吧?!蔽易趽u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枚黑色的鐵羽,那是“玄鳥”的最高信物,
“周龍的仇,我要你們十倍奉ah還回來。策劃今天這件事的幕后主使,以及所有參與者,
三天之內(nèi),朕要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的家眷,他們養(yǎng)的每一條狗?!薄白衩?。”“另外,
從今天起,店里換個新菜單?!蔽覍⒁粡垖懞玫募垪l遞給他們。為首的玄鳥衛(wèi)接過,
展開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今日特供:一品鍋:燕王趙祈。
配菜:兵部侍郎李牧、戶部侍郎陳遠(yuǎn)。湯底:其滿門家眷?!毙B衛(wèi)的瞳孔猛地一縮,
但沒有問一個字,只是將紙條收好,再次行禮,隨后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中。燕王趙祈,
我的親弟弟。當(dāng)年我登基時,他就是最有力的競爭者。我念及手足之情,只將他圈禁在封地,
沒想到,我一“躺平”,他就開始蠢蠢欲動了。殺一個玉雕工匠,嫁禍給太子,動搖朝綱,
逼我出手。他想試探我,到底是真的放下了權(quán)力,還是在欲擒故縱。好一招一石三鳥。
只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他以為我還是那個凡事要講究證據(jù)、講究制衡的皇帝。但他忘了,
一個連皇位都不要了的瘋子,是不會遵守任何游戲規(guī)則的。接下來的三天,京城,
經(jīng)歷了一場無聲的地震。第一天,兵部侍郎李牧,在家中懸梁自盡。
官方給出的死因是:畏罪自殺。罪名:與敵國私通。第二天,戶部侍郎陳遠(yuǎn),全家出游時,
馬車失控墜崖,無一生還。官方定性為:意外。第三天,遠(yuǎn)在封地的燕王趙祈,
在自己的寢宮里,被發(fā)現(xiàn)七竅流血而亡。封地守將上報朝廷,說是燕王“突發(fā)惡疾,
暴斃而亡”。短短三天,一王二部堂,連同他們背后的勢力,被連根拔起,死得干干凈凈,
卻又找不到任何被人謀殺的痕跡。整個大夏官場,噤若寒蟬。所有人都知道,
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掌控著所有人的生死。而這只手,剛剛,碾死了幾只不知死活的螞蟻。
太和殿里,小皇帝趙恒看著接二連三的噩耗,嚇得臉色發(fā)白。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一切,都與他那個在宮外開麻辣燙店的父皇有關(guān)。他連夜跑出宮,
來到了“朕的麻辣燙”。小店已經(jīng)重新修繕,看不出絲毫打斗過的痕跡。我正在柜臺后,
慢悠悠地擦拭著一個新盤子?!案浮乒竦摹!壁w恒的聲音有些顫抖,
“燕王叔他……”“死了?!蔽业鼗卮?,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是您做的?”我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抬起頭,看著他,
反問了一句:“你覺得,這盤子,擦得干凈嗎?”趙恒看著我,從我的眼神里,
他讀懂了一切。他打了個寒顫,第一次,對自己這位看似咸魚的父皇,
感到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與恐懼。他知道,躺平的猛虎,依然是猛虎。而他,
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學(xué)習(xí),如何與這頭猛虎共存,或者,如何成為一頭真正的猛虎。
**7.**燕王死后,京城安分了許多。再也沒有不長眼的官員,
敢來我的小店里“借喻治國”了。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敬畏。路過店門口,
都要繞著走,生怕驚擾了里面這尊真神。我的生意,一落千丈。對此,我十分滿意。清凈,
才是我追求的最高境界。但總有那么一兩個人,是不怕死的。比如,
首輔張廷玉和太傅王安之。這兩個老頭,隔三差五,還是會換上便裝,來我店里,
點一碗最清淡的麻辣燙,然后就坐在那里,一聲不吭地看著我。一看,就是一下午。那眼神,
哀怨、期盼、無奈,復(fù)雜得像一團亂麻。我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他們在擔(dān)心,
擔(dān)心我這個太上皇,會不會哪天心情不好,就把朝堂給血洗一遍。他們更擔(dān)心,
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鎮(zhèn)不住我,也鎮(zhèn)不住這風(fēng)云變幻的江山。這天,兩個老頭又來了。
我煩了?!岸?,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蔽野岩槐P剛切好的羊肉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天天來我這兒哭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了你們多少錢?!睆埻⒂駠@了口氣,
放下筷子:“陛下,老臣知道,您心意已決。我們不求您回宮,只求您……能給當(dāng)今陛下,
多一些指點?!薄爸更c?”我冷笑,“我指點得還少嗎?他現(xiàn)在批奏折,
是不是都得聞聞有沒有麻辣燙的味兒?”王安之苦笑道:“陛下圣明。但也正因如此,
滿朝文武,如今只知有太上皇,不知有新皇。長此以往,于陛下的君威,大為不利啊。
”“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我的。”我一攤手,“你們要是覺得趙恒不行,就廢了他,
另立一個。反正皇子不止他一個。”“陛下!”兩個老頭嚇得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臉色煞白。“開個玩笑,看把你們嚇得?!蔽覕[擺手,“行了,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了。
想要君威,簡單啊。讓他做一件,我做不到,或者說,我懶得做的事,不就行了?
”張廷玉和王安之對視一眼,滿臉困惑:“陛下做不到的事?”在他們眼里,
我?guī)缀跏菬o所不能的。“當(dāng)然有。”我指了指西邊,“大夏立國百年,西域三十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