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吹過青云宗雜役區(qū)的破敗小院,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拍打在凌塵蒼白而憔悴的臉上。
他蜷縮在冰冷的墻角,身上單薄的雜役服沾滿了塵土和幾個清晰的腳印,肋骨處傳來陣陣隱痛——那是剛才以“沖撞師兄”為名,被張海帶著人“教訓(xùn)”后留下的。
“哼,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天之驕子呢?廢物就要有廢物的覺悟!”張海囂張的嘲笑聲猶在耳邊回蕩,充滿了鄙夷和快意。
凌塵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絲,他卻渾然不覺。
這種欺辱,自他三年前丹田破碎、靈根盡毀,從內(nèi)門天才弟子淪為最低等雜役后,便已成為家常便飯。
曾經(jīng),他是青云宗百年不遇的奇才,十五歲便突破筑基期,光芒萬丈,受盡尊崇。而如今,他只是人人可踩上一腳的廢柴,連最基礎(chǔ)的引氣入體都做不到,活在無盡的嘲諷和白眼里。
巨大的落差像毒蛇般日夜啃噬著他的心。他不甘,他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夜幕降臨,寒風(fēng)更刺骨了幾分。
同院的雜役弟子們早已躲回各自簡陋的屋舍,無人理會墻角這個曾經(jīng)的“天才”。世態(tài)炎涼,在這小小的雜役院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凌塵艱難地挪動身體,扶著墻壁,一瘸一拐地走向后院那間堆放柴火的、四面漏風(fēng)的破屋——那是他的“居所”。
每走一步,身上的傷痛都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但比身體更痛的,是內(nèi)心那份看不到絲毫光明的絕望。
“柳云……”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眼中迸發(fā)出刻骨的恨意。
那是他曾經(jīng)最信任的師兄!三年前那次秘境探險,若非柳云從背后那“意外”的一擊,他怎會驚動那恐怖妖獸,又怎會落得丹田破碎的下場?可柳云卻成了“舍身救弟”的英雄,帶著秘境中“唯一”的收獲歸來,修為突飛猛進,如今已是內(nèi)門核心弟子,風(fēng)光無限。
而自己,卻成了印證柳云“英勇”的可憐注腳,一個被遺忘的廢人。
回到冰冷的柴房,凌塵疲憊地靠在干硬的柴堆上。傷口在寒冷中變得麻木,胸中的郁結(jié)卻愈發(fā)沉重。
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那里掛著一個毫不起眼的黑色吊墜,材質(zhì)似石非石,似鐵非鐵,是早已亡故的父母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爹,娘,塵兒無用……”無盡的委屈和酸楚涌上心頭,這個受盡磨難也未曾流淚的少年,此刻眼眶終于忍不住濕潤。
一滴溫?zé)岬臏I珠悄然滑落,恰好滴落在胸口的黑色吊墜之上。
他沒有注意到,那淚珠竟瞬間被吊墜吸收殆盡。
緊接著,異變陡生!
那枚沉寂了十幾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吊墜,突然微微發(fā)燙!
隨即,一股微弱卻無比霸道、仿佛源自洪荒遠古的吸力猛地從吊墜中傳出!
“呃!”
凌塵悶哼一聲,只覺得渾身一顫,仿佛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從體內(nèi)抽離。他低頭驚恐地看向胸口,只見那黑色吊墜竟在黑暗中散發(fā)出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見的混沌光芒。
更讓他震驚的是,他手上剛才因為攥拳而擦破的傷口,滲出的血珠正不受控制地飄起,絲絲縷縷地被吸入吊墜之中!
吊墜的溫度越來越高,那股吸力也驟然加大!
凌塵心中駭然,想要扯下吊墜,卻發(fā)現(xiàn)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捆住,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本就虛弱的氣力乃至微弱的生機,都在被這詭異的吊墜瘋狂吞噬!
“難道我凌塵最終要死在這父母留下的遺物手上?”一股巨大的悲涼和荒謬感涌上心頭。
意識開始模糊,視線逐漸黑暗,身體變得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徹底吸干。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湮滅的剎那——
那恐怖的吸力驟然消失。
吊墜的光芒也瞬間內(nèi)斂,恢復(fù)了之前的死寂平凡,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但凌塵的虛弱感和身上的傷口卻明確地告訴他,那都是真的。
他癱軟在地,大口喘息,心中充滿了后怕和疑惑。
這吊墜……到底是什么東西?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無上威嚴(yán)和亙古滄桑意味的聲音,突兀地、直接地在他腦海最深處響起:
“哼……血脈純度馬馬虎虎,總算……勉強夠格了……”
“小子,想報仇嗎?”
“想拿回……你失去的一切嗎?”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