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時，林凡忽然聽見石屋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他悄然起身，指尖扣住一枚石子。這三日來他總覺心神不寧，趙峰雖未現(xiàn)身，可外門弟子看他的眼神已多了幾分異樣。
“誰？”
陰影里走出個瘦小的身影，竟是王浩。少年左臂依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如紙，手里卻捧著個油布包：“林師兄，我、我聽到消息，趙峰師兄請了執(zhí)法堂的人……”
油布包解開，露出半株沾著泥土的青色靈草，葉片上凝著三滴晶瑩的露珠。
“這是凝露草！” 林凡瞳孔微縮。此草需生長在百年以上的古樹根部，三滴晨露更是蘊含精純靈氣，對練氣期修士而言堪稱至寶。
王浩撓了撓頭，鼻尖沁出細汗：“我在后山采藥時僥幸發(fā)現(xiàn)的。聽說執(zhí)法堂的劉執(zhí)事最喜此草，或許……”
林凡突然明白過來。王浩是想讓他用凝露草去賄賂劉執(zhí)事，避開趙峰的報復(fù)?？蛇@半株靈草足以讓王浩換取突破練氣四層的丹藥，少年卻毫不猶豫地送了來。
“你可知這草的價值？”
“知道呀。” 王浩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但林師兄救過我，總不能看著你被趙峰欺負?！?/p>
林凡望著少年澄澈的眼睛，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被檢測出五系偽靈根時，旁人的嗤笑與王浩偷偷塞給他的半塊麥餅。那時少年也是這般笑著，說偽靈根未必不能成仙。
“拿著?！?林凡將凝露草推回去，從懷中摸出個小玉瓶，“這是我用聚氣丹提純的藥液，敷在傷口上，三日便能痊愈?！?/p>
玉瓶里的藥液泛著琥珀色的光澤，王浩剛打開瓶塞，便覺一股清涼氣息鉆入鼻腔，左臂的疼痛竟緩解了大半。他驚得張大嘴巴：“這、這是……”
“放心用。”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趙峰那邊，我自有應(yīng)對之法?！?/p>
待王浩走后，林凡將凡鐵礦擺在石桌上。混沌源珠在掌心微微發(fā)燙，他試著將清涼氣流注入礦石，那些原本駁雜的鐵屑竟簌簌落下，露出內(nèi)里泛著銀光的精鐵。
“原來如此?！?林凡恍然大悟。混沌源珠不僅能提純靈氣，竟還有淬煉礦石之能！
他取出從廢棄丹房帶回來的青銅小刀，這是當年進山獵戶遺留的凡物。此刻刀尖觸到精鐵時，竟發(fā)出嗡鳴般的震顫。
三日后清晨，演武場突然響起銅鑼聲。外門弟子們涌到廣場中央，只見執(zhí)法堂的劉執(zhí)事正站在高臺上，身后跟著四個身著黑衣的執(zhí)法弟子。
“趙峰師兄揭發(fā)，外門弟子林凡私藏禁術(shù)，殘害同門！” 劉執(zhí)事展開一卷黃紙，聲音如洪鐘般滾過廣場，“現(xiàn)依法將其拿下，待查明后廢除修為逐出山門！”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私藏禁術(shù)？怪不得他能打傷張強！”
“我就說偽靈根怎么可能突飛猛進……”
趙峰站在劉執(zhí)事身側(cè)，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他特意請執(zhí)法堂出面，就是要讓林凡永無翻身之日。
林凡緩步走出人群，目光掃過劉執(zhí)事腰間懸掛的玉牌 —— 那是用寒潭冰玉雕琢而成，隱隱泛著寒氣。
“劉執(zhí)事可知，誣陷同門按律當如何處置？”
劉執(zhí)事臉色一沉：“放肆！還敢狡辯？” 他猛地揮手，一道淡藍色的水鞭憑空凝聚，帶著刺骨的寒意抽向林凡面門。
這是練氣七層才能施展的《玄冰鞭法》！
眾人驚呼著后退，王浩更是嚇得臉色慘白。
林凡卻不退反進，左手捏了個劍訣，右手并指如刀。他將混沌源珠的氣流凝聚在指尖，竟硬生生在水鞭上劃開一道裂口！
“嗤啦 ——”
水鞭崩碎成漫天冰屑，劉執(zhí)事驚得后退半步。他分明看到林凡指尖閃過一絲烏光，那絕非青云宗的功法。
“果然身懷異術(shù)！” 劉執(zhí)事厲聲喝道，“拿下！”
四個執(zhí)法弟子同時出手，劍光如網(wǎng)般罩來。林凡腳下《隨風步》展開，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劍光之間，右手突然彈出三枚石子。
“咄！咄！咄！”
石子精準地擊中三名弟子的腕脈，長劍應(yīng)聲落地。剩下那名弟子怔在原地，竟忘了追擊。
趙峰見狀不妙，親自提劍殺來：“林凡，納命來！” 他手中長劍泛著紅光，竟是件下品法器烈火劍。
林凡眼神一凜，從懷中取出個黑黝黝的物件。那是他用凡鐵礦淬煉而成的短棍，此刻在月光下泛著暗啞的銀光。
“鐺！”
短棍與烈火劍相撞，竟迸出金鐵交鳴之聲。趙峰只覺一股巨力傳來，虎口震得發(fā)麻，烈火劍險些脫手。
“這不可能！” 他失聲尖叫。凡鐵怎會擋得住法器？
林凡卻不給他思索的機會，短棍橫掃，帶著呼嘯的勁風直取趙峰肋下。這一棍凝聚了他九成靈力，棍身隱現(xiàn)烏光 —— 混沌源珠的氣流竟與精鐵相融，讓凡器有了幾分法器的威勢。
趙峰慌忙橫劍抵擋，卻聽 “咔嚓” 一聲脆響，烈火劍竟被打折了！
短棍余勢不減，重重砸在趙峰胸口。少年如遭重錘，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撞在高臺柱子上昏死過去。
全場死寂。
劉執(zhí)事臉色鐵青，他終于明白為何趙峰要置林凡于死地 —— 這少年的實力，早已遠超外門弟子的范疇。
“你……”
“劉執(zhí)事。” 林凡拾起地上的烈火劍斷刃，緩步走向高臺，“趙峰私自帶法器進入外門，按律當如何？”
劉執(zhí)事喉結(jié)滾動，說不出話來。宗門規(guī)定，內(nèi)門弟子不得向外門私傳法器，違者重罰。
林凡又看向圍觀的弟子：“方才趙峰欲置我于死地，諸位可有目共睹？”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王浩鼓起勇氣喊道：“我們都看見了！是趙峰先動手的！”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附和聲頓時此起彼伏。
劉執(zhí)事額頭滲出冷汗，他瞥了眼昏迷的趙峰，又看了看林凡手中泛著烏光的短棍，突然拱手道：“此事乃誤會，趙峰頑劣，老夫自會帶他回去嚴加管教?！?/p>
說罷不等林凡回應(yīng)，便帶著執(zhí)法弟子匆匆離去，連趙峰的尸體都忘了帶走。
林凡望著他們倉皇的背影，突然將短棍擲向天空。棍身在空中炸開，化作萬千鐵屑，在月光下閃爍如星。
“我林凡在此立誓，” 少年朗聲道，“凡欺我、辱我、害我者，必百倍奉還！但若有人以誠待我，我亦愿以命相護！”
聲音在山谷間回蕩，外門弟子們望著那個站在月光下的身影，忽然覺得這個五系偽靈根的少年，竟比那些天才弟子還要耀眼。
王浩沖上前，激動得渾身發(fā)抖：“林師兄，你太厲害了！”
林凡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目光投向云霧繚繞的后山。那里不僅有凝露草，還有迷霧谷的千年靈參，寒潭底的冰魄蓮，以及更多未知的機緣。
他摸了摸胸口的混沌源珠，玉佩依舊溫潤如常。但林凡知道，從今夜起，他的道，將不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