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人沿著山間小徑疾行。
陸寒一馬當(dāng)先,他的步伐輕盈而穩(wěn)健,即使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蘇璃緊隨其后,她的身形在月光下宛若幽靈,悄無聲息。云澈拼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兩人的速度,靈樞之力在他體內(nèi)流轉(zhuǎn),賦予他超越常人的耐力,但他還不知如何有效運用這股力量。
“再堅持一下,前面有個山洞可以暫時歇腳?!标懞^也不回地說道,仿佛背后長眼睛一般能看到云澈的吃力。
約莫一炷香后,他們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不仔細(xì)尋找,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
陸寒撥開藤蔓,示意兩人先進(jìn)去。洞內(nèi)空間不大,但足夠三人容身,角落里還有些干草,似乎是過往獵人暫歇的地方。
“在這里休息片刻,天亮再繼續(xù)趕路?!标懞f道,警惕地觀察著洞外的情況。
云澈一屁股坐在干草上,大口喘著氣。這一路奔逃讓他筋疲力盡,但體內(nèi)那股奇異的力量卻在不斷涌動,緩解著他的疲勞。
蘇璃從藥箱中取出水囊遞給云澈:“喝點水,慢慢調(diào)息。你剛剛覺醒靈樞之力,身體還在適應(yīng)階段,不宜過度勞累?!?/p>
云澈接過水囊猛灌幾口,清涼的泉水讓他精神一振:“蘇姑娘,陸大哥,多謝你們相助。若不是你們,我恐怕已經(jīng)落入那些歹人之手?!?/p>
陸寒靠在洞壁上,目光依然盯著洞口:“不必道謝,我?guī)湍阋灿形业睦碛??!彼恼Z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云澈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陸大哥,你與血影宗有什么恩怨?為什么那個頭領(lǐng)看到你那么驚訝?”
洞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洞外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
良久,陸寒才緩緩開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彼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苦澀,“我曾經(jīng)是‘天劍門’的弟子,師門待我恩重如山。直到三年前,血影宗為奪我門中秘寶,夜襲天劍門...”
他的聲音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那一夜,火光沖天,血流成河。師兄弟們奮力抵抗,但寡不敵眾...師父為護(hù)我突圍,力戰(zhàn)而亡。天劍門上下一百二十七口,除我之外,無人生還。”
云澈倒吸一口涼氣,無法想象那是怎樣慘烈的場景。蘇璃也垂下眼簾,輕輕嘆了口氣。
“所以你現(xiàn)在是孤身一人?”云澈輕聲問道。
陸寒點點頭,眼神冰冷:“這三年來,我隱姓埋名,苦練劍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師門報仇。血影宗勢力龐大,我一直在等待機會。直到遇見你...”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云澈,“靈樞之力的蘇醒,或許能改變正邪之間的力量平衡。”
云澈感到肩頭沉甸甸的。他從未想過,自己意外獲得的力量竟然承載著如此重大的意義。
“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運用這股力量?!彼拱椎溃俺烁杏X身體比從前強健些,五感敏銳些,我完全不知道靈樞之力還能做什么?!?/p>
陸寒與蘇璃對視一眼,蘇璃輕輕點頭,似乎在鼓勵他說什么。
“云澈,”陸寒突然正色道,“拔出我的劍?!?/p>
云澈一愣:“什么?”
“拔出我的劍?!标懞貜?fù)道,將腰間的長劍連鞘解下,遞到云澈面前,“試著感受它?!?/p>
云澈遲疑地接過長劍。劍入手沉甸甸的,劍鞘是普通的皮革制成,已經(jīng)有些磨損,看得出常年隨主人奔波。
他握住劍柄,緩緩拔出長劍。劍身映著從洞口透進(jìn)的月光,泛著森寒的光芒。劍刃上有著細(xì)密的水紋,顯然不是凡品。
“現(xiàn)在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劍的存在。”陸寒指導(dǎo)道,“靈樞之力能夠感知萬物本質(zhì),試著與劍溝通?!?/p>
云澈依言閉目,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長劍上。起初,他只能感覺到劍的冰冷和重量,但漸漸地,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仿佛能“聽”到劍的低吟,感受到劍身中蘊含的力量。那是一種純凈而銳利的能量,與陸寒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我...我感覺到了一些東西?!痹瞥后@訝地說,“像是劍的‘呼吸’?”
陸寒眼中閃過驚喜:“很好!果然不愧是靈樞之力的承載者?,F(xiàn)在,試著將你體內(nèi)的力量引導(dǎo)至劍身?!?/p>
云澈嘗試著調(diào)動體內(nèi)那股暖流,讓它流向手臂,再通過手掌注入長劍。起初很是艱難,力量如同頑皮的孩童,不受控制地四處亂竄。
但漸漸地,他找到了某種節(jié)奏,靈樞之力開始順從地沿著他的意念流動。
就在這時,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長劍突然發(fā)出淡淡的銀光,劍身上的水紋仿佛活了過來,如真正的流水般緩緩流動。
“劍...劍在發(fā)光!”云澈震驚地睜開眼。
陸寒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笑容:“果然如此!靈樞之力能夠激活兵器中的靈性,大幅增強其威力。這在修真界被稱為‘器靈共鳴’,尋常修士需要數(shù)年苦修才能掌握,你竟然無師自通!”
蘇璃也走上前來,眼中滿是贊嘆:“靈樞之力果然玄妙無比。云澈,你有這樣的天賦,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一代高手?!?/p>
云澈又驚又喜,但隨即銀光消散,長劍恢復(fù)了普通模樣。他感到一陣虛弱,仿佛剛才那一瞬間消耗了大量精力。
“這是怎么回事?”他不解地問。
“靈樞之力雖然強大,但你現(xiàn)在的修為還不足以長時間駕馭它?!碧K璃解釋道,“就像小孩子揮舞大錘,雖有力氣卻不知如何運用?!?/p>
陸寒接過長劍,歸鞘后重新佩在腰間:“蘇姑娘說得對。從明天開始,我會教你一些基礎(chǔ)劍法和運功心法,幫你掌控體內(nèi)的力量?!?/p>
云澈心中一喜,連忙道:“多謝陸大哥!我一定認(rèn)真學(xué)!”
陸寒?dāng)[擺手:“不必謝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血影宗勢力龐大,單憑我一人之力難以抗衡。你若能掌握靈樞之力,我們報仇的希望就大得多?!?/p>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像是某種鳥類,但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突兀。
陸寒神色一凜:“是血影宗的信號箭!他們已經(jīng)搜到附近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三人迅速收拾行裝,沖出山洞。月光下,可見遠(yuǎn)處山林中有火光移動,顯然有不少人正在搜山。
“跟我來,我知道一條險路,可以避開他們的搜索。”陸寒低聲道,引領(lǐng)兩人向一處陡峭的山崖走去。
山路越發(fā)崎嶇難行,有時甚至要手足并用地攀爬。云澈雖然體力不支,但憑著靈樞之力的支撐,勉強能夠跟上。
突然,走在前面的陸寒停下腳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下方不遠(yuǎn)處,一隊黑衣人正舉著火把經(jīng)過。
“分頭搜索!那小子肯定就在這一帶,宗主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個聲音喊道。
云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隊人至少有二十多個,若是被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
幸運的是,那隊人并沒有向上搜索,而是沿著山路繼續(xù)向前去了。
待他們走遠(yuǎn),三人才松了口氣。
“好險...”云澈輕聲道。
陸寒卻眉頭緊鎖:“情況不妙,他們正在形成包圍圈。我們必須在天亮前突破出去,否則就來不及了?!?/p>
接下來的路程更加艱難。陸寒選擇了一條幾乎不是路的路徑,有時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巖壁,有時要蹚過冰冷的溪流。
云澈多次險些失足,都是陸寒及時出手相救。有一次,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懸崖下墜去,千鈞一發(fā)之際,陸寒如大鵬般掠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了上來。
“集中精神!靈樞之力應(yīng)該能增強你的平衡和協(xié)調(diào)能力,試著感受身體的每一分變化!”陸寒厲聲道,語氣如同嚴(yán)師。
云澈咬緊牙關(guān),按照陸寒的指導(dǎo),嘗試著調(diào)動靈樞之力遍布全身。漸漸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起來,每一步都更加穩(wěn)健,每一次攀爬都更加精準(zhǔn)。
“我做到了!”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能夠輕松跟上陸寒和蘇璃的速度。
陸寒滿意地點點頭:“悟性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快?!?/p>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黎明將至。三人已經(jīng)翻過了兩座山頭,暫時擺脫了追兵。
在一處相對平坦的林間空地上,陸寒終于下令休息。
云澈癱坐在地上,渾身酸痛,但內(nèi)心卻充滿成就感。這一夜的逃亡雖然艱苦,但他學(xué)會了初步運用靈樞之力,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長。
蘇璃取出干糧分給大家,又特意遞給云澈一小瓶藥丸:“這是益氣補血的藥丸,可以幫助你恢復(fù)體力?!?/p>
云澈感激地接過服下,頓時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疲勞感大為緩解。
“我們接下來去哪里?”他問道。
陸寒望向北方:“黑風(fēng)嶺。那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有一個隱秘山谷,適合暫時藏身。到了那里,我可以開始系統(tǒng)地教你劍法?!?/p>
云澈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休息片刻后,三人繼續(xù)上路。天色漸亮,林間鳥鳴聲聲,晨露未晞。
走著走著,陸寒突然停下腳步,側(cè)耳傾聽。
“怎么了?”蘇璃警覺地問。
陸寒神色凝重:“前面有打斗聲,大約半里外?!?/p>
云澈凝神傾聽,果然聽到隱約的兵刃相交之聲,還夾雜著人的呼喝。
“要繞開嗎?”蘇璃問道。
陸寒沉吟片刻:“去看看?;蛟S是血影宗在為難無辜百姓?!?/p>
他們悄悄向聲音來源摸去,躲在一處灌木叢后觀察。只見林間空地上,五六個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個中年樵夫。那樵夫手持柴刀,舞得虎虎生風(fēng),顯然有些功夫底子,但寡不敵眾,已是險象環(huán)生。
“是鎮(zhèn)東頭的王大叔!”云澈低呼一聲,“他經(jīng)常來我家鋪子修理工具?!?/p>
陸寒眼神一冷:“果然是血影宗的人,連普通百姓都不放過?!?/p>
眼看王大叔就要支撐不住,一個黑衣人突然偷襲,刀鋒直劈其后心。
“小心!”云澈驚呼出聲,想也不想地沖了出去。
他這一沖完全出于本能,甚至沒想好要怎么做。但就在他沖出的瞬間,靈樞之力自然流轉(zhuǎn),他的速度陡然加快,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戰(zhàn)場。
那偷襲的黑衣人只覺眼前一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大力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云澈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速度會這么快,力量會這么大。
其他黑衣人見狀,立刻放棄圍攻樵夫,轉(zhuǎn)而向云澈撲來。
“小子找死!”為首的黑衣人獰笑著揮刀劈來。
云澈慌忙閃避,但動作生澀,眼看就要被刀鋒劈中。就在這時,一道銀光閃過,那黑衣人的手腕被一劍刺穿,鋼刀當(dāng)啷落地。
陸寒如天神般降臨戰(zhàn)場,長劍舞動,轉(zhuǎn)眼間就放倒了兩個黑衣人。蘇璃也及時趕到,扶起受傷的樵夫,迅速為他處理傷口。
剩下的兩個黑衣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欲逃。陸寒冷哼一聲,手中長劍脫手飛出,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zhǔn)地穿透一人后心,然后回轉(zhuǎn)劍柄,重重?fù)粼诹硪蝗撕竽X上。
轉(zhuǎn)眼間,戰(zhàn)斗結(jié)束。五名黑衣人三死兩傷,失去反抗能力。
云澈呆呆地站在原地,還沒從剛才的驚險中回過神。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參與戰(zhàn)斗,雖然只是本能地撞飛了一個敵人,但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讓他心悸不已。
陸寒走到他面前,語氣嚴(yán)厲:“沖動!若不是我及時出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云澈低下頭:“對不起,我看到王大叔危險,一時沒忍住...”
“有俠義之心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陸寒訓(xùn)斥道,“你現(xiàn)在空有力量卻無技巧,貿(mào)然沖入戰(zhàn)局就是送死!”
這時,蘇璃已經(jīng)為樵夫包扎好傷口,扶著他走過來。那樵夫雖然臉色蒼白,但精神尚可。
“多謝三位相救,尤其是云小子,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蓖醮笫甯屑さ卣f,“這些歹人一大早就在搜山,說是要找什么重要人物,見我形跡可疑就要抓我審問...”
陸寒與蘇璃交換了一個眼神,神色凝重。
“王大叔,你現(xiàn)在趕緊回家,近期不要上山了?!痹瞥憾诘溃斑@些歹人很危險,可能會報復(fù)?!?/p>
王大叔連連點頭,再三道謝后匆匆離去。
陸寒檢查了一下那兩個被打昏的黑衣人,從他們身上搜出一些令牌和信號筒。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血影宗已經(jīng)在這一帶布下天羅地網(wǎng)?!彼谅暤溃拔覀儽仨毟淖兟肪€,不能直接去黑風(fēng)嶺了?!?/p>
“那去哪里?”云澈問道。
陸寒望向東方:“先去白石村,那里有我一個故人,可以暫時落腳。等風(fēng)頭過去再作打算?!?/p>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云澈身上:“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開始學(xué)習(xí)如何戰(zhàn)斗。靈樞之力不是兒戲,它既是天賦,也是責(zé)任?!?/p>
云澈鄭重地點點頭,握緊了拳頭。經(jīng)過這一早上的經(jīng)歷,他更加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肩負(fù)的重任。
前路艱險,但他已下定決心,一定要掌握靈樞之力,保護(hù)該保護(hù)的人。
晨光中,三人改變了方向,向著東方而行。云澈看著陸寒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決心。
終有一天,他也要變得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