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從指縫間滑落,最后的光被黑暗吞噬。我叫江澈,我被活埋了。
肺部的空氣被一寸寸擠壓干凈,死亡的冰冷順著四肢百骸蔓延。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聽見了來自地面上的聲音,那是世界上最甜蜜,也最惡毒的聲音?!坝H愛的,土踩實一點,
別讓他爬出來了?!笔俏业呐?,許暖。緊接著,是另一個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聲音,
我最好的兄弟,陸鳴:“放心吧暖暖,這鬼地方連條野狗都沒有。江澈那傻子,
到死都以為我們是來帶他看流星雨的。”“咯咯咯……”許暖發(fā)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那笑聲像淬了毒的鋼針,刺穿泥土,扎進(jìn)我的耳膜,“他就是太天真了,
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買到一切。公司,別墅,還有他那些收藏品,現(xiàn)在全都是我們的了!
”“是我們的?!标戻Q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忽然,一陣節(jié)奏感極強的音樂響起,
是那種夜店里最火的蹦迪神曲。音響的重低音穿透泥土,震得我耳骨嗡嗡作響?!皝?,鳴哥,
慶祝一下!”許暖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和瘋狂,“就在江澈的墳頭,紀(jì)念我們新生活的開始!
”“好嘞!”他們在我尚未冰冷的身體上,在我的墳頭,開始了狂歡。我的心臟,
被那震耳欲聾的音樂,一錘,一錘,砸得粉碎。我好恨!恨我識人不清,引狼入室!
恨我錯信毒蛇,與惡魔為伴!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指甲深深地?fù)高M(jìn)掌心,鮮血浸入泥土。
若有來生,我必將你們……挫骨揚灰!黑暗,徹底吞噬了我?!俺?,醒醒,快醒醒!
”意識被猛地拽回,刺眼的光讓我睜開了眼。一張絕美而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眼底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是許暖。她穿著我最喜歡的那條白色連衣裙,長發(fā)如瀑,
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來?!澳阕蛲碛职疽箍错椖繄蟾?,睡得太沉了?!彼焓謸崦业哪橆a,
動作自然而親昵,“快起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嗎?陸鳴都等我們半天了。
”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看見陸鳴正靠在我的臥室門口,臉上掛著爽朗的笑:“澈,你再不起來,
暖暖可就要被我拐跑了?!标柟鈴穆涞卮盀⑦M(jìn)來,一切都顯得那么溫暖,那么正常。
但我的身體,卻如墜冰窖。我緩緩抬起手,
看著自己掌心那幾道已經(jīng)愈合、但依舊清晰可見的傷痕。那是我臨死前,自己摳出來的。
我回來了。重生回到了被他們帶去活埋的,前一天。2“怎么了,澈?做噩夢了嗎?
臉色這么難看?!痹S暖的手貼上我的額頭,掌心的溫度,卻讓我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寒。
在前世,我就是被這雙手,親手推入了那個為我準(zhǔn)備好的深坑。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關(guān)切”的臉,看著她眼中倒映出的、我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就是這張臉,在幾個小時后,會在我的墳頭,因為興奮和貪婪而扭曲。
“沒事,”我強壓下心中的殺意,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蔽易鹕恚?/p>
目光越過許暖,落在門口的陸鳴身上。他穿著一身名牌休閑裝,手腕上那塊百達(dá)翡麗,
是我上個月送他的生日禮物。他正對我笑著,那笑容陽光,真誠,足以騙過任何人。
可我知道,就在昨晚,他就是用這只戴著名表的手,
一鏟一鏟地將泥土拍實在我的棺材板——也就是我自己的身體上?!笆前?,澈,
你就是太拼了?!标戻Q走過來,很自然地一拳捶在我的肩膀上,“公司現(xiàn)在都走上正軌了,
你也該好好放松一下。所以今晚的流星雨,你必須去!我可是找了好久,
才找到那個視野最好的無人區(qū)山頂。”無人區(qū)山頂。說得真好聽。其實,
是為我精心挑選的墳場?!昂?,一定去?!蔽尹c點頭,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了些。
既然你們這么期待,我又怎么能不成全你們呢?許暖和陸鳴對視了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得意的喜悅。他們以為,我又一次輕易地上了鉤。“快去洗漱吧,
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粥?!痹S暖溫柔地說,然后和陸鳴一起走了出去。我走進(jìn)浴室,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二十八歲的江澈,白手起家,創(chuàng)立了市值百億的科技公司“啟明星”,
是這座城市最年輕的商業(yè)巨子。但在感情上,我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是在一次酒會上認(rèn)識許暖的,她當(dāng)時只是個端盤子的侍應(yīng)生。
我被她的“清純”和“不做作”所吸引,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在一起后,
我將她寵上了天,名車,豪宅,奢侈品,只要她開口,我從不吝嗇。陸鳴,
則是我大學(xué)時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我創(chuàng)業(yè)最艱難的時候,是他陪我啃了三個月的泡面。
所以我成功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我讓他做公司的副總,給了他百分之十的干股,
對他幾乎不設(shè)防。我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樣?xùn)|西——愛情和友情,都交給了他們。而他們,
卻聯(lián)手給了我一個墳?zāi)?。我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狠狠地潑在臉上。鏡子里的那張臉,
眼神漸漸變得冰冷,銳利,像一把淬了火的刀。江澈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那個無人區(qū)的深坑里。
現(xiàn)在活著的,是一個從地獄爬回來的復(fù)仇者。許暖,陸鳴,你們不是喜歡驚喜嗎?這一次,
我會給你們一個永生難忘的“驚喜”。洗漱完畢,我走出房間。許暖正坐在餐桌旁,
優(yōu)雅地喝著咖啡。陸鳴則在客廳里,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我收藏的那些古董?!俺?,
快來嘗嘗我的手藝?!痹S暖見我出來,立刻起身,為我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海鮮粥。
我走過去坐下,看著碗里那些新鮮的蝦仁和干貝,聞著那股熟悉的、鮮美的味道。在前世,
我就是喝完這碗粥,然后昏昏沉沉地被他們帶上了車。粥里,下了藥。我拿起勺子,
舀了一勺,送到嘴邊,然后,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中,又緩緩地放了下來?!霸趺戳??
不合胃口嗎?”許暖緊張地問?!安皇恰!蔽覔u搖頭,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我突然想起,
今天有個很重要的視頻會議,約了歐洲的客戶。早餐就不吃了,你們吃吧。”我站起身,
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那兩道目光瞬間變得錯愕和失望?!翱墒恰瓡h什么時候不能開???
”許"暖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斑@次的客戶很重要,
關(guān)系到公司下一季度的海外戰(zhàn)略?!蔽乙贿呎f著,一邊拿起西裝外套,“你們不用等我了,
我開完會直接去公司。晚上,我們老地方見?!闭f完,我不給他們?nèi)魏畏磻?yīng)的機會,
徑直走出了家門。我知道,我的計劃,必須從現(xiàn)在,立刻開始。第一步,
就是要讓他們那碗“愛心海鮮粥”,失去它應(yīng)有的作用。3走出公寓大門,
我立刻撥通了我的私人律師,王志成的電話?!巴趼?,是我,江澈?!薄敖??早上好。
有什么吩咐?”王志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wěn)、高效?!拔倚枰泷R上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帶上所有關(guān)于我個人資產(chǎn)的法律文件,以及一份最高規(guī)格的財產(chǎn)捐贈協(xié)議?!蔽业穆曇艉芾?,
不帶一絲感情。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江總,您是說……財產(chǎn)捐贈協(xié)議?
”王志成顯然被我的要求驚到了。“對,
我要把我名下所有的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公司股份、現(xiàn)金、以及所有有價證券,
在我‘意外死亡’后,全部無償捐贈給國家慈善總會,用于貧困山區(qū)的基礎(chǔ)教育建設(shè)。
”我特意加重了“意外死亡”四個字。王志成在那邊倒吸了一口涼氣?!敖?,
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這種協(xié)議一旦簽署,就具備法律效力,不可撤銷。您可要三思?。?/p>
”“我很清醒,王律?!蔽铱粗嚧巴怙w速倒退的街景,眼神里一片冰冷,
“你只需要照我說的做。一個小時后,我在公司頂樓辦公室等你。”掛了電話,
我將手機卡從卡槽里取出,用力掰成兩半,扔進(jìn)了路邊的垃圾桶。然后,
我走進(jìn)一家不起眼的手機店,買了一部最普通的老人機,和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
做完這一切,我才打車去了公司。一個小時后,王志成氣喘吁吁地趕到了我的辦公室。
他將一大摞文件放在我的桌上,臉上寫滿了憂慮。“江總,文件我都帶來了。但是,
我還是想勸您一句……”“不用勸了?!蔽掖驍嗨?,拿起那份他草擬好的捐贈協(xié)議,
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在末尾簽上了我的名字?!斑@份協(xié)議,立刻生效。
你馬上去公證處進(jìn)行公證?!蔽野褏f(xié)議推給他,“另外,這份文件你看一下。
”我遞給他一份我剛剛打印出來的文件,上面是關(guān)于我名下所有財產(chǎn)的詳細(xì)清單,
精確到每一分錢?!斑@份清單,你復(fù)印三份。一份交給你保管,一份連同公證后的協(xié)議,
用最快的速度寄到國家慈善總會。最后一份……”我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等我‘失蹤’超過48小時,你就把它交給警方,并且,召開新聞發(fā)布會,
向全社會公布我的這份‘遺囑’?!蓖踔境煽粗?,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是個聰明的律師,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他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好的,江總,
我明白了。”送走王志成,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的城市。許暖,陸鳴,
你們想要的,是我這百億身家?,F(xiàn)在,我親手把它毀了。我倒要看看,當(dāng)你們費盡心機,
以為得到了一切,最后卻發(fā)現(xiàn)竹籃打水一場空時,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這只是第一份大禮。接下來,是第二份。我拿出那部新買的老人機,插上電話卡,
撥通了一個陌生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一個慵懶而警惕的男聲傳來:“誰?
”“黑狗,是我?!彪娫捘穷^的人愣了一下,隨即聲音變得激動起來:“澈……澈哥?
真的是你?!”黑狗是我創(chuàng)業(yè)初期,在地下拳場認(rèn)識的一個兄弟。為人狠辣,但極講義氣,
后來因為一些事,退出了江湖,銷聲匿跡。但我知道,他有他的門路?!笆俏摇?/p>
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澈哥你盡管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黑狗要是皺一下眉頭,
就不是娘生的!”“沒那么嚴(yán)重?!蔽业卣f,“我需要你幫我找?guī)讉€‘演員’,
要最專業(yè),最逼真的那種。今晚,陪我演一出戲?!蔽野盐业挠媱潱唵蔚馗嬖V了他。
黑狗聽完,沉默了很久,然后壓低聲音說:“澈哥,
你是說……嫂子和鳴哥他們……要對你動手?”“不該問的,別問。”“我明白了。
”黑狗的聲音變得凝重,“澈哥你放心,這件事,我親自給你辦。保證辦得滴水不漏。
”“很好?!蔽覓炝穗娫?,刪除了通話記錄。做完這一切,我又用這部手機,
撥通了另一個號碼?!拔?,妖妖靈嗎?”我故意壓低了嗓音,
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混社會的線人,“我有個線索要舉報?!薄澳堈f。
”“城西那片無人區(qū),對,就是靠近廢棄采石場的那片。
今晚會有一場大宗的‘違禁品交易’。具體交易時間不清楚,但貨,
已經(jīng)提前埋在了山頂?shù)囊活w老槐樹下。你們要是去得早,說不定能人贓并獲?!薄跋壬?,
請問您怎么稱呼?您能保證線索的真實性嗎?”“我只是個想拿獎金的小市民。信不信,
由你們?!闭f完,我立刻掛斷電話,關(guān)機,然后再次掰斷了電話卡,連同手機一起,
扔進(jìn)了公司的碎紙機里。無人區(qū),老槐樹。那是我前世的埋骨之地。這一世,
我把它變成了一個舞臺。一個為許暖和陸鳴精心準(zhǔn)備的,通往地獄的舞臺。所有的演員,
劇本,和觀眾,都已就位?,F(xiàn)在,就等兩位主角,閃亮登場了。4傍晚六點,
我的私人手機準(zhǔn)時響了起來。是許暖打來的?!俺海氵€在公司嗎?
我和陸鳴都在‘老地方’了,就等你了哦?!彼穆曇籼鸬冒l(fā)膩,像裹著蜜糖的毒藥。
“老地方”,是我們經(jīng)常去的一家高級私人會所。“在路上了,馬上到?!蔽覍χ娫?,
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好戲,開場了。我掛了電話,沒有開車,
而是打了一輛出租車。在距離會所還有兩條街的地方,我提前下了車。走進(jìn)一條陰暗的小巷,
黑狗已經(jīng)等在那里。他身邊還站著四個男人,個個身材魁梧,面相兇悍,一看就是道上混的。
“澈哥?!焙诠愤f給我一個黑色的旅行包,“都按你說的,準(zhǔn)備好了?!蔽掖蜷_旅行包,
里面是一套和我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一個同款的手機模型,還有一塊仿制的百達(dá)翡麗。
“演員們呢?”我問?!胺判?,都安排好了。保證比真的綁匪還專業(yè)?!焙诠放闹馗WC。
“很好?!蔽尹c點頭,脫下身上的西裝,換上包里的衣服,“記住,戲要做足,
但不要真的傷到他們。我還要留著他們,去看一場更精彩的表演?!薄懊靼?。
”我把自己的手機和車鑰匙都交給了黑狗?!笆O碌氖?,就交給你了。事成之后,
我會給你賬戶上打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找個沒人認(rèn)識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黑狗的眼眶紅了?!俺焊?,你……”“別廢話?!蔽遗牧伺乃募绨?,“保重。”說完,
我戴上一頂鴨舌帽,壓低帽檐,從巷子的另一頭,消失在人海中。而黑狗,
則帶著那四個“演員”,開著我的車,揚長而去?!胄r后,私人會所的豪華包廂里。
許暖和陸鳴正喝著紅酒,臉上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焦躁?!斑@江澈,怎么還不到?
不會是出什么岔子了吧?”許暖有些不安地晃動著酒杯?!澳艹鍪裁床碜??”陸鳴冷笑一聲,
“他現(xiàn)在對我們,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估計是被什么工作耽誤了。再等等。”就在這時,
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戴著鴨舌帽,身材和我差不多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俺?,你可算來了!
”許暖立刻迎了上去,親昵地挽住男人的胳膊。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皝韥韥?,
遲到了,自罰三杯!”陸鳴也笑著站起來,給男人倒酒。男人依舊沒有說話,拿起酒杯,
一飲而盡。許暖和陸鳴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江澈,似乎沉默得有些過分。
但他們并沒有多想。在他們眼里,我不過是一個即將被處理掉的獵物。酒過三巡,
許暖看了一眼手機,對陸鳴使了個眼色。陸鳴會意,笑著對那個“我”說:“澈,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fā)吧。流星雨可不等人?!蹦腥它c了點頭,站起身。
許暖很自然地再次挽住他的胳膊,三人一起走出了包廂。地下停車場里,我的那輛黑色賓利,
正靜靜地停在車位上。陸鳴坐上駕駛座,許暖和那個“我”坐在后排。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
匯入車流,朝著城西的無人區(qū)開去。許暖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聲音甜膩:“澈,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怎么開心?”男人依舊沉默。許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她從包里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男人:“是不是喝酒喝得有點多?喝點水解解酒吧。
”男人接過水,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沒過多久,他就靠在座椅上,似乎“睡”了過去。
許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對前排的陸鳴比了個“OK”的手勢。
陸鳴從后視鏡里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車子一路疾馳,
窗外的燈火越來越稀疏。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身后,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正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車?yán)?,黑狗拿著望遠(yuǎn)鏡,將一切盡收眼底。他拿起對講機,
沉聲說道:“魚,已上鉤。準(zhǔn)備收網(wǎng)?!?車子最終停在了無人區(qū)的山頂。這里荒無人煙,
只有幾棵孤零零的老槐樹,在夜風(fēng)中張牙舞爪,像一個個沉默的鬼影。陸鳴熄了火,
和許暖一起,將那個“昏睡”過去的我,從車?yán)锿狭顺鰜?。“真沉?/p>
”許暖嫌棄地抱怨了一句?!皠e廢話了,趕緊動手?!标戻Q從后備箱里,
拿出兩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鐵鍬。他們把我拖到那棵最大的老槐樹下。那里,
赫然有一個新挖的、一米多深的土坑。顯然,這是他們提前踩點,為我準(zhǔn)備好的“新家”。
他們毫不費力地把我踹進(jìn)了坑里?!傍Q哥,你說……就這么把他埋了,會不會太便宜他了?
”許暖站在坑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坑底的我,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安蝗荒??
難道還要給他辦個風(fēng)光大葬?”陸鳴冷笑?!拔揖褪遣桓市??!痹S暖咬著牙說,
“我跟了他三年,每天對他笑臉相迎,像條狗一樣討好他。憑什么他就能高高在上,
坐擁百億家產(chǎn)?那些錢,本來就該是我們的!”“好了,暖暖。等他死了,那些錢,
不就都是我們的了嗎?”陸鳴安慰道,然后拿起鐵鍬,“別耽誤時間了,夜長夢多。
”他們開始一鏟一鏟地往坑里填土。冰冷的泥土,混著腐爛的樹葉,砸在“我”的身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就在這時,坑底的那個“我”,突然動了一下。許暖嚇得尖叫一聲。
“別怕,是藥效快過了,正常的肌肉痙攣?!标戻Q顯然比她鎮(zhèn)定得多。他加快了速度,
泥土很快就淹沒了“我”的腳踝,膝蓋,腰部……“江澈,你別怪我們。
”許暖看著“我”的臉,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要怪,就怪你太蠢了。下輩子,投個好胎,
別再這么天真了?!弊詈笠荤P土,蓋住了“我”的臉。他們把土踩實,
又在上面鋪了一層落葉,偽裝得天衣無縫。做完這一切,兩人都累得氣喘吁吁。
他們靠在車邊,點燃了一根事后煙?!敖K于……都結(jié)束了?!痹S暖長舒了一口氣,
臉上露出如釋重負(fù)的表情。“不,是剛剛開始?!标戻Q摟住她,狠狠地親了一口,
“從現(xiàn)在起,啟明星集團,還有江澈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我們可以去環(huán)游世界,
去買下整個小島!”“嗯!”許暖興奮地點頭,她從車?yán)锬贸鲈缇蜏?zhǔn)備好的音響和香檳,
“來,我們就在這里,慶祝一下!”勁爆的音樂再次響起,香檳的泡沫在夜色中飛濺。
他們打開手機電筒,就在我的“新墳”上,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慶祝著他們的勝利。遠(yuǎn)處,
一架高倍數(shù)無人機,正靜靜地懸浮在空中,紅色的指示燈像魔鬼的眼睛,將這一幕,
完整地記錄了下來。而在離山頂不遠(yuǎn)的一處隱蔽的山坳里,我坐在車?yán)铮?/p>
通過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冷冷地看著這場小丑般的狂歡。我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著。
一段經(jīng)過剪輯的、關(guān)于“商業(yè)對手惡意綁架,勒索失敗后撕票”的匿名郵件,
連同剛才錄下的視頻證據(jù),被我發(fā)往了各大媒體的郵箱。另一邊,
黑狗已經(jīng)帶著那幾個“演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現(xiàn)場。許暖,陸鳴,盡情地跳吧。因為,
這是你們?nèi)松?,最后一場舞了?天亮了。許暖和陸鳴一夜狂歡,
直到清晨才醉醺醺地開車回了城。他們回到我的公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后,
開始上演他們早就排練好的戲碼。上午九點,許暖哭著給我公司的秘書打電話,
說我一夜未歸,電話也打不通,問我有沒有去公司。在得到否定的答復(fù)后,
她又“驚慌失措”地打給了陸鳴。陸鳴則表現(xiàn)得“萬分焦急”,立刻表示會動用所有關(guān)系,
全城尋找我的下落。一時間,整個公司都人心惶惶。而我“失蹤”的消息,
也通過那些收到匿名郵件的媒體,像病毒一樣迅速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