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jié),因為赤帝入住金陵,成為繼青帝之后輪執(zhí)皇權,執(zhí)掌東海,西荒,南澤和北冥的又一位新的統(tǒng)治者,魔族駐地的屠爐國在徹夜的狂歡之中還未蘇醒,清晨的薄霧剛剛散去,守職的魔將在朦朧中就聽到城下有人呼喊。
北冥的異變還有赤帝傳自金陵的皇命,讓這座用巨大的黑石建造的城堡瞬間清醒過來,由坐在異獸上的五十名魔將組成的小隊疾馳而去,直奔極北。
無數(shù)聳入云端的黑色尖頂,就像是狼牙般林立,這座古老的城堡,已經(jīng)存在了數(shù)千年,是整個西荒最宏偉的建筑群落,也是魔族引以為傲的駐地。
額生雙角獠牙外露皮膚黝黑的魔族,在這片土地上已經(jīng)繁衍生息了無數(shù)代人,自巨神創(chuàng)世分封四州以來就生活在這里,雖然這里的土地比不得南澤豐饒,也沒有東海秀美,更沒有北冥豐富的礦產(chǎn),但是這里水草豐茂,極適合放養(yǎng)牲畜,一望無際的草原和林場,有數(shù)不清的牛羊在奔跑,如金陵白絲般爽滑的奶酒,是男兒們的最愛。
赤鯪魚產(chǎn)自碧波蕩漾的赤湖,肉質(zhì)鮮美,遠比東海的海魚要好吃許多,就是生長極慢,長到十年才可以捕撈,而且幼魚含有劇毒,只有成年后才能食用,所以也就極其的珍貴。
莫都作為屠爐國的國度,因為魔尊接管皇權,原本遠在大夏皇朝西南邊陲的偏遠國,一下子變得繁華熱鬧起來,裝滿禮品和貨物的大車魚貫而入,這讓習慣于安寧的魔族人倍感不適。
“前面的人請讓一下,我是來自遙遠的東海的使者,我們布老國國君為慶賀魔尊稱帝,獻上最鮮美的蛟魚肉,還有可以照亮黑暗的蛟魚淚珠……”
“著什么急吶,我們上黨國人還沒有說遙遠,你們這點路途算什么,何況進獻魔尊的禮品僅僅是一車爛魚和碎珠,我們帶來的可是千年罕見的巨鯤脂,早在遠古時期,眾神族神殿里燃燒著的神燈就是這種脂膏做的……”
“切,一個拉來一車爛魚,一個送來魚油,呵呵,真是笑話,貴為大夏皇朝的主宰,怎會用如此粗陋之物,我們周山國的禮品才是真正的上品,應該優(yōu)先送入都府之中,哼……”
“什么?你們周山國想第一個進都府?那也得我們?nèi)f石國同意不可,要知道,我們國主的妹妹可是嫁入莫都的女主人!”
“哈哈,你們有臉說莫都的女主人是你們國主的妹妹?可笑至極,當年你們?yōu)榱碎_通與海國各族的通商道路,用一個不知哪里買來的丫鬟充當國主的妹妹,下嫁給魔尊的弟弟,以此換來一條只能通行一輛馬車的小商道,如今你們那個國主妹妹早死的不知道埋在哪里了吧,哈哈……”
“你……你,竟敢污蔑我萬石國主,我……我和你拼了……”
站在黑色巨石堆砌的城墻上的魔將守衛(wèi)們,聚攏過來看熱鬧,在他們眼里,這種事在近段時間里已經(jīng)是常事,都懶得管。
‘都沒事可做了嗎!還不下去制止’不知是哪里出現(xiàn)的莫都魔將大統(tǒng)領大聲說道。
“是,都……都統(tǒng)大人”魔將們這才慌忙地跑下去驅(qū)散聚眾的人群和使團。
騎著樊牛的大都統(tǒng)帶領著身后裝備精良的魔將向下一個城門巡去,剛剛驅(qū)散眾人的魔將回到崗哨,見都統(tǒng)已經(jīng)走遠,才舒口氣。
‘媽呀,可走了,嚇死我了…’
‘就是,跟座山一樣的個頭,走個路連聲音都沒有’
‘你懂個屁,你沒聽軍中傳言嗎,大都統(tǒng)和他身邊的魔將不但走路沒有聲響,就連呼吸都沒有’
‘什么!不呼吸那不是死人嗎’
‘噓……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
‘哦哦,哎,你說咱們怎么從來不見府主大人來巡軍啊’
‘哈哈,府主?他那身肉,連樊牛都馱不動,再說,近來這么多使團來訪,進獻的禮品那都數(shù)不清,放著這么好的油水不撈,傻呀’
‘哦哦,那各國的進獻一到,咱們不是就吃香喝辣了嘛,哈哈’
‘哎,你是不是真傻,進獻的禮品那是給魔尊的,輪不到咱們,再說,就算府主那邊有什么油水,那也是在他身邊的近衛(wèi)吃香喝辣,咱們都統(tǒng)與府主向來不和,也一樣輪不到咱們’
金陵。
‘交給你辦的事,怎么樣了’身材魁梧的赤帝一臉的黑氣,要不是近日入住金陵,執(zhí)掌皇權,怕是早已沒了耐性聽階下之人稟告諸事。
‘回魔尊,那件東西還在查找,知道此物下落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仍舊需些時日’
‘那就多派些人手’
‘是,前日回傳來自北冥的消息,我們的探馬與鬼族等其他部族的人發(fā)生了些摩擦,想是覬覦深淵巨變之緣由的人不在少數(shù),雖然青石碑所載歷經(jīng)數(shù)千年,但依舊有人堅信其上所述之事’
‘哦’
‘在深淵附近,探馬還發(fā)現(xiàn)了此物,屬下一時不敢定奪,特呈于魔尊,請您示下’
‘這……是從北冥深淵處所得’
‘是,屬下也深感蹊蹺,他們向來自視尊貴,極少插手大夏之事,可…’
‘嗯,看來我們行事要更加隱蔽才是啊,他們有通天之能,行蹤更是無人知曉,可留下這樣的物件,那一定是在告誡我們要有所限制’赤帝緊緊握住手中的那一片潔白的薄羽,面色凝重。
‘還有一事,魔尊諭下,大都統(tǒng)前往星宿川所查之事,一直沒有結(jié)果,而且……而且好像大都統(tǒng)有意拖延,不肯前往’
‘哼,這個鐵蒙和他父親一個德性,冥頑不靈,看來他還是對那件事耿耿于懷’
‘可是因為當年屠戮河洛一族之事’
‘嗯,當年他違抗軍命,曾受了三十軍棍,哎…’
‘那,您所諭之事…’
‘派別人去吧,哦,對了,讓府主從各使團的奇珍靈藥里分出一部分賜予大都統(tǒng),這家伙的傷還沒痊愈…’
‘遵,不知魔尊還有何吩咐’
‘哦,著人把這大殿的皇座換了,若是青帝坐著還有些寬綽,可本王坐著卻感狹小’
‘遵’
剛剛逃離夜國的一凡,終于來到與星宿川交界的地方歇歇腳,囊中的馬奶子酒也喝完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哪會想到一次善舉給自己引來這么大的麻煩,氣憤的他把從大胡子那里順走的酒囊扔出好遠。
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想著下一步的打算,就聽見耳邊嗖的一聲,一支箭矢從身后射來,他一個閃身躲開,視線停留在插入土中的羽箭,緊繃的心弦立刻放松下來,原來那是與自己接頭之人所使用的羽箭,箭身上還綁有一個小竹筒,里面放著一小卷信件,看來是有新的任務了。
一凡取過竹筒,展開信件一看,前半段是譴責自己擅自行動,差點暴露身份。而后半段才是任務內(nèi)容,說是要下南方一路追查那個在黑暗之淵出現(xiàn)的神秘人。
他心想,知道此事的人應該不多,而見過此人的就更少了,自己該從哪里查起呢,一時間竟然毫無頭緒,就在他思索之時,發(fā)現(xiàn)手握的箭身處還刻有一行小字,看完后心情大好,忙起身趕往距此地三十里處的聯(lián)絡點。
中楚村是離星宿川邊界線最近的一個村鎮(zhèn),方圓百里也只有這么一個地方可以落腳,所以別看村鎮(zhèn)不大,但是往來于天南海北的旅人們只能在此歇腳采買,不比都城云水謠差多少。
一凡不到半日時間就趕到這里,按照約定,應該在晌午時分于東市的悅來酒樓相見。
‘客官,您是幾位呀’
‘兩位,趕緊上酒菜,大爺我餓了,什么醬牛肉烤雞燒鴨的,再就是一壇好酒’
‘好來.您先喝壺茶,稍后就來了您吶…’
只是片刻時間,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美酒佳肴,一凡也不客氣,抓起一個大雞腿就啃起來,好一陣忙乎,只聽得包間門外傳來聲響,他知道來人了,忙停下手腳,撩起桌布擦拭著滿手的油腥,再喝一口香茶漱漱嘴,坐等那人進來。
就在開門的那一剎那間,一陣香風飄入,竟然是云州上好的胭脂香味,不用想他已經(jīng)知道來的是誰了。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師妹你啊…’
‘一凡聽令’前來接洽的少女從袖中抽出密令。
‘聽鈴人一凡接令’一凡極不情愿地半跪在地。
‘主司大人聽聞一凡身為副主司座下隊正,竟擅自行動,以至于行動險些暴露,現(xiàn)降職副隊,與秋瀾一同前往云水謠追查神秘人,不得有誤,若是再犯,定當嚴懲’少女在讀完密信后,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嬉笑著雙手攙扶一凡起來。
‘嘻嘻,大師兄,我第一次出外務,是不是很有你當年的風范’
‘且,主司大人那是愛女心切,你一定在他老人家面前糾纏好久,才迫使他答應的吧’一凡坐到桌前大吃起來。
‘什么呀,我好歹現(xiàn)在也是副主司座下是司正好吧,比你還高一級,哦不,現(xiàn)在是兩級呢,嘻嘻’
‘好吧好吧,完事了你快回去復命吧,對了。走前別忘了把賬結(jié)了啊…’
‘哎呀,你慢點吃,油點子都濺到人家剛買的新裙子上了,好煩啊.你再這樣,我就不給你結(jié)賬了,自己去問主司要去,哼…’少女氣哼哼地坐在一旁,雙手交叉扭過頭去。
‘哈哈,抱歉抱歉,我一山野粗人,常年在外奔波,比不了你們天天坐在殿中的幾位大人,吃相是有點難看,我改……我改,只是這一桌子酒菜的賬您看看……嘿嘿’
‘大師兄,你好歹也是主司大人看重的人,以前在他身邊辦事,那是何等的威風八面啊,你瞧瞧現(xiàn)在的你,一副落魄邋遢的樣,哼’
‘是,司正說得對。哎呀,小師妹呀,你是不知道這在外辦差的辛苦啊,我都……我都七天沒有洗個熱水澡了,你看看…’一凡說著別擼起袖子讓少女看看臟污的手臂。
‘你討厭,離我遠點……再遠點,我說怎么一進來就聞見一股子怪味兒,還以為是這家酒樓打掃不干凈,原來是你身上的臭味啊,哎呀,我不管你啦,這個拿去,自己省點花’少女捂著口鼻跑出門去。
一凡輕輕一笑,從桌上拿起一袋子金銖,拔拉開錢袋子朝里望去,頓時喜笑顏開,這么多,足夠自己在這包間吃一月有余,心想,還是小師妹對自己好,不像那幾個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天天板著個臉,就跟自己欠他們錢似的。
‘小二、小二’
‘來了您吶,客官還要點什么’
‘這什么破酒,給大爺上每壇一金銖的良人緣,再來幾個你們酒家拿手的好菜’說著幾個金銖丟入小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