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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在故宮粘魂魄 暖煙閣 17372 字 2025-09-02 16:3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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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觸感絕不是銅銹。

我捏著棉簽的手猛地頓住,紫外線燈下,戰(zhàn)國青銅戈的裂隙里正滲出猩紅粘液,像活物般順著紋路蜿蜒。這是我在故宮文物醫(yī)院修復(fù)的第三十七件秦代兵器,卻頭回見到如此詭異的「血沁」。

「不是土蝕,也不是礦物質(zhì)沁……」我湊近想細(xì)看,那滴粘液突然繃直,像條小紅蛇竄上來纏住我的食指。

刺骨的寒意順著指節(jié)爬上來,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萬馬嘶鳴里裹著甲胄碰撞聲,還有無數(shù)人臨死前的慘

嚎。

「嗡!」

眼前炸開一片血色。我仿佛站在尸山血海

間,看見個戴鹖冠的秦將揮戈劈下,趙兵的

頭顱滾落在地,滾燙的血濺在戈鋒上,與此

刻我指尖的粘液一模一樣。戈柄上那個模

的「贏」字,在他掌心泛著冷光

「陳修!發(fā)什么呆?」同事小王的聲音把拽

回現(xiàn)實,檢測儀正發(fā)出尖銳警報,「你看數(shù)

據(jù)!這文物的 DNA 序列,和長平遺址出土

的人骨完全吻合!」

我猛地抽回手,指尖的紅痕還在發(fā)燙。轉(zhuǎn)身

從保險柜里取出祖?zhèn)鞯慕鹂樀丁谔茨颈?/p>

嵌著星點隕鐵,是父親留下的唯一念想。刀

尖蘸了點特制漆,我盯著戈身最深的那條裂

紋:「又是秦兵器……爸當(dāng)年,就是栽在類似

的東西上?!?/p>

「修哥,40 度高溫還戴手套???」小王湊

過來打趣,「你這強(qiáng)迫癥都快趕上老陳師傅

了……」

我下意識蜷了蜷手指。手套底下,是常年接

觸青銅器留下的淡綠色斑痕?!负?jié)n傷銅?!?/p>

我低聲說,刀尖已經(jīng)觸到了那道滲血的裂

痕。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金繕刀的隕鐵刃口剛碰到裂紋,青銅戈突然

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嗡鳴!整道裂痕像活過來的

蛛網(wǎng)般炸開,粘稠的血光瞬間裹住我的手

腕,猛地向后拖拽——

我被卷入一片猩紅漩渦前,眼角余光瞥見窗

外掠過一道黑影。那東西貼著文物醫(yī)院的玻

璃滑行,留下幾道指甲刮擦般的白痕。

失重感只持續(xù)了半秒,下一秒,腐臭的氣息

就灌滿了鼻腔。

寒風(fēng)卷著砂礫抽在臉上,我踉蹌著站穩(wěn),低

頭就踩在半截銹蝕的趙卒殘甲上。甲片縫隙

里的暗紅早已發(fā)黑,混著焦土的味道直沖腦

門。

夜空被無數(shù)火把割裂,遠(yuǎn)處傳來震耳欲聾的

吶喊,其中一道冰冷的聲線穿透喧囂,像冰

錐扎進(jìn)我的耳膜:

「盡坑之!」

是白起!

我渾身一僵,這是長平之戰(zhàn)的最后一夜——

四十萬趙卒被坑殺的那夜!

「嗡……」

眼前的青銅戈正懸浮在半空,原本細(xì)微的裂

紋已經(jīng)蔓延到了戈柄,每蔓延一寸,周圍的

空氣就震蕩一分。一行淡金色的字突兀地浮

現(xiàn)在我腦海:

【任務(wù):阻止持戈趙兵自殺式毀器。時限:

十分鐘。失敗懲罰:時空裂縫吞噬?!?/p>

十分鐘?!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斜前方一個瘸腿的趙

兵瘋了似的撲向青銅戈。他左臂已經(jīng)沒了,

只??帐幨幍男涔茉陲L(fēng)中擺動,右手死死攥

著戈柄,轉(zhuǎn)身就朝不遠(yuǎn)處的秦軍陣營沖去:

「不能留兵器給暴秦!砸了它!」

「住手!」我脫口而出,拔腿就追。

秦軍的弩手已經(jīng)舉起了弩機(jī),箭頭在火光下

泛著冷光。我瞅準(zhǔn)時機(jī)撲過去,一把將趙兵

撲倒在地。兩人在尸堆里翻滾時,一支弩箭

擦著我的耳釘釘進(jìn)土里,箭尾還在嗡嗡震顫。

「你他媽瘋了!」趙兵掙扎著要爬起來,眼

眶里全是血絲,「這破銅片子比命還重要?」

「它不止是破銅片子!」我死死按住他舉著

石頭的右手,這可是戰(zhàn)國一級文物,后世能

拍出五百萬的主!「留著它,比砸了有

用!」

「有用?能換我弟兄們的命嗎?!」他嘶吼

著揚(yáng)起石頭,眼看就要砸在青銅戈上。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摸出金繕刀,反手蘸了點

剛才蹭到的血沁,猛地刺向戈身的裂紋——

「滋啦!」

血紅色的漆液觸到青銅,突然像活蛇般順著

裂紋游走。原本蔓延的裂痕瞬間被金絲般的

漆線封住,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嗡鳴。

「誰準(zhǔn)你用凡血臟我的?」

一個清冷的少年音突然響起。我抬頭,就見

青銅戈旁邊浮現(xiàn)出個銀甲虛影——十五六歲

的模樣,眉眼鋒利如刀,正抱臂盯著我,眼

神里滿是嫌惡。

「贏無傷,記住我的名字?!顾浜咭宦?,

突然揮戈橫掃。

「鐺!」

一支冷箭被精準(zhǔn)掃飛,擦著我的頭皮釘進(jìn)身

后的樹干。

「趴下!」贏無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

令口吻。

我下意識照做,剛趴下就聽見密集的箭雨呼

嘯而過。回頭看時,那銀甲少年已經(jīng)持戈擋

在我身前,虛影雖淡,揮戈的動作卻凌厲無

比。

「文、文物成精了?」我徹底懵了。

贏無傷沒理我,只是盯著遠(yuǎn)處越來越近的秦

軍陣營:「還有三分鐘,你的時間不多了。」

他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腳下的土地開始震

顫。懸浮的青銅戈突然發(fā)出耀眼的金光,將

我整個人包裹起來。失重感再次襲來,耳邊

是呼嘯的風(fēng)聲。

「砰!」

我重重摔在文物醫(yī)院的工作臺上。紫外線燈

還亮著,青銅戈靜靜躺在那里,剛才的血沁

和裂紋全都消失了,只留下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

金紋,像條睡著的小蛇。

手機(jī)顯示,從剛才到現(xiàn)在,只過了三分鐘。

可我的掌心,卻多了一道和剛才那支弩箭箭

頭形狀完全吻合的劃傷。

我喘著氣拿起青銅戈,指尖觸到戈柄底部

時,摸到點堅硬的東西。仔細(xì)摳了摳,竟從干涸的淤泥里摳出半枚故宮工作牌。

塑料牌面已經(jīng)磨損,姓名欄被硬生生撕掉,照片上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那張臉,分明是年輕版的我!

背面刻著繁復(fù)的九鼎紋,正中央是一個清晰的「闕」字。

陳闕。

是我父親的名字。

我的手指開始顫抖,剛撫過那個「闕」字,實驗室的燈光突然「滋」地一聲全滅了。

黑暗中,傳來一陣細(xì)微的金屬摩擦聲。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用牙齒啃噬青銅。

「小心!」贏無傷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里炸響,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門外有東西……它在啃青銅!」

我猛地握緊金繕刀,后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白大褂。

那道貼著玻璃滑行的黑影,追來了。


更新時間:2025-09-02 16:3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