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言的婚姻,像一座用冰塊砌成的華麗展品。外面的人看,流光溢彩,完美無瑕。
只有住在里面的我才知道,那份寒冷有多刺骨。結婚三年,我的丈夫英俊、多金、沉默寡言,
他給了我除愛情外的一切。我曾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總能捂熱這塊冰。直到那個雨夜,
我才驚覺,我試圖融化的,或許根本不是冰,而是一團深不見底、偽裝成冰的火焰。我嫁的,
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么東西?1三周年結婚紀念日,我親手做了一桌子菜,
從黃昏等到深夜。墻上的掛鐘,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嘲笑我的癡心。十一點整,
玄關傳來密碼鎖開啟的輕響。顧言回來了。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身姿挺拔如松,
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一絲疲憊都吝于顯露。他就是這樣,永遠的冷靜,永遠的疏離,
像一個按照精密程序運行的人偶?!澳氵€沒睡?”他開口,聲音清冷,像玉石相擊。
我擠出一個笑:“在等你。紀念日快樂?!彼麙吡艘谎蹪M桌已經涼透的菜肴,
淡漠的眼神里沒有半分動容,只吐出兩個字:“辛苦?!比缓螅麖街弊呦驎?,
連脫下的西裝外套都是隨手扔在沙發(fā)上。這不像他。顧言有近乎偏執(zhí)的潔癖和秩序感。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三年的期待,在這一刻碎得徹底。我默默地收拾著餐桌,眼眶發(fā)酸。
拿起他那件價值不菲的外套,準備掛好時,一枚東西從口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
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我彎腰撿起。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只有拇指大小,卻黑得異常純粹,
仿佛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光線。羽毛的質感很奇特,摸上去不像任何禽類的羽毛,入手冰涼,
帶著絲綢般的順滑,又隱隱透著金屬的堅硬。我把它湊到燈下,
羽毛的邊緣泛著一層幽暗的、幾乎看不見的紫光。顧言從不佩戴任何多余的飾品,
更不可能接觸這種東西。這是誰的?一個女人的?這個念頭一起,
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喘不過氣。我捏著那根詭異的羽毛,指尖冰涼。
一直以來,我只當他是不愛我,但從未想過,他的冷漠是因為心有所屬。我必須問個清楚。
我沖到書房門口,正要推門,卻聽到里面?zhèn)鱽硭穆曇?。他在打電話。說的不是中文,
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門外語。那是一種古老、低沉的語言,
每個音節(jié)都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像是吟唱,又像是引誘,聽得我心跳莫名加速,
頭皮一陣陣發(fā)麻??謶炙查g壓倒了嫉妒。這個男人,我名義上的丈夫,
他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2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書房的門。顧言正背對著我,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插在褲袋里。聽到動靜,他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
他掛斷電話,緩緩轉過身。窗外的城市夜景成了他的背景板,
將他本就深邃的五官襯托得愈發(fā)模糊不清。他的眼神,第一次不再是那種空洞的冷漠,
而是帶上了一絲……審視和警惕。“有事?”他問。我攤開手心,
那根黑色的羽毛靜靜地躺在那里?!斑@是什么?”他的目光落在羽毛上,瞳孔似乎縮了一下,
快得像我的錯覺?!澳阃馓桌锏摹!蔽已a充道,聲音因緊張而有些發(fā)顫。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那段時間里,我感覺空氣都凝固了。他邁開長腿朝我走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伸出修長的手指,從我掌心捻起了那根羽毛。
“一個客戶送的藝術品樣品,不小心掉進口袋了。”他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穩(wěn),
聽不出任何情緒,“有什么問題嗎?”這個解釋天衣無縫,完美得像提前排練過。
可我就是知道,他在撒謊。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破綻,
但他掩飾得太好了。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深淵,能吞噬一切窺探?!皼]……沒有。
”我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狼狽地移開視線。他“嗯”了一聲,
轉身將那根羽毛鎖進了書桌最下層的抽屜里,動作干凈利落,
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件無關緊要的雜物。那一晚,我們分房睡。半夜,我被噩夢驚醒,
口干舌燥,便下樓喝水。經過主臥時,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門沒關嚴,留著一道縫。
我看到顧言站在床邊,他沒開燈,只有月光透過紗簾照進來。他赤著上身,
露出了線條流暢優(yōu)美的背肌。而讓我渾身血液凍結的是,我看到他的背上,
有兩個對稱的、正在微微翕動的……印記。那印記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紫色,
輪廓像極了兩扇收攏的、華麗的翅膀。3第二天早上,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下了樓。
顧言已經衣冠楚楚地坐在餐桌旁看財經新聞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他背部的皮膚光潔平滑,根本沒有什么詭異的翅膀印記。是我做夢了嗎?不,
那種冰冷的恐懼感如此真實。“你的臉色很差?!彼畔缕桨?,視線落在我臉上?!皼]睡好。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腦子里一團亂麻。吃完早餐,我借口約了朋友,
逃離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家。我找到了我最好的閨蜜,林薇。她是個神神叨叨的星座博主,
對各種神秘學、都市傳說都頗有研究。聽完我的敘述,又看了我拍下的那根黑色羽毛的照片,
林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俺醭?,你……你有沒有想過,你老公可能不是人?
”我差點被咖啡嗆到:“你別開玩笑了?!薄拔覜]開玩笑!”林薇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黑色的羽毛,詭異的語言,還有翅膀形狀的印記……這很像傳說中的一種生物——魅魔。
”“魅魔?”我皺起眉,這個詞聽起來荒誕又遙遠。“對,
一種依靠吸食人類的精氣或者情感能量為生的非人生物。他們通常外表極具魅力,
但天性冷漠,因為人類在他們眼中,只是……食物?!绷洲钡脑捪褚坏荔@雷,在我腦中炸開。
食物。我猛地想起,每次和顧言親密過后,我都會感到異常疲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而他,反而會顯得精神煥發(fā),連平日里冰冷的眼神都會多一絲暖意。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體質差。現在想來,不寒而栗?!安豢赡堋@太扯了?!蔽易焐戏瘩g,
但心里已經信了七八分?!笆遣皇?,試一下就知道了。
”林薇從包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銀質十字架項鏈遞給我,“傳說魅魔畏懼純銀和圣物。
你今晚戴著它,看他有什么反應?!蔽椅罩潜鶝龅氖旨?,手心全是冷汗。
我害怕驗證這個猜測。因為一旦證實,我這三年的婚姻,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可我更怕被蒙在鼓里,像個被圈養(yǎng)的牲畜一樣,無知無覺地被他慢慢“吃掉”。晚上,
我洗完澡,特意將那條銀質十字架戴在了脖子上。顧言進房間時,我正假裝在看書。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朝我走來,俯下身,
似乎想親吻我。就在他靠近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我胸前的十字架上,那雙漂亮的眼睛里,
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厭惡與忌憚。他猛地直起身,和我拉開了距離?!霸琰c睡。
”他冷冰冰地扔下三個字,轉身去了客房。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渾身脫力地癱倒在床上,
握著胸前的十字架,全身都在發(fā)抖。是真的。林薇說的是真的。我的丈夫,顧言,
他真的不是人。4恐懼過后,是滔天的憤怒和屈辱。我算什么?他豢養(yǎng)的寵物?
還是一個移動的能量包?不行,我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我必須拿到證據,揭穿他的真面目。
我要讓他知道,我不是任他宰割的羔羊。第二天,我告訴顧言,我父母想我了,
我要回娘家住幾天。他沒有懷疑,甚至看起來還松了口氣,只是淡淡地囑咐我注意安全。
他越是這樣,我心中的恨意就越濃。我沒有回娘家,而是和林薇一起,
去電子市場買了一個最先進的針孔攝像頭,帶夜視和熱感應功能。我們趁顧言上班的時候,
偷偷潛回了家,將攝像頭巧妙地安裝在了主臥正對著大床的吊燈裝飾里。“初初,
你真的要這么做嗎?這太危險了?!绷洲辈环判牡乜粗??!拔冶仨氈勒嫦?。
”我的眼神無比堅定,“我不能再像個傻子一樣活在他的謊言里。”當晚,我“回”到了家。
我對顧言說,我爸媽臨時有事出去了,我一個人害怕,就回來了。為了讓他放下戒心,
我摘掉了那條銀色十字架。顧言看我的眼神很復雜,有探究,有疑惑,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深夜,我躺在床上,假裝睡著了。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