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義?是對那個寫信讓他去死的女人重情義?”
“忠君愛國?是對那個搶他女人,要他性命的君王盡忠?”
沐瑤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那層薄薄的窗戶紙:“龐副將,我不想聽這些自欺欺人的廢話?!?/p>
她上前一步,逼視著這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魁梧男人:“我就問你一句,倘若王爺還是執(zhí)迷不悟,非要犯傻去死。你,還有你身后的這六十萬鎮(zhèn)北軍,打算怎么辦?”
“陪著他,一起去死嗎?!”
龐萬里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關(guān)樓下,那些在風(fēng)雪中肅立的弟兄。
他們是他的袍澤,是跟著他和王爺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兄弟。
讓他們跟著王爺一起,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去死?
不!
“噗通”一聲。
龐萬里這個身高八尺的鐵血漢子,在沐瑤面前,單膝跪了下去。
堅硬的盔甲與結(jié)冰的地面碰撞,發(fā)出一聲悶響。
“王妃!”
他抬起頭,那雙虎目之中,充滿了決絕和懇切:“只要您一句話!末將萬死不辭!”
“從今往后,這鎮(zhèn)北軍上下,末將……只聽王妃的號令!”
沐瑤靜靜地看著他。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起來吧?!彼龥]有去扶,口吻依舊平淡:“跪著解決不了問題?!?/p>
龐萬里沒有猶豫,立刻站起身,如同標槍一般立在她的面前,等待著她的命令。
沐瑤的指尖,輕輕拂過垛口冰冷的磚石。
“好,既然你聽我的?!彼D了頓,然后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那我再問你,龐萬里?!?/p>
她叫了他的全名。
龐萬里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如果,王爺還是執(zhí)意要當(dāng)他的忠臣,當(dāng)他的情種,非要去死……”
沐瑤緩緩轉(zhuǎn)過頭,那張被狐裘領(lǐng)子襯得愈發(fā)白皙的小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我要你,親手殺了他?!?/p>
“轟!”
龐萬里的腦子里,仿佛有驚雷炸響。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沐瑤。
王妃……她說什么?
讓他……殺了王爺?
不等他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沐瑤繼續(xù)說了下去,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北境最冷的冰,帶著刺骨的寒意。
“然后,我們就對外宣稱,鎮(zhèn)北王蕭逸塵,被京城的奸帝所害。”
“我,鎮(zhèn)北王妃沐瑤,將以替夫報仇之名,率領(lǐng)北境六十萬大軍,清君側(cè),入皇城!”
“這個反,你跟,還是不跟?”
整個關(guān)樓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風(fēng)雪在瘋狂地呼嘯,仿佛要將這大逆不道的話語,徹底吞噬。
龐萬里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這番話帶給他的沖擊,實在太過巨大。
殺王爺,再造反?
這簡直是……瘋了!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看著她那雙平靜到可怕的眼睛,龐萬里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漫長的沉默之后,龐萬里那粗重的呼吸聲,終于再次響起。
他沒有立刻回答跟,或者不跟。
他抬起頭,直視著沐瑤,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口吻,一字一句地回答。
“回王妃?!?/p>
“在末將的心里,這北境的六十萬弟兄,他們的命,是第一位的。”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下方,指了指遠方。
“王爺?shù)拿堑诙坏?。?/p>
“誰能讓弟兄們活下去,活得像個人,活得有尊嚴,末將,就跟誰!”
沐瑤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抹極淡的,滿意的弧度。
總算,這鎮(zhèn)北王府里,還有一個腦子清醒的。
這個答案,比一句簡單的“我跟”,分量要重得多。
“很好?!便瀣幨栈匾暰€,重新看向遠處那片蒼茫的天地:“那你現(xiàn)在就去吧。”
龐萬里一愣:“去哪?”
“回大殿,去勸勸你們那個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王爺?!?/p>
沐瑤的口吻里,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嘲諷。
“把我的態(tài)度,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也把你,龐萬里的態(tài)度,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讓他自己選?!?/p>
沐瑤側(cè)過臉,風(fēng)雪吹動了她裘帽的邊緣,露出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是跪著當(dāng)一個被天下人恥笑的窩囊廢,還是站起來,當(dāng)這北境六十萬大軍,千萬百姓,真正的主人?!?/p>
龐萬里心頭劇震。
他明白了。
王妃這是在逼宮,逼王爺做出最后的選擇。
“末將,明白!”
龐萬里對著沐瑤,鄭重地抱拳,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再抬起頭時,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敬畏,已經(jīng)達到了頂點。
這個過去三年在王府里毫無存在感的王妃,她的手段,她的心智,她的魄力,甚至遠在王爺之上!
龐萬里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來路走去。
他的腳步,比來時更加堅定,更加沉重。
龐萬里離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風(fēng)雪之中。
沐瑤站在原地,沒有動。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帶來一絲涼意。
直到龐萬里的身影徹底不見,她才緩緩轉(zhuǎn)身,朝著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一路無話。
王府里的侍女和護衛(wèi)見到她,都遠遠地躬身行禮,不敢靠近。
方才大殿里的動靜太大,王妃當(dāng)眾打翻毒酒,劍殺天使,怒扇王爺?shù)氖?,怕是已?jīng)傳遍了整個王府。
此刻的沐瑤,在他們眼中,已不再是那個溫婉賢淑的擺設(shè),而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煞氣,隨時可能暴起殺人的女羅剎。
沐瑤對這些人的反應(yīng)毫不在意。
她面無表情地穿過庭院,推開自己臥房的門,再反手將門緊緊關(guān)上,落了栓。
“砰”的一聲,將外界的一切風(fēng)雪與窺探,都隔絕在外。
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身上那股強撐起來的冷硬氣勢,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個干凈。
雙腿一軟,她幾乎是跌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
沐瑤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依舊白皙纖長,可上面沾染的血跡早已干涸,變成了暗紅色。
剛才殺人時的果決與狠厲,此刻都化作了遲來的后怕,讓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好端端的社畜,怎么就穿越了呢?
穿越就穿越吧,開局就是丈夫要被賜死,自己還得殉葬的地獄模式。
這叫什么事兒!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心里一陣無能狂怒。
剛剛在大殿上,她全憑著一股“老娘不想死”的求生欲在硬撐。
可接下來呢?那個戀愛腦的蠢貨蕭逸塵,真的能被她罵醒嗎?
萬一他還是想不開,非要去死怎么辦?
難道真要她學(xué)著龐萬里,搞一出兵變,把他砍了,自己當(dāng)女王?
她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不太現(xiàn)實。
在這個封建社會,男尊女卑,她一個女人,再厲害也難以服眾。
更何況帶兵打仗什么的,她是十竅通九竅,一竅不通。
別說指揮幾十萬大軍攻城掠地了,就是指揮四個隊友拿主宰她都指揮不過來。
“煩死了!”沐瑤低聲咒罵了一句。
好歹是個穿越者,金手指呢?系統(tǒng)呢?新手大禮包呢?都到這個生死關(guān)頭了,再不出來,是等著給她燒紙嗎?
就在她瘋狂吐槽的瞬間,一個略帶調(diào)侃,又充滿磁性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喲,這位美女,火氣不小嘛。】
沐瑤整個人都僵住了。
誰?誰在說話?
她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臥房里空無一人,只有她自己。
難道是幻聽了?
【別找了,小美女,我在你腦子里呢。】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戲謔。
【恭喜你,成功激活“天選大女主系統(tǒng)”,從今天起,我就是你最堅實的后盾,最貼心的小寶貝!】
系統(tǒng)!
真的是系統(tǒng)!
沐瑤的腦子有瞬間的空白,隨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頭,讓她差點當(dāng)場跳起來。
來了!它真的來了!老娘的金手指到賬了!
她強壓下心頭的激動,在腦海里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什么東西?”
【我是能帶你走上人生巔峰,拳打狗皇帝,腳踢白蓮花,坐擁美男三千,俯瞰萬里江山的超級系統(tǒng)??!】
系統(tǒng)的聲音聽起來得意洋洋,一點都不像什么冰冷的機械音,反而像個話癆。
沐瑤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還美男三千,她現(xiàn)在連命都快保不住了。
“有什么用?能讓我現(xiàn)在就脫離險境嗎?”她直奔主題。
【當(dāng)然!本系統(tǒng)會不定期發(fā)布任務(wù),只要宿主完成任務(wù),就能獲取豐厚獎勵。鑒于你是第一次,本系統(tǒng)先送你一份新手大禮包!】
【正在檢測宿主開局行為……】
【檢測到宿主完成S級成就:【手刃欽差】!】
【檢測到宿主完成SS級成就:【怒扇王爺】!】
【檢測到宿主完成SSS級成就:【策反主將】!】
【新手大禮包觸發(fā)千萬倍暴擊!獎勵正在發(fā)放中……】
沐瑤聽著腦海里一連串的播報,整個人都懵了。
打人殺人還能觸發(fā)暴擊?這系統(tǒng)……路子有點野啊。不過,她喜歡!
下一秒,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進了她的腦海。
沐瑤悶哼一聲,只覺得腦袋像是要被撐爆了一樣,無數(shù)陌生的知識、畫面、理論,被強行灌了進來。
【獎勵一:【醫(yī)學(xué)天花板】已發(fā)放!】
【中西醫(yī)所有知識,包括但不限于人體解剖學(xué)、藥理學(xué)、病理學(xué)、神經(jīng)科學(xué)、外科手術(shù)、中醫(yī)脈案、針灸之術(shù)、毒理藥經(jīng)……已全部灌頂,宿主已完全精通!】
劇烈的頭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些紛亂的知識便迅速整合,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記憶里。
沐瑤下意識地看向桌上的熏香,腦海里瞬間就浮現(xiàn)出它的成分:沉香、檀香、丁香、龍涎香……以及一味極難察覺的,能使人神經(jīng)遲鈍、心生倦意的“軟筋散”。
原來,這三年,原主之所以毫無斗志,郁郁寡歡,不光是因為蕭逸塵的冷落,還有這熏香的功勞。
好手段。
還沒等她細想,第二波更加磅礴的信息流,再次襲來。
【獎勵二:【奇門遁甲】已精通!】
【上古三大奇書之一,囊括天文地理、兵法謀略、卜筮之道、陣法布局……已全部灌頂,宿主已融會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