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當(dāng)朝最年輕的侯爺顧晏之,在我病入膏肓?xí)r,親手端來一碗毒藥。
他跪在我的床前,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聲線繾綣,說的卻是世上最殘忍的話:“阿遙,
你安心地去。我和晚兒會親自為你扶靈,我們的孩兒,將來也會在你的靈前盡孝。”晚兒,
是他養(yǎng)在外面的外室。我們的孩兒?我一生無子,哪來的孩兒?
我看著他身后那個挺著孕肚的女人,她眼中閃爍著得意的淚光。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嫌我礙事,嫌我這個正妻擋了他心上人的路,更嫌我占著侯夫人的位置,
不能讓她腹中的孩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嫡子。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嘔出一口黑血,
染紅了明黃的錦被。毒藥穿腸,烈火焚心。可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回到了林晚兒第一次挺著肚子,被顧晏之帶進(jìn)侯府的那一天。這一次,我不會再哭鬧,
不會再嫉妒。夫君不是愛當(dāng)接盤俠嗎?我微笑成全。我要親手將他最珍視的一切,
捧到他面前,再讓他眼睜睜看著,這些東西如何將他拖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1“夫人,
您醒了?可是魘著了?您的臉色好難看?!辟N身侍女云兒的聲音將我從刺骨的寒意中喚醒。
我猛地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熟悉的拔步床,熟悉的百鳥朝鳳屏風(fēng),還有空氣中那淡淡的,
我最愛的海棠花熏香。我不是死了嗎?死在顧晏之和林晚兒那對狗男女的毒藥下。我伸出手,
指尖溫?zé)?,皮膚細(xì)膩,沒有半分久病之人的枯槁。云兒見我發(fā)愣,
擔(dān)憂地探了探我的額頭:“不燙啊。夫人,您別嚇奴婢?!蔽易プ∷氖?,
她的手是那么溫暖而真實。我真的……回來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來,臉上滿是慌張:“夫人!不好了!
侯爺……侯爺他帶回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還懷著身孕!”轟的一聲,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就是今天。永安三年,六月初七。
顧晏之從外面帶回了他所謂的“真愛”林晚兒,以及她腹中三個月的胎兒。前世的我,
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擊。我沖到前廳,不顧儀態(tài)地質(zhì)問他,哭喊著要他給我一個交代。
結(jié)果呢?他只冷冷地丟下一句“你乃當(dāng)家主母,當(dāng)有容人之量”,便將我禁足在院中。
而林晚兒,則在他無微不至的庇護(hù)下,成了這侯府實際上的女主人。我的嫁妝,我的體面,
我的一切,都成了他們愛情的墊腳石。想到這里,我心中的恨意幾乎要將理智吞噬。
但我死死掐住掌心,劇烈的疼痛讓我清醒過來。重來一世,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對云兒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冰冷得讓她打了個哆嗦?!盎攀裁??去,
把我那件云錦織金妝花褙子拿來,再給我梳個端莊些的發(fā)髻?!痹苾恒蹲×耍骸胺蛉?,
您……您要去見?”“自然?!蔽揖従徠鹕?,走到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張尚且明媚嬌艷的臉,
“夫君帶了新人進(jìn)門,我這個做正妻的,理應(yīng)去瞧瞧。總不能,失了侯府的體面。
”鏡中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顧晏之,林晚兒,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這場好戲,
才剛剛開始。2我到前廳時,顧晏之正將林晚兒護(hù)在身后,一臉戒備地看著我。
林晚兒則怯生生地躲著,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煞是可憐,眼睛卻不住地往我身上瞟,
帶著幾分挑釁和得意。和我記憶中的場景,一模一樣。顧晏之見我來了,眉頭緊鎖,
語氣生硬地開了口:“沈遙,此事我本想晚些再與你商議。晚兒她……她已有了我的骨肉,
身子弱,我不能讓她流落在外?!鼻笆?,我聽到這句話,心如刀割,當(dāng)場就崩潰了。可現(xiàn)在,
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甚至還對他身后的林晚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胺蚓f的是哪里話。
”我柔聲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波瀾,“妹妹有了身孕,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夫君將她接回府,是情理之中的事,何須與我商議?”我的話一出口,不僅是顧晏之,
連林晚兒都愣住了。他們預(yù)想中的大吵大鬧沒有發(fā)生,我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
顧晏之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審視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偽裝的痕跡。
“你……當(dāng)真如此想?”“當(dāng)然?!蔽易呱锨?,主動拉起林晚兒的手,她的手冰涼,
被我一碰,瑟縮了一下。我笑得更加溫婉:“妹妹快坐,站著多累。你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
萬萬不可大意。我們侯府子嗣單薄,你腹中的孩兒,可是我們整個侯府的希望。
”我特意加重了“我們侯府”四個字。林晚兒的臉白了白,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大度”。
我轉(zhuǎn)頭看向顧晏之,眼神里滿是身為正妻的端莊與體貼:“夫君,你看,妹妹住哪個院子好?
依我看,就住我院子旁邊的‘聽竹軒’吧。那里清凈,離我也近,方便我隨時過去照看。
再者,我立刻派人去請京中最好的安胎圣手張?zhí)t(yī)來為妹妹瞧瞧,膳食方面,
也讓小廚房單開,務(wù)必用最好的材料,保證妹妹和腹中孩兒的康健。
”我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彰顯了我的主母風(fēng)范,又處處為林晚兒著想,
簡直是賢妻的典范。顧晏之眼中的戒備和冷漠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愧疚和動容。
“阿遙,”他聲音軟了下來,“委屈你了。”我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譏諷,再抬眼時,
已是善解人意的模樣:“夫君說笑了,能為夫君分憂,為侯府開枝散葉,是阿遙的福分。
”林晚兒咬著唇,看著顧晏之對我流露出歉意,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呵,這就受不了了?
別急,這只是開胃小菜。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以為進(jìn)了這侯府是享福來了?不,你是踏進(jìn)了我為你精心準(zhǔn)備的地獄。
3顧晏之被我的“賢良淑德”感動得一塌糊涂,當(dāng)場便將府中對牌的一部分交給了我,
讓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林晚兒安胎事宜。這正中我的下懷。前世,我被禁足,管家之權(quán)旁落,
最終落到了林晚兒和老夫人的手里。我的嫁妝被他們以各種名目掏空,用來填補(bǔ)侯府的虧空,
以及顧晏之在外的花銷。這一世,我要先把財權(quán)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送走了那對“恩愛”的男女,我立刻回房,將云兒叫到跟前?!胺蛉耍裉斓降资窃趺戳??
您真的要接納那個女人?”云兒急得快哭了,“她肚子里的可是個孽種??!”“噓。
”我示意她小聲,“云兒,從今天起,忘了‘孽種’這兩個字。她肚子里的,
是咱們侯府金尊玉貴的‘嫡子’?!蔽夜室鈱ⅰ暗兆印倍终f得意味深長。云兒雖然不解,
但還是點了點頭?!澳悻F(xiàn)在馬上去辦幾件事?!蔽覊旱吐曇簦w快地吩咐,“第一,去賬房,
就說新來的林姑娘身子貴重,開銷巨大,我要親自核對府里近半年的賬目,
讓他們把所有賬本都送到我這里來?!薄暗诙?,把我陪嫁的劉管事叫來,我有要事吩咐。
”“第三,派個機(jī)靈點的小廝,去外面給我查一個人。這人叫趙三,是個混混,
平日里最喜歡流連于城南的**?!痹苾弘m然滿腹疑惑,但見我神情嚴(yán)肅,知道事情重大,
立刻領(lǐng)命去了。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冷笑一聲。顧晏之,你以為我查賬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掌控中饋?不,我是為了揪出你安插在我身邊的蛀蟲。前世我被蒙在鼓里,
府中的管家王福,看似對我忠心耿耿,實則是你母親的人。他和你一起,做了多少假賬,
從我這里騙走了多少銀子去補(bǔ)貼你的“真愛”。而那個趙三……林晚兒,
你真以為你的過去天衣無縫嗎?你以為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顧晏之的?
前世我直到死前才恍然大悟,這一世,我早就知道了你所有的秘密。你那青梅竹馬的老相好,
可不是個安分的主。顧晏之喜歡當(dāng)活菩薩,喜歡替別人養(yǎng)孩子,我當(dāng)然要成全他。
不但要成全,我還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永安侯是何等的“仁慈寬厚”,
連這種天大的綠帽子都戴得心甘情愿。我倒要看看,當(dāng)真相揭開的那一天,他顧晏之,
還有沒有臉面活在這個世上!4傍晚時分,顧晏之來了我的院子。這是三年來,
他第一次主動踏足我的正房,不是為了吵架,也不是為了下達(dá)冷冰冰的命令。
他帶來了一支上好的東海珍珠簪,說是為了補(bǔ)償我?!鞍⑦b,今日之事,是我對不住你。
這支簪子你拿著,就當(dāng)是我的一點心意?!彼恼Z氣里帶著一絲不自在的溫柔。
我看著那支價值不菲的簪子,心中冷笑。前世,這支簪子他直接送給了林晚兒,哄她開心。
現(xiàn)在,倒是用來安撫我這個正妻了。真是諷刺。我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
對他盈盈一笑:“多謝夫君,我很喜歡。”我的順從讓他很滿意,他留下來與我一同用膳。
飯桌上,我狀似無意地提起:“夫君,今日我看了看府里的賬本,發(fā)現(xiàn)有些對不上。
尤其是負(fù)責(zé)采買的王管家,他經(jīng)手的賬目,似乎……有些混亂?!鳖欔讨畩A菜的手一頓,
抬眼看我:“哦?怎么個混亂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蔽逸p描淡寫道,
“就是一些珍稀藥材的采買價格,比市價高出了三成不止。我想著,
如今府中要多養(yǎng)一位妹妹,日后還要添丁,開銷巨大,每一分錢都該花在刀刃上。所以,
我想讓我的陪嫁劉管事,去和王管家一起負(fù)責(zé)采買,也好互相監(jiān)督,免得出什么紕漏,
敗壞了侯府的名聲?!蔽业睦碛晒诿崽没?,句句都是為了侯府著想。
顧晏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王管家是他母親的人,專門負(fù)責(zé)替他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賬目。
我動王管家,就等于動了他和他母親的錢袋子。前世我若是提出這個要求,他定會勃然大怒,
斥我多管閑事。但今天,他看著我溫婉順從的臉,看著我鬢邊他剛送的珠簪,
終究是沒能發(fā)作?!耙埠??!彼烈髌蹋谷淮饝?yīng)了,“你身為當(dāng)家主母,
這些事本就該你操心。既然你覺得劉管事能干,便讓他去吧。
”他以為我只是想安插自己的人,奪回一部分管家權(quán)。他不知道,我不是要分權(quán)。
我是要他的命。王管家經(jīng)手的那些賬目,可不止是虛報高價那么簡單。他還幫著顧晏之,
偷偷挪用軍備款項,去投資南方的私鹽生意。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誅九族的罪名!前世,
這件事情是在兩年后才敗露,顧家被抄家,顧晏之被斬首。而我,因為早就被他厭棄,
幽禁在后院,反而逃過一劫,最后卻還是沒能逃過他親手遞來的毒藥。這一世,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顧晏之,你不是想讓我死嗎?那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你是如何一步步,
被我推進(jìn)萬丈深淵的。5第二日一早,劉管事就面色凝重地來回話了?!胺蛉耍?/p>
那王福根本不肯交出實賬!他只拿了幾本無關(guān)緊要的采買流水賬來糊弄,
還說……還說侯府的賬目事關(guān)重大,需得老夫人點頭才能給您看。
”我正在描眉的手微微一頓,鏡中的我,眼神冷冽如冰。老夫人。顧晏之的母親,我的婆母。
一個吃齋念佛,滿口仁義道德,實則貪婪刻薄的老虔婆。前世,她沒少和林晚兒一起,
磋磨我,算計我的嫁妝。王福就是她最忠心的一條狗??磥恚瑒恿送醺?,
就等于動了她的奶酪?!爸懒??!蔽业貞?yīng)了一聲,將眉筆放下,起身道,“云兒,
更衣。我們親自去賬房走一趟?!痹苾河行?dān)憂:“夫人,王管家是老夫人的人,
我們這樣去,怕是……”“怕什么?”我理了理衣袖上的云紋,“如今這侯府,
當(dāng)家做主的是侯爺,不是老夫人。侯爺親口允了我協(xié)理管家之權(quán),難道王福一個奴才,
還敢違抗主子的命令不成?”我?guī)е苾汉蛶讉€身強(qiáng)力壯的婆子,徑直去了賬房。
王福正翹著二郎腿喝茶,見我進(jìn)來,慢悠悠地站起身,
皮笑肉不笑地行了個禮:“夫人怎么親自來了?這種小事,吩咐下人一聲就是。
”“王管家不說笑了?!蔽抑苯幼叩街魑蛔?,目光掃過他面前那幾本薄薄的冊子,
“我昨日要的是府里近半年的所有賬目,王管家為何只拿了這些東西來敷衍我?
”王福的臉色僵了僵,隨即又堆起笑:“夫人息怒,不是奴才不給。實在是府中賬目繁雜,
又牽涉到一些……一些侯爺?shù)乃矫荛_銷,老夫人吩咐過,不能輕易示人。
”他把老夫人和侯爺都搬了出來,以為能壓住我。我笑了,笑意卻不達(dá)眼底?!巴豕芗?,
你是在告訴我,侯爺昨晚親口對我說的話,是放屁嗎?”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錐,
狠狠刺向王福。他臉上的肥肉一抖,顯然沒料到我敢說出如此粗鄙卻又直接的話。
“奴才……奴才不敢!”“你不敢?”我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賬本,交還是不交?”我身后的婆子們立刻上前一步,
氣勢洶洶地圍住了他。王福冷汗都下來了。他沒想到,一向溫順可欺的侯夫人,
今天竟像變了個人。他色厲內(nèi)荏地叫道:“夫人!您這是要強(qiáng)搶嗎?我要去告訴老夫人!
”“好啊。”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現(xiàn)在就去。我倒要問問老夫人,
是她老人家的命令大,還是當(dāng)朝侯爺?shù)拿畲?!我更要問問侯爺,他親口許諾我的事,
是不是一個奴才就能陽奉陰違的!”“你……!”王福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這件事鬧到顧晏之那里,無論如何都是他理虧。顧晏之可以不在乎我,
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顏面。6王福最終還是屈服了。他不敢真的去驚動老夫人和侯爺,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從里間的暗格里,搬出了一摞厚厚的賬本。我讓劉管事當(dāng)場清點,
確認(rèn)無誤后,便讓婆子們將賬本全部搬回了我的院子。臨走前,
我回頭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
我會讓你連骨頭渣子都吐出來。一連三天,我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
除了去給林晚兒“噓寒問暖”之外,所有時間都用來核對賬目。
云兒看我熬得眼下都有了青影,心疼地勸我歇息。我卻毫不在意。這點辛苦,
比之前世烈火焚心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劉管事是我母親的陪嫁,忠心耿耿,又精通算術(shù)。
我們主仆二人一起,很快就從那堆積如山的賬本里,找到了蛛絲馬跡。“夫人,您看這里!
”劉管事指著一本賬冊,聲音都在發(fā)抖,“這是軍械采買的賬目。上個月,
侯爺以‘修繕邊防軍備’的名義,從戶部支取了十萬兩白銀??少~面上,
真正用于購買軍械的,只有不到三萬兩!剩下的七萬兩……不知所蹤!
”我看著那筆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心臟狂跳。就是這個!前世,
顧家就是因為這筆被挪用的軍餉而倒臺!顧晏之膽大包天,
竟敢將這筆錢投入到江南的私鹽生意里。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早已被人盯上。
而這一世,這個能讓他萬劫不復(fù)的證據(jù),就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將那幾頁關(guān)鍵的賬目小心翼翼地撕下,藏入貼身的夾層里。“劉叔,”我看著劉管事,
神情嚴(yán)肅,“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從現(xiàn)在起,忘了你看到的一切。
你只需繼續(xù)和王福周旋,做出還在查賬的樣子,明白嗎?”劉管事知道事關(guān)重大,
重重地點了點頭:“老奴明白!”證據(jù)到手,我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F(xiàn)在,
該處理另一件事了。就在這時,我派出去的小廝回來了。他一臉興奮地湊到我耳邊,
低聲道:“夫人,都查清楚了!那個趙三,就是個爛賭鬼,欠了一屁股的債。
據(jù)他那些狐朋狗友說,他最近時來運轉(zhuǎn),好像攀上了什么貴人,時常去一家高檔酒樓揮霍。
他還喝醉了吹牛,說他很快就要發(fā)大財了,因為他有個相好,肚子里懷了他的種,
如今傍上了大官,以后少不了他的好處!”我聽著,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林晚兒啊林晚兒,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這么大一個把柄,就這么輕易地送到了我的手上。7我讓小廝退下,
從妝匣里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云兒?!澳阏覀€可靠的人,把這個給趙三送去。
就說是‘林姑娘’托人轉(zhuǎn)交的,讓他先拿去應(yīng)應(yīng)急,不要再去外面胡說八道,等風(fēng)聲過了,
自會接他去過好日子?!痹苾恒蹲×耍骸胺蛉?,您……您這是做什么?
我們不應(yīng)該去揭穿他嗎?怎么還給他送銀子?”“揭穿?”我搖了搖頭,“現(xiàn)在揭穿,
太便宜他們了?!鳖欔讨F(xiàn)在對林晚兒正是情濃之時,就算我拿出證據(jù),
他也只會以為是我在背后搞鬼,故意陷害。說不定還會為了保護(hù)林晚兒,
直接把趙三給殺了滅口。那多沒意思。我要的,不是讓林晚兒身敗名裂那么簡單。
我要讓顧晏之,把這個野種,當(dāng)成親生寶貝一樣疼著、愛著、護(hù)著。我要讓他為了這個孩子,
付出一切。我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顧晏之視若珍寶的嫡長子,其實是個父不詳?shù)囊胺N!
所以,我不僅不能讓趙三現(xiàn)在出來鬧,我還要穩(wěn)住他,讓他覺得林晚兒心里有他,
讓他充滿期待。只有他的胃口被越養(yǎng)越大,等到最后爆發(fā)的那一天,
才會給顧晏之帶來最致命的一擊。云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拿著銀票出去了。
我看著窗外的海棠花,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正想著,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個穿著華貴,滿臉威嚴(yán)的老婦人,
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fù)硐拢瑲鈩輿皼暗仃J了進(jìn)來。正是我的好婆母,鎮(zhèn)遠(yuǎn)侯府的老夫人。
她一進(jìn)門,連正眼都沒看我,直接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沈遙!你好大的膽子!
誰給你的權(quán)力,竟敢插手府中的賬目,還敢對王管家動粗?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婆母!
”她身后,王福正一臉得意地看著我,而林晚兒則柔弱地扶著老夫人的手臂,眼眶紅紅的,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磥?,是惡人先告狀來了。我緩緩起身,對老夫人福了一福,
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委屈和不解?!澳赣H,您這是說的什么話?
兒媳查賬,是得了侯爺?shù)脑蕼?zhǔn)。至于王管家……”我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王福,
聲音陡然轉(zhuǎn)冷:“他一個奴才,竟敢陽奉陰違,違抗主命。兒媳只是略施薄懲,
教教他侯府的規(guī)矩,難道也錯了嗎?”8我的話不卑不亢,句句在理。
老夫人的臉色頓時一滯。她本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任她拿捏的軟柿子,
只要她擺出婆母的架子,呵斥幾句,我就會嚇得跪地求饒。沒想到,我竟敢當(dāng)面頂撞她。
“你……你還敢狡辯!”老夫人氣得指著我的鼻子,“什么侯爺?shù)脑蕼?zhǔn)?
我看就是你這個妒婦,見不得晚兒得寵,故意找茬,想要奪權(quán)!
”林晚兒立刻配合地哭了起來,聲音哽咽:“老夫人,您別怪姐姐。
都怪晚兒……都怪晚兒身份低微,礙了姐姐的眼。若是姐姐實在容不下我和腹中的孩兒,
晚兒……晚兒這就離開侯府……”她說著,就要往地上跪。
好一出主仆情深、婆媳同心的戲碼。前世,我就是被她們這樣一唱一和,逼得百口莫辯,
最后被顧晏之厭棄??涩F(xiàn)在,我看著她們拙劣的表演,只覺得可笑。我沒有去扶林晚兒,
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定定地望著老夫人,輕聲問道:“母親,您是說,
侯爺?shù)臎Q定是錯的?您認(rèn)為,兒媳身為侯府主母,連查看賬本的資格都沒有?
”我的問題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機(jī)鋒。她可以說我善妒,可以說我找茬,
但她敢說顧晏之的決定是錯的嗎?敢公然否定我這個正妻的身份和權(quán)力嗎?在這個嫡庶分明,
夫為妻綱的時代,她不敢。老夫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我乘勝追擊,
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哀戚:“母親,兒媳知道,您心疼晚兒妹妹。兒媳也心疼她,
一進(jìn)門就給她安排了最好的院子,請了最好的大夫。兒媳查賬,也只是想為侯府開源節(jié)流,
好讓妹妹和未來的小少爺,能過上更好的日子。兒媳一片苦心,為何到了母親和妹妹眼里,
就成了爭風(fēng)吃醋,故意找茬呢?”我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皟合敝雷约喝宋⒀暂p,既然母親不信任兒媳,
那……那這管家之權(quán),兒媳不要也罷。這就去稟明侯爺,就說兒媳德不配位,難堪大任,
請他另請高明。只是……這虧空的賬目,還有王管家虛報采買價格,中飽私囊的事情,
恐怕也只能壓下去了。畢竟,家丑不可外揚啊?!蔽业脑捯粢宦?,王福的臉?biāo)查g變得慘白。
而老夫人的瞳孔,也猛地一縮。9“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老夫人又驚又怒,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什么虧空?什么中飽私囊?王福是我身邊伺候了十幾年的老人,忠心耿耿,
豈容你在此血口噴人!”她嘴上雖然強(qiáng)硬,但眼神中的慌亂卻出賣了她。王福做的那些事,
她不可能全然不知。甚至,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我就是要點破這層窗戶紙,
讓她知道,我已經(jīng)掌握了她的把柄?!澳赣H息怒?!蔽夜首骰炭值氐拖骂^,
“兒媳也是看了賬本才發(fā)現(xiàn)的,或許是兒媳看錯了也未可知。既然母親說王管家是忠心的,
那想必是賬本本身出了問題。此事事關(guān)重大,依我看,不如請侯爺回來,
再請幾位族中德高望重的叔伯一同來參詳參詳,看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免得冤枉了好人。
”請侯爺?還請族中叔伯?老夫人的心猛地一沉。家丑不可外揚,
尤其是這種牽涉到金錢的丑聞。一旦鬧大,不僅王福要倒霉,她這個做老夫人的臉上也無光。
更重要的是,顧晏之的聲譽(yù)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她死死地瞪著我,
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我這個兒媳。眼前的我,不再是那個只知哭哭啼啼的懦弱女子,
而是一只亮出了利爪,隨時準(zhǔn)備反撲的豹子?!皦蛄耍 崩戏蛉私K于敗下陣來,
語氣緩和了許多,但依舊帶著幾分不甘,“不過是些許賬目出入,何至于鬧得如此興師動眾!
此事到此為止,不許再提!”她轉(zhuǎn)向王福,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也是個沒用的東西!
連點賬都管不好,惹出這許多事端!還不快滾回去把你手里的差事,都跟夫人交接清楚!
”王福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林晚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精心策劃的一場告狀,本想看我被老夫人狠狠責(zé)罰,沒想到最后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
她不甘心,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老夫人一個凌厲的眼神給制止了。“晚兒,你身子重,
先回去歇著吧。”老夫人疲憊地?fù)]了揮手。一場鬧劇,就此收場。我贏了。贏得干凈利落。
我不僅保住了管家權(quán),還狠狠敲打了老夫人和王福,讓他們短時間內(nèi)不敢再輕舉妄動。
更重要的是,我在老夫人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她會開始懷疑,
王福是不是真的背著她做了什么手腳。她會開始提防,
提防我這個突然變得“聰明”起來的兒媳。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遲早會生根發(fā)芽。而我,
只需要靜靜地等待,等待他們內(nèi)部出現(xiàn)裂痕。送走老夫人后,
云兒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夫人,您太厲害了!您是沒看到,剛才老夫人和那個王管家的臉,
都綠了!”我笑了笑,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斑@算什么?”我輕聲說,“好戲,
還在后頭呢?!?0接下來幾日,府里風(fēng)平浪靜。老夫人大概是被我那天的話給鎮(zhèn)住了,
沒再來找我的麻煩。林晚兒也安分了許多,每日待在聽竹軒里養(yǎng)胎,
只是偶爾派人送些她親手做的點心過來,意圖修復(fù)關(guān)系。我照單全收,轉(zhuǎn)手就賞給了下人。
誰知道那點心里有沒有加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而顧晏之,似乎也因為那日之事對我心存愧疚,
一連幾晚都宿在了我的房里。他對我比從前溫和了許多,會主動與我說話,會關(guān)心我的身體,
甚至還會像尋常夫妻那樣,與我聊一些朝堂上的趣聞。若是在前世,我定會受寵若驚,
以為他終于回心轉(zhuǎn)意??扇缃瘢铱粗菑埧±实哪?,只覺得無比惡心。他的溫柔,
不過是因為我暫時順了他的意,滿足了他作為男人的掌控欲和身為侯爺?shù)捏w面。
一旦我觸及到他的底線,尤其是關(guān)于林晚兒的底線,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我再次打入地獄。
這天晚上,他沐浴過后,從身后擁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窩,呼吸溫?zé)??!鞍⑦b,這些日子,
辛苦你了?!彼曇舻统粒瑤е唤z情欲的沙啞。我身子一僵,強(qiáng)忍住推開他的沖動,
柔順地靠在他懷里?!澳転榉蚓謶n,是我的本分?!薄澳惚任蚁胂笾凶龅酶?。
”他似乎心情不錯,手指在我手臂上輕輕摩挲,“母親那邊,你別放在心上。她年紀(jì)大了,
難免偏疼晚兒一些。你多擔(dān)待?!甭犅?,多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受的委屈,在他眼里,
不過是“多擔(dān)待”三個字就能揭過的。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夫君放心,
我省得的。母親也是為了侯府好?!彼麧M意地嗯了一聲,手開始不規(guī)矩起來,
漸漸滑入我的衣襟。就在他的唇即將落在我脖頸上時,我忽然狀似無意地開口:“夫君,
有件事,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彼膭幼饕活D:“什么事?”“是關(guān)于晚兒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