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張云岫起床后正準備去找司徒昭,卻也想起了干娘前幾日提起過家中肉食已所剩無幾,于是他推起墻邊立著的板車,車上放好繩子和捕獸夾,準備去抓些野物回來。
來到水潭邊,司徒昭看到張云岫推著木板車,抬頭問道:“你要去打獵?”
張云岫道:“家中的肉食不多了,干娘囑咐我抓些野味回來?!?/p>
司徒昭一聽,拍手笑道:“正好,我有個主意,能讓你打獵時候還能用上所學的功夫!”
張云岫一愣,問道:“什么主意?”
司徒昭指著樹林的方向道:“昨日我來時看到那邊有野雞的蹤跡,那東西動作迅捷,不論是練輕功還是練暗器,都是絕佳的目標,你不妨去試試!”
“我要怎么做?”張云岫問道。
“很簡單,你可用石子或銅錢做暗器打野雞,也可用輕功追逐野雞,亦或者兩者同時進行!”司徒昭回答道。
張云岫聽完司徒昭的指點,俯身撿起幾枚石子,而后轉(zhuǎn)過頭便朝著司徒昭所指的方向掠去,他速度極快,帶起的風直將地上的草葉吹的微微晃動!
幾息之后,張云岫便來到了司徒昭所說的地方。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剛一停下,就聽到了“撲棱棱”的一聲,一只肥碩的野雞被他驚動,振翅向著遠處的樹梢飛去。
張云岫見機,立刻提氣輕身,雙腳一蹬便騰空而起,瞬間與野雞平齊。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張云岫手腕一抖,摘星手自然而然便施展出來,一枚石子自他手中呼嘯而出,眨眼間便打在了野雞的脖子上,那只野雞慘叫一聲,直直墜向地面。
張云岫一擊得手,在空中輕踏一棵大樹的樹梢,一個輕巧的鷂子翻身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這時,一陣掌聲在他背后響起,同時夾雜著司徒昭的聲音:“精彩,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算是出師了!”
一擊得手后,二人繼續(xù)在林中尋找野物,不一會兒他倆的手中便提了三只野雞和一只野兔。
當他倆提著獵物回到水潭邊的時候,卻見一頭巨大的野豬正在那里,看起來約有一兩百斤重,正在兩人之前待的地方大口咀嚼著二人吃剩的食物殘渣。
野豬見有人靠近,立刻停止進食并發(fā)出警告的叫聲,同時擺出攻擊的姿態(tài)。張云岫與司徒昭對視一眼,轉(zhuǎn)頭便沖向了野豬。
那野豬見張云岫向自己跑來,沒有絲毫猶豫便發(fā)動進攻,只見它四蹄猛蹬,口中的獠牙宛如長槍般透露著寒芒,眨眼間距離張云岫便只剩幾步。
千鈞一發(fā)之際,張云岫猛然躍起三丈之高,在半空中十指聯(lián)動,七八枚石子電射而出,直奔野豬的后背、脖頸和腦門而去。
誰承想,那野豬皮糙肉厚,幾聲悶響之后居然只是受了皮外傷,且吃痛之下,反而激起了它的怒火,于是它轉(zhuǎn)過身接著向張云岫狂奔而去。
此時張云岫堪堪落地,手中已無石子,遠處的司徒昭想要幫忙卻也來不及了,就在野豬的獠牙即將戳中張云岫時,一團金光自他身上猛然亮起,一瞬間便籠罩住了他的全身,只聽“當”的一聲巨響,那野豬就如同撞在了城墻上一般,滿頭全是鮮血地倒在地上,兩根獠牙也被震得粉碎,反觀張云岫卻滿身金光,毫發(fā)無損地站在了那里,宛若一尊佛門金剛!
見此情景,剛剛已經(jīng)把心提到嗓子眼的司徒昭長出了一口氣,他慢慢走到野豬的尸體旁邊,蹲下身子看了一眼驚嘆道:“好霸道的護體罡氣,居然把它的獠牙直接震碎了!”
張云岫也有些吃驚,他也沒想到這佛門內(nèi)功竟如此霸道,居然只靠護體罡氣便震碎了野豬的骨頭。吃驚之余,張云岫也很高興,這功夫越強就越對他有好處,或許憑此武功,自己將來能在江湖上留下些許傳說也不無可能。
折騰了半天,眼看時間已到中午,張云岫二人肚子也有些餓了,二人便決定打道回府。于是他倆合力將野豬和其他獵物放上板車,慢悠悠地向著張云岫家中走去。
張云岫一進院子,就見陸紅正在晾曬衣物。聽到動靜的陸紅回過身,目光直接跳過了張云岫,直至落在司徒昭的身上,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對司徒昭施了一禮道:“想必這位少俠就是幫了我家云小子的那位朋友吧,之前聽他提起過,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卻不知少俠名諱?”
司徒昭還了一禮道:“多謝夫人抬舉,在下司徒昭,今日特來叨擾,望夫人海涵。”
陸紅微微一笑道:“司徒少俠說的哪里話,倒是我家云岫給你添麻煩了?!?/p>
言罷,陸紅趕忙令張云岫卸下車上的獵物,正當張云岫要卸下那頭野豬的時候,陸紅攔住了他道:“這頭野豬咱們吃不了,你去將它賣了,換回的錢去請司徒公子吃頓好的?!?/p>
張云岫點頭答應(yīng)下來,司徒昭聽到陸紅的話,趕忙道:“不用,不用,之前云岫已經(jīng)請我吃過一頓酒了!”
陸紅笑道:“沒關(guān)系的,你幫了云小子的忙,讓他請你吃些酒算什么,別說一頓,就是十頓也是應(yīng)當!”
司徒昭見實在推辭不過,只好答應(yīng)下來,于是二人便推著那頭野豬向湘州城而去,準備找個地方賣掉。
由于湘州城毗鄰山區(qū),野豬的數(shù)量不少,所以價格比之其他城市要低一些,二人在城中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個好買家,轉(zhuǎn)悠了半天,二人來到了熟悉的鴻運樓前。
在這湘州城中,最大的酒樓便是鴻運樓了,想必也只有此處能給個好價錢,于是張云岫與司徒昭合計了一下,決定就把這頭豬賣到鴻運樓去。
走到鴻運樓門口,張云岫進去將小二喊了出來,并告知他想要賣野豬的事,小二看了一眼那頭野豬眼睛一亮,開口道:“這位客官,不知您是打算連皮帶肉整頭賣還是只賣豬肉啊?”
張云岫想了想道:“整頭賣吧,你能出多少錢?”
小二摸了摸野豬尸體上的傷口道:“小的做主,能出八貫,啊不,十貫錢買!不過可惜了,這要是帶牙的話,還能多給您些!”
張云岫想了想,點點頭同意了小二的報價,于是小二走進店中和賬房先生商議了一下,拿著一錠元寶交到了張云岫的手中,張云岫接過元寶,邁步走進了酒樓。
此時的酒樓中食客頗多,于是張云岫向小二要了間包房。在包房中等待酒菜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隔壁傳來,張云岫與司徒昭側(cè)耳聆聽,發(fā)現(xiàn)原來是富貴糧店的季掌柜在說話。
“什么?劉老哥你的貨也被劫了?”季掌柜有些驚訝的聲音響起。
“不光是我的,我聽說,就連潭州城趙掌柜的貨也被劫了?!币粋€有些老邁的聲音回答道。
“唉,這幫賊人,餓死鬼托生啊,怎么專劫糧食!”季掌柜嘆了口氣抱怨道。
“我聽說從北地來了許多逃難的流民,北地民風彪悍,那些流民走投無路之下,有很多人前去投奔那些寨子,他們?nèi)艘欢嗔?,自然便會缺糧?!蹦莻€老邁的聲音頗為無奈道。
接著,二人又從季掌柜口中聽到了什么“飛狼寨”“黑熊塢”等等地方,這些地方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處。直到季掌柜不再談?wù)撨@些事情的時候,司徒昭與張云岫對視一眼,小聲道:“我總覺得此事透露著古怪,你呢?”
張云岫點點頭道:“我也是,但是又找不出來哪里有問題?!?/p>
司徒昭摸了摸下巴,突然靈機一動道:“飛狼寨我知道在哪,離這里只有六十多里,不如我們晚上去看看如何?”
張云岫一怔,問道:“六十里?我們……跑過去?”
司徒昭自信一笑,說道:“當然是騎馬了,不過這個你不用管,我來想辦法,你只需告訴我敢不敢去便可?!?/p>
張云岫輕笑一聲道:“有何不敢!”
司徒昭聽聞,拍掌笑道:“那好,吃完了你去老地方等我,我去找馬,你我戌時不見不散!”
二人約定好以后,點的酒菜也準備好了,店小二端著酒菜敲響了房門,上齊酒菜后,二人邊吃邊閑聊時,小二端著木盤走了出去,這時,掌柜的叫住了小二,讓他去幫忙處理剛剛收到的野豬,小二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向后廚走去。
到了后院,小二和廚子合力將那頭野豬抬上了一張專門用來屠宰牲畜的木桌。胖胖的廚子手握解豬刀,一刀下去便將野豬開膛破肚,野豬腹腔打開的一瞬間,一股腥臭味頓時傳了出來,不過廚子和小二都沒什么反應(yīng),看來是已經(jīng)習慣了,可是當廚子看到野豬內(nèi)臟的時候,頓時皺起了眉頭,他疑惑道:“這是怎么搞的?怎么內(nèi)臟都破掉了?”
小二聽后看了一眼,對廚子道:“興許是被落石陷阱砸死的吧,你看它的腦袋上,有那么大一處傷口。”
廚子聽了小二的話搖了搖頭道:“算了,不管了,干活要緊。”
與此同時,二樓的一間房間內(nèi),三個人正在房間中交談。其中一人是個看起來五十余歲的綠袍老者,他雙手自然垂在兩邊,站在一位二十來歲,身著紫色錦衣的年輕男子身旁,另外一位是個少年,那少年一襲白衫,上唇的絨毛還未褪去,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
突然,少年轉(zhuǎn)過頭看向老者問道:“這是什么味道?”
老者推開窗戶,看了院中正在解豬的廚子一眼道:“回少主,是店中正在宰殺野豬發(fā)出來的味道?!?/p>
兩個年輕人生活優(yōu)渥,并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于是有些好奇地來到窗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突然間,老者眼神一凜道:“這頭野豬像是被很剛猛的內(nèi)力震死的!”
老者話音一落,兩人有些驚訝地看向了他,紫衣年輕人問道:“何以見得?”
老者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他喃喃道:“十八年前,那個人也是這般……”
紫衣年輕人一聽,頓時明白了什么,隨即不再追問,而那白衣少年卻更是好奇,他不禁問道:“十八年前,那二人當真死透了?”
“小五慎言!”紫衣年輕人突然語氣嚴厲的制止了白衣少年,那少年聽到兄長發(fā)火后,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道:“知道了,大哥!”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三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而此時,樓下的張云岫和司徒昭已經(jīng)酒足飯飽,結(jié)過賬后,二人開始分頭行動。
張云岫先是回了家,和陸紅說了聲今晚不歸后,快步向冷水潭而去,而司徒昭則是向著城北的一處驛站跑去。據(jù)他所說,那支被他偷過香料的西域商隊就在那里,他們有許多大宛良馬,他“借走”兩匹也無傷大雅。
到了戌時中,司徒昭果然牽著兩匹駿馬來到了冷水潭,只見他熟練地翻身上馬,同時將一根馬鞭甩給了張云岫。張云岫接過馬鞭,也學著司徒昭的樣子騎在了馬背上,不過他的樣子著實有些不倫不類。
司徒昭看著張云岫不自在的樣子問道:“你沒騎過馬?”
張云岫有些無奈地道:“騾子倒是騎過,不知道一不一樣?!?/p>
司徒昭看著張云岫,對他道:“雙腳放進腳蹬,抬頭挺胸,目視前方,雙肩自然放松,背部挺直不要太僵硬,坐于鞍座最深處,不要前傾或后仰?!?/p>
張云岫照著司徒昭所說的樣子騎在馬背上溜了兩圈,不一會兒便適應(yīng)下來,于是二人就這樣騎著“借”來的馬,向著飛狼寨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