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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辭嘴上說著狠話,心里卻莫名有些沒底。
去阮家接親的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喜轎到了謝家大門,喜婆接連喊了好幾遍踢轎門,他都沒有反應(yīng)。
等拿著紅綢往前院走的時候,更是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圍觀看熱鬧的人群里,頓時一陣唏噓。
“這新郎到底怎么回事啊,難不成娶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有知情人冷笑道:“我看他八成是后悔了?!?/p>
“哪有放著等了自己整整五年的未婚妻不要,非要娶那個女扮男裝去邊關(guān)的阮家庶女,這新郎腦子是糊涂了嗎?”
“這事兒辦得太荒唐!那種行事不羈、拋頭露面的女人,怎么能擔(dān)得起主母的責(zé)任?”
謝臨辭聽著這些未曾壓低,似是故意讓他聽到的聲音,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陣惱怒。
江婉淑竟是連這里都安排了幫她說話的人?
難怪阮凌羽說她常在京中,高門大戶那套心眼子學(xué)了不少,如此彎彎繞繞的做派,實在讓人厭煩。
他在邊關(guān)待慣了,喜歡有話直說。
她這性子,往后可得讓凌羽好好幫她矯正一下。
這樣想著,他胸腔里那團原本亂竄的不安慢慢沉淀了下去。
謝臨辭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正堂中央。
堂上父母雙親端坐在主位上,兩側(cè)親友圍在一旁,他們皆著華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可這滿院喧囂的人群中,卻始終不見江婉淑的身影。
禮生見了新人,立刻高聲唱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江婉淑還是沒有出現(xiàn)。
謝臨辭僵直著脖子,脊背繃緊,這最后一拜的動作,他突然怎么也做不下去了。
禮生再次催促:“夫妻對拜!”
就在這一瞬間,謝臨辭忽然覺得心頭一緊,剛才的記憶在他腦海中不受控制的翻涌。
他的眼前,是阮凌羽覆著繡金的紅蓋頭,正垂首與他對拜。
可他腦海中,卻不期然想到江婉淑一襲紅衣的模樣。
——這本該是她的位置。
他說過,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是他食言了。
她轉(zhuǎn)身上花轎的背景是那樣決絕,可見是真的傷得不輕。
謝臨辭的心底驀地空了一個大洞,他突然生出了悔意。
今日到底是他們的大婚之日,就算讓她一些又何妨。
大不了,等拜完堂之后冷落她一陣子,再慢慢把她的性子一點點扳回來。
她等了這么多年,總該給她一些體面。
想通了這些之后,謝臨辭心底的那股不快立刻消散個干凈。
他驟然轉(zhuǎn)身,向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