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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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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盾和那面沒用的盾邊境小鎮(zhèn)鐵砧口,以打鐵和傭兵聞名。這里的人崇尚快刀利刃。

阿盾是這里的異類。他個子太高,塊頭太大,走路地面都悶響。

鎮(zhèn)上的人說他空有一身“噸位”,笨得像頭石皮野豬。阿盾的“武器”更是個笑話。

是面老舊的巨盾,黑沉沉的,立起來能把他大半個身子擋住。邊緣厚得像塊磚,根本沒開刃。

砍柴都嫌鈍,鎮(zhèn)上孩子都叫它“鈍刀牌盾牌”。這天阿盾扛著盾牌穿過集市,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不是尊敬,是怕被他撞到?!昂?,阿盾!

又拿你的‘門板’出來曬太陽???”鐵匠鋪的學徒小刀靠在門口嚷嚷,

手里挽了個漂亮的刀花。“它能干嘛?拍蒜都嫌重吧!”旁邊酒館傳來哄笑。阿盾沒停步,

只是悶聲說:“能擋?!甭曇舻统?,混在腳步聲里幾乎聽不見?!皳跏裁矗繐躏L嗎?那確實,

你往那一站,風都繞道!”小刀笑得更大聲。阿盾不吭聲了,只是把盾牌往肩上又掂了掂,

繼續(xù)往前走。他習慣了。這盾是爺爺?shù)臓敔攤飨聛淼?,除了重和結實,一無是處。

但他也沒別的東西可用。劍?他捏壞好幾把了。長矛?在他手里像根細樹枝。

他走到鎮(zhèn)口的老槐樹下,這是他常待的地方??恐鴺涓?,把盾牌立在身邊,像個沉默的護衛(wèi)。

他看著鎮(zhèn)外來往的行商和傭兵,他們的刀劍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一個穿著臟兮兮皮甲的老頭蹲在鎮(zhèn)口的石墩上,瞇著眼打量過往行人。他頭發(fā)亂糟糟,

腰帶上掛著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看起來既不像商人也不像戰(zhàn)士。

他已經(jīng)在那兒蹲了快一個下午,像在等什么。阿盾沒注意他。老頭卻注意到了阿盾,

更準確地說,是盯上了阿盾那面巨盾。他的眼神像發(fā)現(xiàn)了寶藏。阿盾站起身,

準備去溪邊打水。他剛拿起水桶,遠處山坡突然傳來一陣悶雷般的響聲,接著是驚呼。

“落石!快躲開!”幾塊不小的石頭沿著山坡滾落,直奔鎮(zhèn)口那幾個玩泥巴的孩子!

集市瞬間大亂,人們驚叫著四散躲閃。孩子們嚇傻了,呆站在原地。阿盾反應極快。

他扔下水桶,一把抓起立在身邊的巨盾,幾步就沖了過去。他的動作看起來還是有點笨重,

但速度卻不慢。他猛地將巨盾插在孩子們面前的泥地里,整個人像山一樣蹲伏在盾后,

肩膀死死頂住盾牌內(nèi)側。“砰!”“哐!”石塊接連砸在盾面上,發(fā)出沉重的悶響。

盾牌紋絲不動,后面的阿盾也只是身子晃了晃,腳陷進泥里幾分。碎石和塵土簌簌落下。

危機過去,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著那個扛著巨盾的巨大身影,

以及他身后那幾個嚇白了臉但毫發(fā)無傷的孩子。蹲在石墩上的老頭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眼睛發(fā)亮,嘴里喃喃自語:“蹲得住,

扛得穩(wěn)…這噸位…這盾…有點意思…”他拍拍屁股上的灰,朝著阿盾走去。

2.怪老頭和怪話塵土還沒散盡。阿盾慢慢直起身,把盾牌從地里拔出來,

發(fā)出“啵”一聲輕響。他看了看盾面,只有幾道淺淺的白痕。孩子們的母親沖過來,

一把抱住孩子,連聲對阿盾說:“謝謝!謝謝你阿盾!”周圍人的目光變了,

不再是純粹的嘲笑,多了點驚訝和別的什么。但還是沒人靠近他,

他和他那面門板一樣的盾牌,依然像個孤島。那個怪老頭就是這時候湊過來的。

他一點不客氣,直接伸手去摸那面盾牌,手指在黑沉沉的盾面上敲敲打打,

又去掂量那鈍得能硌死人的邊緣。“嘖,”老頭搖頭晃腦,“暴殄天物啊。

”阿盾把盾牌往后挪了挪,警惕地看著這個陌生老頭。老頭身上有股金屬和煙灰混合的味道。

“小子,”老頭抬頭看他,眼睛瞇得像條縫,“你管這東西叫什么?

”阿盾老實回答:“盾牌?!薄捌ǖ亩芘疲 崩项^聲音陡然拔高,

嚇了周圍悄悄豎著耳朵的人一跳?!澳膫€鐵匠造的這玩意兒?腦子里進熔巖了?這厚度,

這重量,這材質(zhì)…當盾牌?憋屈死了!”阿盾被他說懵了,下意識反駁:“它…很結實。

能擋?!薄澳軗??廢話!拿塊城門板來也能擋!”老頭唾沫星子橫飛,

“可它明明能做得更多!你看這邊緣,鈍是鈍,可你想想,把這噸位掄圓了砸過去,

是什么光景?”他比劃著一個猛砸的動作,差點打到旁邊探頭探腦的小刀。小刀縮了下脖子,

嘟囔:“瘋老頭…”阿盾卻看著那厚厚的盾緣,愣了下。他以前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盾,

不就是用來擋的嗎?“還有你!”老頭炮口轉向阿盾,“空長這么一大堆塊頭,

就知道傻站著硬頂?剛才落石下來,你腳下是不是沉了一下?氣差點沒喘勻吧?笨!蠢!

”阿盾被罵得有點憋屈,但又無法反駁。剛才那一下,震得他胸口現(xiàn)在還有點悶。

老頭繞著他走了一圈,捏捏他的胳膊,又拍拍他的后背,

嘴里嘖嘖有聲:“料子是頂好的料子,就是沒淬過火,沒經(jīng)過敲打。白瞎了這身板。

”他最后又蹲回那個石墩上,歪著頭看阿盾,像在評估一塊罕見的礦石?!拔?,大個子,

”他忽然說,“想不想讓你這‘鈍刀’變得…稍微厲害那么一點點?

”阿盾握緊了盾牌的把手,粗糙的觸感傳來。他看看老頭,

又看看周圍那些依然帶著復雜目光的鎮(zhèn)民?!霸趺础瓍柡??”他問,

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一點期待。老頭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fā)黃的牙。

“跟我學幾天?!彼f,“管吃管住就行。我老陳的手藝,一般人可求不來?!卑⒍塥q豫了。

這老頭來歷不明,說話瘋瘋癲癲。但他是第一個沒說這盾牌是廢物的人。

甚至…好像還有點欣賞它?落石后的鎮(zhèn)口安靜得出奇,所有人都看著阿盾和老陳。

阿盾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沉甸甸的,和他的人一樣?!皩W什么?”他問。

3.不是盾牌是“盾刀”阿盾的“家”是鎮(zhèn)子最外邊的一個舊倉庫。寬敞,但四處漏風。

老陳一點不嫌棄,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個倒扣的木桶上?!熬瓦@兒了。

”他掏出個煙斗,吧嗒吧嗒抽起來,煙霧嗆人。“亮堂,地方大,夠你折騰。

”阿盾把巨盾小心地靠在墻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老陳瞇眼瞧著那盾:“以后別叫它盾牌。

辱沒它了。”阿盾不解:“那叫什么?”“叫‘鎮(zhèn)岳’?!崩详愅聜€煙圈,

“你爺爺?shù)臓敔敼烙嫸紱]搞明白它到底是個啥。它就不是塊挨打的鐵皮?!彼酒饋恚?/p>

走到“鎮(zhèn)岳”旁邊,枯瘦的手摸著那冰冷的邊緣。“看這弧度,看這厚度。不開刃,

是因為沒必要。它的殺傷力不在鋒利,在重量,在你這身‘噸位’。”他猛地一拍盾面,

發(fā)出巨響?!鞍阉鼟嗥饋恚?!什么刀劍能扛住這一下?盾是防御?狗屁!

最好的防御就是讓對方躺下!”阿盾眼睛微微睜大。掄起來…砸?

老陳看穿他的想法:“覺得野蠻?不靈巧?”他嗤笑一聲,“靈巧是瘦子的事。你這身板,

學人玩靈巧,就像石皮野豬學跳舞。蠢透了。你得用自己的方式。

”他用煙斗指指阿盾的腿:“你的優(yōu)勢是扎根穩(wěn)。下盤得像鐵砧一樣,砸人才能發(fā)力。

從明天起,先學‘蹲’?!薄岸??”阿盾以為要學什么厲害的招式?!皩?,蹲?!崩详慄c頭,

“不是傻蹲。是能動,能發(fā)力,能隨時站穩(wěn)的蹲。蹲不住,你這身力量就是散的,一推就倒。

‘鎮(zhèn)岳’你也掄不起來。”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老陳就把阿盾踹醒了。“起來,

蹲著去?!眰}庫外面有片沙地。老陳讓阿盾扛著“鎮(zhèn)岳”,擺出防御姿態(tài),

然后就開始折騰他?!捌ü赏?!腰挺直!腿分開!你是要扎根,不是要拉屎!

”“重心壓低!對!感受你腳踩進沙子里!想象你自己是座山!”“動起來!左腳!右腳!

保持這個高度移動!快點!你慢得像蝸牛!”阿盾滿頭大汗??钢薅茏鲞@種細微的移動,

比硬扛落石累多了。肌肉酸疼,呼吸粗重。小刀和幾個學徒偷偷跑來看熱鬧,

躲在遠處嗤嗤地笑?!翱茨?,大狗熊學螃蟹走路!”老陳猛地回頭,眼神兇得像要吃人。

小刀幾個嚇得一溜煙跑了。老陳轉回頭,看著咬牙堅持的阿盾。“別理那些小崽子。

”他聲音平靜了些,“他們懂個屁。你現(xiàn)在流的每一滴汗,都是為了以后能站著,

讓別人躺下?!卑⒍軟]說話,只是根據(jù)老陳的指令,笨拙地、一次又一次地調(diào)整著重心,

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版?zhèn)岳”的重量壓得他肩膀生疼。但他心里卻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以前這盾牌只是重,現(xiàn)在,他好像能感覺到它的“沉”和“穩(wěn)”正在慢慢傳到自己身上。

老陳蹲回那個木桶上,瞇著眼看?!皩?,就這樣。記住這感覺?!?zhèn)岳’不是盾,是把鈍刀。

而你,就是揮刀的人?!?.鈍刀初試幾天過去,阿盾感覺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

又像是長進了地里。睡覺的時候都覺得身子在下沉。老陳沒教任何像是招式的東西,就是蹲,

移動,頂住。這天下午,老陳終于換了花樣。他指著倉庫后面一堆準備當柴火的粗大圓木。

“今天不蹲了。今天試試你的‘鈍刀’?!卑⒍芸钢版?zhèn)岳”,看著那些木頭,有點茫然。

用盾牌邊緣去砍樹?這老頭果然還是瘋了。老陳踹了一腳最近的那根圓木。“愣著干嘛?

不是讓你砍,是讓你砸!把它想象成找你麻煩的家伙的肩膀或者狗腿。用盾緣,砸它!

”阿盾吸了口氣,雙手握緊“鎮(zhèn)岳”內(nèi)側的把手。他回憶著這幾天練的沉腰下蹲,

調(diào)動起全身那笨重卻龐大的力量。然后,猛地扭身,將巨盾掄了起來!動作很別扭,

甚至有點滑稽。巨大的盾牌帶著風聲,笨重地劃了個弧線?!班?!

”厚重的盾緣狠狠砸在圓木上。聲音沉悶,一點都不清脆。圓木沒斷,

只是被砸得裂開一大片,木屑飛濺。巨大的反震力順著盾牌傳到阿盾胳膊上,

震得他齜牙咧嘴,后退了半步才穩(wěn)住?!安顒?!”老陳毫不客氣地批評,“發(fā)力是散的!

你的‘噸位’沒吃住勁!全靠胳膊力氣?那你不如直接用拳頭!再來!腰腹用力!腳抓地!

把自己當塊石頭甩出去!”阿盾喘著粗氣,甩了甩發(fā)麻的胳膊。他盯著那根圓木,再次蹲穩(wěn),

這次更專注地感受著腳下的地和身上的力量。再次掄起“鎮(zhèn)岳”。

這次動作似乎順暢了一點點?!班?!”又一下。裂痕更深了。反震依舊,但他腳跟扎得更穩(wěn),

身體只是晃了晃。“有點意思了!”老陳語氣稍微好了點,“記住這感覺!

不是砸出去就完事了,力要透進去!砸實!”阿盾不說話,一下,又一下??菰锏刂貜?。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砸在沙地上。倉庫后院不斷回響著沉悶的撞擊聲。他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直到“咔嚓”一聲,那根圓木終于徹底斷裂開來。阿盾拄著盾牌,大口喘氣,

看著那兩截木頭,有點發(fā)愣。老陳走過來,檢查了一下斷裂面。

是被純粹的力量硬生生砸裂碾碎的,斷口粗糙不堪?!扒埔姏]?”老陳用煙斗敲敲盾緣,

“鈍刀也是刀??巢粩?,卻能砸爛。以后遇上穿鐵皮的,你那一下,震也震吐他。

”他踢開那兩截木頭:“明天繼續(xù)。換更硬的。等你啥時候能一下砸斷,就算入門了。

”阿盾看著那面沾滿木屑的“鎮(zhèn)岳”,黑沉沉的盾緣似乎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好像,稍微懂了點“盾刀”的意思。5.鬼祟的影子練了幾天砸木頭,

阿盾感覺自己對“鎮(zhèn)岳”的掌控好了那么一點點。至少掄起來的時候,

不會差點帶著自己一起飛出去了。鐵砧口小鎮(zhèn)不大,屁大點事都能傳開。

阿盾跟著個怪老頭學用那面“門板”砸木頭的事,早就成了酒館里的新笑話?!奥犝f了嗎?

阿盾改行當樵夫了!”“用那鈍刀盾?那得砍到什么時候去?”“哈哈哈…”阿盾偶爾聽到,

也不吭聲。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發(fā)力、站穩(wěn)、還有那沉悶的撞擊聲。老陳說得對,

靈巧是別人的事,他得用自己的方式。這天傍晚,阿盾去溪邊打水。溪流在鎮(zhèn)子外圍,

要穿過一小片林子。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四周安靜得只有水流聲。他打完水,直起腰,

下意識地朝林子深處瞥了一眼。好像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像是一截快速縮回的衣角,

或者只是個晃動的樹枝?他沒太在意,扛起水桶往回走。走了幾步,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后頸窩有點發(fā)涼。他猛地回頭。林子靜悄悄的,

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阿盾皺皺眉。他體格大,感覺卻不算遲鈍。以前打獵為生時,

也算個好手。他放下水桶,握緊了靠在旁邊的“鎮(zhèn)岳”,慢慢朝剛才有動靜的地方走去。

地上是厚厚的落葉。他踩上去,發(fā)出咔嚓聲。他仔細看著地面,光線有點暗了,

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尋常——幾片被踩得特別深的葉子,

旁邊還有個模糊的、不屬于他的腳印,很小巧。有人。而且刻意躲著他。阿盾心里警惕起來。

他想起老陳前幾天隨口提過一句:“最近鎮(zhèn)子附近好像多了些生面孔,鬼鬼祟祟的。

”他不再往前走,只是扛起盾牌,環(huán)視了一圈安靜的樹林,然后大步離開。這次他走得很快,

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穩(wěn),耳朵豎著,留意著身后的動靜。直到走出林子,看到倉庫的輪廓,

那種被盯著的感覺才消失。老陳正蹲在倉庫門口磨他的小刻刀,

頭也沒抬:“打個水去這么久?掉河里了?”阿盾放下水桶和盾牌:“林子里好像有人。

”老陳動作停了一下,撩起眼皮看他:“什么人?”“沒看清。躲著我。”老陳哼了一聲,

繼續(xù)磨他的刀:“沖你來的?還是沖我這老頭子來的?”他頓了頓,“或者…是沖它來的?

”他用刻刀指了指靠在墻邊的“鎮(zhèn)岳”。阿盾一愣:“這盾牌?”除了重和結實,

這破盾有什么好惦記的?“說了它叫‘鎮(zhèn)岳’。”老陳語氣有點不耐煩,

“讓你練‘蹲’練‘砸’,不只是為了砸木頭。真要有麻煩找上門,你那兩下子,

別給我丟人。”他磨完了刀,在褲子上擦了擦,站起身往倉庫里走?!皺C靈點,大個子。

這世道,沒那么多巧合?!?.巷子里的碰撞接下來的兩天,阿盾留了心。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時有時無,像個討厭的蒼蠅,揮之不去。他試過突然回頭,

或者快速躲到樹后,但對方滑溜得很,每次只留下點模糊的痕跡。他把這感覺告訴了老陳。

老陳嘬著煙斗,瞇眼想了想?!袄隙阒阍趺椿厥?。得把他引出來?!薄霸趺匆?/p>

”“你不是天天去西邊那個小瀑布底下練頂水嗎?那地方回來有條窄巷,兩邊墻高。

明天回來時候走那兒,走慢點?!崩详愅轮鵁熑?,“他要是還跟著,總得經(jīng)過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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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2 05:49: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