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聲,像是死神在耳邊拉響的序曲。失控的重型卡車像一頭鋼鐵巨獸,
撞碎了護欄,沖破了雨幕,狠狠地吻上了我的方向盤。劇痛。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在意識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我透過破碎的擋風(fēng)玻璃,看到了另一輛停在不遠處的賓利。
車窗搖下一半,露出兩張我至死都忘不了的臉。我的妻子,許知瑤,
正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那個男人,是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陸哲。他們沒有驚慌,
沒有錯愕,甚至沒有一絲憐憫。許知瑤的嘴角,掛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原來,
剎車失靈不是意外。原來,我傾盡所有為她打造的商業(yè)帝國,不過是她送給白月光的墊腳石。
原來,我這一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黑暗吞噬了我?!邦欉h!顧遠!你醒醒!
”猛地,我睜開了眼。刺眼的燈光讓我瞬間瞇起了眼睛,鼻腔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不是車禍現(xiàn)場,是醫(yī)院?我沒死?“你總算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我扭過頭,看到了許知瑤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她穿著一身香奈兒的白色長裙,妝容精致,只是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楚楚可憐?!袄瞎?/p>
你嚇死我了,醫(yī)生說你只是疲勞駕駛,有點輕微腦震蕩,還好沒大事?!彼ブ业氖?,
聲音哽咽。疲勞駕駛?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疼痛。
我猛地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病房的墻上掛著一臺電視,上面正在播放財經(jīng)新聞。
屏幕下方的時間清晰地顯示著:2024年8月15日。我……重生了。
回到了車禍發(fā)生的一年之前。許知瑤還在我面前,扮演著她那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角色。
而陸哲,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回國,像一條毒蛇,潛伏在暗處,準備隨時給我致命一擊。
我看著許知瑤,看著她那張巧笑倩兮的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上一世,就是這張臉,
在我破產(chǎn)之后,冷漠地遞上了離婚協(xié)議書。就是這張臉,在我質(zhì)問她為何掏空公司資產(chǎn)時,
無辜地說:“顧遠,我不懂什么商業(yè),我只是想幫陸哲實現(xiàn)他的藝術(shù)夢想。”藝術(shù)夢想?
用我的血肉和骨頭,去實現(xiàn)他的夢想?好一個純潔無瑕的許知瑤。
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白月光。“老公,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許知瑤還在關(guān)切地問著,伸手想來摸我的額頭。我猛地一偏頭,躲開了。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我沒有理會她,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徑直走到窗邊。樓下車水馬龍,陽光刺眼,一切都真實得可怕。我真的回來了。
帶著滿腔的恨意,回到了這個一切悲劇都還沒發(fā)生的時間點。我的公司還在,資產(chǎn)還在,
所有能夠復(fù)仇的籌碼,都還在我手里。許知瑤,陸哲。這一世,我不會再給你們?nèi)魏螜C會。
我要你們,把我上一世所承受的痛苦,百倍、千倍地還回來!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平靜。我轉(zhuǎn)過身,
對許知瑤露出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溫和卻疏離的微笑?!爸?,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想一個人靜一靜?!薄翱墒恰薄盎厝ァ!蔽业穆曇舨淮?,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許知瑤愣住了,她似乎從沒見過我這個樣子。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
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了。我拿出手機,
撥通了我的私人律師的電話?!袄现?,幫我辦一件事?!薄邦櫩偅f。
”“清算我名下所有的不動產(chǎn)、股票、基金,以及我個人賬戶里的所有流動資金。
我需要現(xiàn)金,三天之內(nèi),把最大額度的現(xiàn)金打到我的瑞士銀行賬戶?!彪娫捘穷^沉默了幾秒,
周律師的聲音帶著一絲震驚:“顧總,出什么事了?您的公司現(xiàn)在正值巔峰,
這么做……”“按我說的做?!蔽依淅涞卮驍嗔怂?,“另外,幫我約一個人?!薄罢l?
”我看著窗外那棟本市最標志性的摩天大樓,緩緩?fù)鲁隽艘粋€讓周律師倒吸一口涼氣,
也讓上一世的許知瑤恨之入骨的名字?!吧蜱鞂?。”2沈珈寧,這個名字在整個城市的商界,
是一個傳奇。二十八歲的女人,白手起家,用八年時間,
打造了一個名為“天啟”的商業(yè)帝國,手段狠辣,眼光毒到,是公認的商業(yè)女梟雄。
更重要的是,她是許知瑤的死對頭。兩人從大學(xué)時代就是出了名的宿敵,
一個是被眾星捧月的?;ǎ粋€是特立獨行的才女。進入商界后,
她們的戰(zhàn)場從校園延續(xù)到了真金白銀的搏殺場。許知瑤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抱怨,
說沈珈寧就是個沒有感情的瘋子,為了贏不擇手段。上一世,我對此不屑一顧。但這一世,
我需要一個瘋子。一個能陪我一起,把天捅個窟窿的瘋子。
見面的地點約在“天啟”集團頂樓的私人會所。當(dāng)我走進那間能俯瞰全城夜景的房間時,
沈珈寧正背對著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
長發(fā)干練地盤在腦后,身形高挑而挺拔,僅僅是一個背影,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zhuǎn)過身。沒有化妝,素面朝天,
卻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都要驚艷。
她的五官像是最頂級的雕刻家精心雕琢的作品,精致得毫無瑕疵,但那雙眼睛,
卻冷得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水,看不到任何情緒。“顧總,”她淡淡地開口,
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清冷,“我很好奇,是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我記得,我們兩家公司,
似乎沒什么業(yè)務(wù)往來?!蔽易叩剿龑γ娴纳嘲l(fā)上坐下,沒有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沈小姐,我想向你求婚?!笨諝馑查g凝固了。沈珈寧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
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她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看著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精神病人。
“顧總,我沒聽錯吧?”她過了好幾秒才重新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據(jù)我所知,
你和許家那位大小姐,可是本市的模范夫妻。怎么,這么快就玩膩了?”“我準備和她離婚。
”我平靜地回答?!芭??”沈珈寧似乎來了興趣,她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理由呢?因為你愛上我了?別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顧總,我不相信愛情,
尤其不相信一見鐘情?!薄拔乙膊幌嘈??!蔽矣纤龑徱暤哪抗?,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找你,不是因為愛情,是因為利益。我要你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作為回報,
我將獻上我的全部資產(chǎn),作為我們的‘新婚禮物’?!蔽覍⒁粡埓蛴〕鰜淼馁Y產(chǎn)清單,
推到了她面前的茶幾上。上面羅列的每一個數(shù)字,都足以讓任何一個商人瘋狂。
沈珈寧的目光掃過那張紙,眼神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邦欉h,
你瘋了?”她看著我,眼神銳利如刀,“你把你的一切都給我,你要什么?
”“我要兩樣?xùn)|西?!蔽邑Q起兩根手指?!暗谝?,我要你‘天啟’集團第二大股東的身份,
以及在董事會的一票否決權(quán)。我們的婚姻存續(xù)期間,你我利益綁定,一致對外?!薄暗诙?,
”我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徹骨的寒意,“我要你幫我,一起,毀掉陸家。”陸家,
就是陸哲背后的家族。一個靠著灰色產(chǎn)業(yè)起家,近年來拼命想洗白上岸的暴發(fā)戶。
沈珈寧的瞳孔猛地一縮。她和陸家在生意場上也有過摩擦,但遠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她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對陸家有這么大的恨意?!邦櫩?,
你和陸家……似乎沒什么深仇大恨吧?”“現(xiàn)在沒有,但很快就有了?!蔽覜]有解釋,
只是盯著她,拋出了我的終極籌碼,“沈珈寧,我知道你一直在謀求轉(zhuǎn)型,
想徹底甩開你家族的那些老股東。但他們就像跗骨之蛆,死死地扒在‘天啟’身上,
讓你施展不開手腳。而我,我手里有他們的‘黑料’,足以讓他們從董事會里滾出去,
還你一個干干凈凈的‘天啟’?!边@是我上一世,花了無數(shù)代價才查到的秘密。
沈珈寧的父親,當(dāng)年為了創(chuàng)立“天啟”,與一些人做了不光彩的交易。這些人,
就是現(xiàn)在“天啟”董事會里,那群指手畫腳的老家伙。沈珈寧的呼吸,第一次變得有些急促。
她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整個人看穿?!澳愕降资钦l?”“一個從地獄里爬回來的人。
”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沈珈寧,你敢不敢賭一次?賭贏了,
你得到一個絕對忠誠的盟友,一個干凈的帝國,還有一個能幫你踩下所有對手的棋子。
賭輸了……”我攤了攤手,“你什么都不會損失。因為我的所有,都將是你的。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霓虹,在沈珈寧那張冰冷的臉上,變幻著光影。
許久,她終于開口了。“好?!彼f?!拔屹€?!?. 一場沒有新郎的訂婚宴三天后,
許家莊園。一場極盡奢華的訂婚宴正在舉行。宴會的主角,是許家大小姐許知瑤,
和她從海外歸來的“藝術(shù)家”男友,陸哲。上一世,這場訂婚宴是在我死后才舉辦的。
而這一世,許知瑤顯然已經(jīng)等不及了。她大概是算準了我“疲勞駕駛”后需要靜養(yǎng),
便迫不及待地要向全世界宣布她的新戀情,為我們接下來的離婚做鋪墊。賓客云集,
名流薈萃。所有人都衣著光鮮,舉著香檳,說著言不由衷的祝福。
許知瑤穿著一身潔白的晚禮服,挽著陸哲的胳膊,臉上是幸福而嬌羞的笑容,
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享受著所有人的矚目和艷羨。
只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顧遠沒來。她派人去醫(yī)院看過,顧遠兩天前就已經(jīng)出院了,
不知所蹤。按理說,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到了自己單方面寄過去的離婚協(xié)議書,
也應(yīng)該知道了今晚的訂婚宴。以他那愛自己愛到骨子里的卑微性格,
他應(yīng)該會發(fā)瘋一樣地沖到現(xiàn)場,來質(zhì)問自己,來挽回自己??伤麤]有。
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這讓許知瑤感到一絲不安,就像一出完美戲劇里,
出現(xiàn)了一個不該有的缺口。陸哲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溫柔地捏了捏她的手,
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怎么了,知瑤?還在想那個廢物?”“沒有,”許知瑤立刻回過神,
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我只是在想,我們的計劃是不是太順利了。
顧遠他……就這么輕易放棄了?”“一個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蠢貨而已,
”陸哲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等我們拿到他公司的控股權(quán),他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到時候,他只會跪著求你回到他身邊?!甭牭竭@話,許知瑤安心了不少。是啊,
顧遠那個傻子,他愛了自己十年,怎么可能斗得過自己和陸哲呢?訂婚儀式正式開始。
司儀在臺上說著煽情的祝詞,聚光燈下,陸哲拿出了一枚碩大的鉆戒,單膝跪地?!爸帲?/p>
嫁給我。”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起哄聲。許知瑤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含著淚,幸福地點了點頭,正準備伸出手。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
被人“轟”的一聲,從外面推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進來的不是顧遠,
而是一群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他們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擁而入,
閃光燈瘋狂地閃爍起來,將整個宴會廳照得如同白晝。許家和陸家的保安全都懵了,
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為首的一個記者,舉著話筒,高聲喊道:“請問許小姐,
您在這里舉行訂婚宴,您的丈夫顧遠先生知道嗎?”另一個記者緊接著問道:“陸先生,
您作為許小姐的訂婚對象,是否構(gòu)成了對顧遠先生婚姻的破壞?”場面瞬間失控了。
許知瑤和陸哲的臉,在閃光燈下,一陣青一陣白。他們完全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后面。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從記者群中走了出來,
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高高舉起。“各位媒體朋友,受顧遠先生和沈珈寧女士的委托,
我在此宣布一則消息。”平板電腦的屏幕亮起,上面出現(xiàn)了一張照片。照片上,
是兩本鮮紅的結(jié)婚證。結(jié)婚證旁邊,是顧遠和沈珈寧的合影。照片里的顧遠,
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而他身邊的沈珈寧,依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但她的手,卻自然地搭在顧遠的手臂上,
宣示著主權(quán)。助理的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清晰地傳遍了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顧遠先生與許知瑤女士的婚姻關(guān)系已于今日上午正式解除。同時,顧遠先生已于今日下午,
與天啟集團董事長沈珈寧女士,正式登記結(jié)婚?!薄稗Z!”整個宴會廳,炸了。
所有賓客都倒吸一口涼氣,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顧遠,那個愛許知瑤愛到人盡皆知的男人,
不僅閃電離婚,還轉(zhuǎn)頭就娶了許知瑤的死對頭?這是什么驚天大瓜!聚光燈下,
許知瑤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她死死地盯著平板上那張刺眼的結(jié)婚照,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紙一樣的慘白。她引以為傲的訂婚宴,
瞬間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精心策劃的劇本,被人用一種最粗暴、最羞辱的方式,
徹底撕碎了。而那個本該是劇中悲情男配的顧遠,卻搖身一變,
成了隔壁一場更盛大戲劇的男主角。不。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許知瑤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那個愛她如命的男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這樣,娶了別人?
4半個月后,君悅酒店。顧遠和沈珈寧的婚宴,在這里舉行。
如果說許知瑤的訂婚宴是名流的派對,那這場婚宴,就是資本的盛宴。到場的賓客,
隨便拎出一個,都是能在本市乃至全國財經(jīng)版面上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大佬。
他們來的目的很簡單,不是為了祝福,而是為了觀望。
觀望顧遠和沈珈寧這場堪稱商界地震的聯(lián)姻,到底會掀起怎樣的風(fēng)浪。
婚宴現(xiàn)場沒有繁瑣的儀式,更像是一場高端的商業(yè)酒會。顧遠穿著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禮服,
沈珈寧則是一襲簡約卻氣場十足的紅色長裙。兩人站在一起,不像新婚夫妻,
更像是一對即將上戰(zhàn)場的盟友,冷靜、默契,又充滿了危險的氣息。許知瑤和陸哲也來了。
他們不能不來。那天的“訂婚宴鬧劇”之后,他們的聲譽一落千丈,成了全城的笑柄。
陸家的股價更是應(yīng)聲下跌。為了挽回顏面,為了表示自己“不在乎”,他們必須出現(xiàn)在這里,
裝作大度。當(dāng)顧遠和沈珈寧攜手出現(xiàn)在宴會廳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們身上。
許知瑤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看著那個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男人,
如今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另一個女人身邊。那個女人,還是她最痛恨的沈珈寧。不過半個月,
顧遠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瘦了一些,但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
周身散發(fā)著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壓迫感。他不再是那個會跟在她身后,
小心翼翼地問她“今天開不開心”的顧遠了。他成了一個她完全看不透的陌生人?!邦櫩?,
沈總,恭喜?!标懻芏酥票?,強顏歡笑地走了過來,許知瑤僵硬地跟在他身后。
沈珈寧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了另一邊,去和一位銀行家寒暄。她的態(tài)度很明確:你,
不配和我說話。陸哲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只剩下顧遠,端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陸先生,許小姐,感謝賞光?!薄邦欉h,”許知瑤終于忍不住了,她咬著牙,壓低了聲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這是在報復(fù)我嗎?用這種方式,你覺得有意思嗎?”“報復(fù)?
”顧遠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輕笑一聲,搖了搖杯中的紅酒,“許小姐,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只是在……及時止損。”他湊近了一步,
用只有他們?nèi)齻€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投資,血本無歸,不是嗎?
”許知瑤的臉,又白了幾分?!澳恪鳖欉h沒有再理她,而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陸哲。
“陸先生,”顧遠舉起了酒杯,“我得敬你一杯?!标懻艿难壑虚W過一絲警惕?!芭??
謝我什么?”顧遠臉上的笑容,在水晶燈下,顯得有些森然?!爸x謝你,讓我看清了,
有些人,有些感情,到底有多廉價?!彼麑⒈械募t酒一飲而盡。然后,
他看著許知瑤那張鐵青的臉,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補充道:“也謝謝你,讓我知道,
原來我太太沈珈寧,比我想象中,要好上一萬倍?!闭f完,他不再看他們一眼,
轉(zhuǎn)身走向了沈珈寧。留下許知瑤和陸哲,僵在原地,像兩個小丑,
接受著周圍若有似無的、充滿嘲諷的目光。那一刻,許知瑤的心里,
第一次涌上了一股名為“悔恨”的情緒。但更多的,是無盡的怨毒。顧遠,沈珈寧。
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5回到那座位于山頂?shù)膭e墅時,已經(jīng)是深夜。這是沈珈寧的私人住宅,
如今,也成了我們的“婚房”。整個別墅的設(shè)計風(fēng)格和她的人一樣,冷靜、克制,
充滿了現(xiàn)代感,但也冷得沒有一絲煙火氣。脫掉禮服,卸下防備,沈珈寧倒了兩杯威士忌,
遞給了我一杯。我們沒有像普通新婚夫妻那樣,有任何溫存或曖昧,
而是像兩個剛打完一場硬仗的戰(zhàn)友,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進行戰(zhàn)后復(fù)盤?!敖裉?,你很成功。
”沈珈寧晃著杯中的冰塊,淡淡地開口,“你把許知瑤和陸哲的臉,
按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遍?,F(xiàn)在,整個城市都知道,他們是一對狗男女,而你,
是那個瀟灑抽身的受害者?!薄斑@只是開胃菜?!蔽液攘艘豢诰疲晾钡囊后w滑過喉嚨,
卻壓不住我心中的寒意,“輿論上的勝利,一文不值。我要的,是讓他們真真切切地,
感受到痛苦?!鄙蜱鞂幙戳宋乙谎?,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我還是很好奇,你對陸家的恨,到底從何而來?”我沉默了。我不能告訴她,
我來自一年之后。我不能告訴她,陸哲和許知瑤,是怎樣聯(lián)手,將我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是我最深的秘密,也是我最鋒利的武器。見我不想說,
沈珈寧也沒有追問。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時候該保持沉默?!安徽f這個,
”她換了個話題,“你之前答應(yīng)我的‘投名狀’呢?”我笑了笑,從隨身的公文包里,
拿出了一個黑色的U盤,放在了茶幾上。“這就是我們新婚夜的‘禮物’。
”沈珈寧挑了挑眉,將U盤插入了她的筆記本電腦。當(dāng)她看清里面的內(nèi)容時,
饒是她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此刻瞳孔也忍不住劇烈地收縮了一下。U盤里,
是兩個文件夾。第一個文件夾,名字叫“陸家的朋友們”。里面詳細記錄了陸哲近年來,
為了打通關(guān)系,賄賂過的所有人員名單,以及每一次轉(zhuǎn)賬的記錄、錄音和視頻證據(jù)。
這足以讓陸家經(jīng)營多年的關(guān)系網(wǎng),一夜之間徹底崩塌。而第二個文件夾,名字更直接。
“‘星辰之夢’的葬禮”?!靶浅街畨簟?,是陸家傾盡全力,投資了上百億,
準備推出的一個高端地產(chǎn)項目的名字。這個項目,是陸家能否成功洗白,
躋身上流社會的關(guān)鍵。而我給沈珈寧的這份文件,詳細地剖析了這個項目從設(shè)計到施工,
存在的每一個致命缺陷,以及一份……由陸家內(nèi)部總工程師簽過字的,
關(guān)于“偷工減料”的內(nèi)部報告。這份報告一旦曝光,
“星辰之夢”就會立刻變成“星辰之墓”,陸家不僅血本無歸,
還會背上巨額的債務(wù)和法律責(zé)任?!斑@些東西……你是怎么拿到的?”沈珈寧的聲音,
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些情報,精準、致命,
有些甚至連她這個在商場上翻云覆雨的女人,都聞所未聞。“我說過,
我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回來的人?!蔽铱粗凵衿届o得可怕,“在地獄里,總能聽到一些,
人間聽不到的秘密。”沈珈寧合上了電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
她賭對了。她嫁的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因情傷而發(fā)瘋的懦夫。他是一頭,披著人皮,
從深淵歸來的惡鬼。而她,是那個親手為惡鬼遞上屠刀的人。“顧遠,”她站起身,
向我伸出了手,“歡迎加入‘天啟’。從今天起,你就是‘天啟’集團的執(zhí)行董事。
”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冷,和她的人一樣。但這一刻,我卻覺得無比安心。
因為我知道,我們的手上,即將沾染同樣的鮮血。這是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但我們,
會成為彼此最忠誠、最可靠的,共犯。6有了我提供的“投名狀”,沈珈寧的動作快得驚人。
第二天,“天啟”集團就召開了一場新聞發(fā)布會,宣布成立一個新的子公司,
專門進軍高端地產(chǎn)行業(yè)。發(fā)布會上,沈珈寧意氣風(fēng)發(fā),當(dāng)眾宣布,新公司的第一個項目,
就是要打造一個超越現(xiàn)有所有標準的新概念社區(qū),地址,
恰好就在陸家“星辰之夢”項目的對面。這無異于公開宣戰(zhàn)。所有人都覺得沈珈寧瘋了。
“星辰之夢”已經(jīng)宣傳了近半年,聲勢浩大,而“天啟”現(xiàn)在才入局,怎么可能爭得過?
陸哲在看到新聞的時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沈珈寧這個瘋女人,真是昏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