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救被流放的主子,我大雨天被馬匪脫光衣服,凌辱一遍又一遍。謝祁安抱著我半死的身體,
對我親口承諾:“等我,他日平反,我被困在此處一日,便予你一日謝家主母之位。
”三年風雨,終等到他沉冤昭雪的那天。謝祁安頂著滿朝文武的壓力,用八抬大轎,
將我一個賤籍丫鬟抬進門。滿京城都笑話我異想天開。可我看著他眼里的情深意切,我信了。
三年后,他南下公干,歸來時帶回一個懷胎三月的女子。他拉住我的手,聲音委屈,
“蘇槿在江南水鄉(xiāng)等了我六年,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一個弱女子,生生撐著,
只為等我官復原職?!敝x祁安看著我,滿眼祈求,“婉兒,你是謝家主母,你向來最是懂事,
可憐她孤苦無依,我不能讓她流落在外……”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爸x祁安,要么和離。
要么,讓她滾。”“不和離!”謝祁安猩紅著眼抓住我,“可我也要對她負責!”后來,
他風光大娶,規(guī)格更勝我從前。我拿起箱底的舊玉簪,轉身走出喧囂的喜宴。“謝祁安,
三年之期已到?!?.蘇槿回府的那日,京城下了一場春雨。我穿著正紅的主母服飾,
立在正堂等她。午后時分,外面?zhèn)鱽碥囻R聲。我聽到謝祁安的聲音,
溫和中帶著小心翼翼:“槿兒,下車小心些?!焙芸?,謝祁安便扶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蘇槿比我想象中更美,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眉目如畫。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身子也顯得單薄,一襲素色衣裳,倒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思。她看到我,
隨即福身行禮:“妾身蘇槿,見過謝家主母?!彼穆曇艉茌p,帶著江南特有的軟糯,
但我聽得出其中的高傲。我慢慢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她面前:“蘇姨娘客氣了。既然回了府,
就是一家人?!蔽夜室鈴娬{“姨娘“二字,看到她眼中閃過的屈辱。那一刻,我是有底氣的。
我是明媒正娶的謝家主母。而她,只是個姨娘。謝祁安站在一旁,神色復雜地看著我們。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最終說道:“槿兒初到京城,身子不太好,婉兒你多照顧些。
”“自然?!蔽铱聪蛱K槿,語氣溫和卻帶著上位者的體恤,“蘇姨娘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了。
我已讓人收拾了西院,你且先去歇息?!碧K槿眼中明顯閃過失望,但還是福身道謝。
謝祁安想要親自送她去西院,我淡淡開口:“老爺,內務府的賬冊還等著您過目呢。
蘇姨娘有丫鬟伺候,不必勞您親自?!彼_步一頓,而后點了點頭。
看著蘇槿獨自離去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陣得意。這個家,我才是主母。入夜,
謝祁安來了我的靜安苑。“婉兒。“他坐在床邊,伸手想要撫摸我的臉,“你今日做得很好。
”我避開他的手:“老爺是在夸我識大體?
”他神色一僵:“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轉身看他,
“你將之前未過門的妻子她回府中,是要我這個正妻如何自處?”“婉兒,
你聽我解釋……”他急切地想要拉住我,“槿兒在江南水鄉(xiāng)等了我六年。她一個弱女子,
生生撐著,只為等我官復原職。我不能讓她流落在外……”“等了你六年?“我冷笑,
“那我算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謝家主母,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真誠,“婉兒,你向來最是懂事,她孤苦無依,你就可憐她一回,
好不好?”我看著他眼中的祈求,心中的怒火一點點熄滅。他說得對,我是謝家主母,
蘇槿只是個姨娘。我有什么好怕的?“好?!蔽尹c點頭,“既然老爺這么說了,
我自然不會為難她?!敝x祁安眼中浮現(xiàn)喜色,俯身吻住我的唇:“婉兒,我就知道你最懂我。
”床幔落下,遮住了窗外的月光??晌也恢溃@是我最后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自信。
2.蘇槿住進西院后,府中的氣氛微妙地變了。起初,下人們還算恭敬,
見了她都會行禮問安??蓻]過幾日,我就察覺出不對勁來。那日我去賬房查賬,
聽到幾個管事的丫鬟在竊竊私語:“老爺昨夜又去了西院,
今早天還沒亮就讓廚房燉了燕窩送過去?!薄翱刹皇牵K姨娘說不太適應京城的飯菜,
老爺立馬讓人從江南請了廚子來?!薄拔铱窗?,主母身份低微,身子骨又不好,
這蘇姨娘才是老爺心里的寶貝……”我輕咳一聲,那幾個丫鬟立刻跪下請罪。
我沒有責罰她們,只是淡淡道:“府中規(guī)矩你們都懂,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心里要有數(shù)?!笨晌倚睦锴宄?,這種流言蜚語,一旦開始傳播,便難以撲滅。
晚上謝祁安回來得很晚,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胭脂香。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主動解釋。
“槿兒身子不好,我去看了看?!蔽曳畔率种械呐t:“蘇姨娘怎么了?”“她說思鄉(xiāng)心切,
夜里總是失眠,我陪她說說話?!彼谖疑磉呑?,“婉兒,你不會介意吧?”我看著他,
這個曾在大雨里抱緊我發(fā)誓要護我一生的男人,如今卻在為另一個女人的失眠而奔波。
“不介意?!蔽沂掌疳樉€,“老爺體恤下人,是好事?!彼坪跛闪丝跉?,
伸手將我拉入懷中:“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笨晌腋惺苤麘驯У臏嘏?/p>
心中卻涌起莫名的恐慌。這樣的夜晚,還能持續(xù)多久?三日后,我的擔心成了現(xiàn)實。
那日我正在花廳處理家務,蘇槿忽然急急忙忙跑了進來,臉色蒼白,扶著門框喘息?!爸髂福?/p>
不好了!我……我好像有了身孕!”我手中的茶杯瞬間滑落,摔碎在地上。
蘇槿看著我驚愕的表情,眼中竟閃過一絲得意:“我剛請?zhí)t(yī)診過脈,已有四個多月了。
”四個多月……比她回府的時間還要多三個月。我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靜:“既然如此,
你要好好保胎,府中會為你安排最好的太醫(yī)和補品?!薄岸嘀x主母?!碧K槿福身行禮,
但那禮數(shù)明顯敷衍了許多。等她離開后,我一個人坐在花廳里,看著滿地的碎片。
謝家的第一個孩子,不是我的,而是她的。這個想法如利刃一般插入我心中。
我忽然想起六年前那個雨夜,想起馬匪撕裂我衣衫時猙獰的笑容,
又想起后來太醫(yī)偷偷告訴我的話,我的身子已經(jīng)垮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我用三年的時間說服自己,謝祁安愛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我能給他的什么。
可如今蘇槿有了他的孩子,我還要賭謝祁安的愛嗎?晚上謝祁安回來時,
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巴駜海葍河性辛?!”他興奮地拉著我的手,“我要當父親了!
”我看著他眼中的光芒,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欣喜。“恭喜老爺。“我努力擠出笑容,
“這是天大的喜事?!薄笆前。 彼诜块g里來回踱步,“我要立刻派人去蘇家報喜,
還要給槿兒最好的照顧……”他說了很多,可我一句都聽不進去。我只知道,從這一刻開始,
一切都變了。那夜謝祁安沒有留宿,他去了西院陪伴蘇槿。我獨自躺在偌大的床上,
想起三年前的承諾。謝祁安,你說困你一日,便許我一日主母之位。距離三年之約,
還有三個月?,F(xiàn)在,我忽然不確定了。3.蘇槿有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府邸。
我本以為下人們會收斂些,可事實恰恰相反。他們看向我的眼神開始帶了些微妙的同情。
“主母的身子早就垮了,聽說之前被馬匪搞壞了身子,如今蘇姨娘倒是爭氣……”“可不是,
老爺膝下總算要有后了?!边@些竊竊私語如針芒般刺著我的心。更讓我難堪的是,
謝祁安的態(tài)度也在悄然改變。那日早膳時,他破天荒地沒有在我這里用飯,
而是讓廚房將飯菜送到了西院?!袄蠣敚趺床辉谶@里用膳?”我強作鎮(zhèn)定地問。
“槿兒孕吐得厲害,我陪她吃些清粥?!彼碇律溃瑴蕚潆x開,“你自己用膳吧。
”他走后,偌大的正堂只剩我一人對著滿桌菜肴。我夾了一口菜,卻難以下咽。
翠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夫人,您多少吃些吧?!薄俺妨??!蔽曳畔驴曜樱?/p>
“以后老爺若不在,就不必擺這么多菜了?!贝鋬河杂种?,最終還是默默地收拾起來。
午后,我正在賬房查看月例銀子的開支,管家匆匆跑來:“夫人,老爺說蘇姨娘身子嬌貴,
要將月例銀子提到和您一樣的數(shù)目?!蔽沂种械乃惚P珠子停住了?!耙粯拥臄?shù)目?”“是的,
老爺說,蘇姨娘懷著謝家的血脈,不能委屈了?!蔽铱粗~冊上的數(shù)字,
心中涌起巨大的荒謬感。我這個明媒正娶的主母,竟要和一個姨娘享受同等待遇?
可我還能說什么呢?她懷著謝祁安的孩子,這就是她最大的籌碼?!拔抑懒?,
按老爺?shù)囊馑嫁k?!蔽液仙腺~冊,聲音平靜得可怕。管家躬身退下,
留我一人坐在賬房里發(fā)呆。窗外梅花正開得茂盛,可我卻覺得冰冷徹骨。傍晚時分,
我去廚房吩咐晚膳,卻聽到廚子們在商量蘇槿的飲食?!疤K姨娘說要吃江南的桂花糖藕,
老爺已經(jīng)讓人快馬加鞭去采購了?!薄斑€有那個什么……對了,銀耳蓮子湯,
要用最好的雪燕燉制。”“老爺可真是疼蘇姨娘,什么都依著她?!蔽艺驹陂T外,
聽著這些話,忽然想起三年前我初為主母時,謝祁安也曾這樣細致入微地關心過我??扇缃?,
這些關懷全都轉移到了蘇槿身上。我轉身離開廚房,走向靜安苑。路過西院時,
我聽到里面?zhèn)鱽碇x祁安溫柔的聲音:“槿兒,這個枕頭舒服些嗎?
”還有蘇槿嬌嗔的回答:“祁安,你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我腳步一頓,
卻沒有停留,繼續(xù)向前走去?;氐届o安苑,我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三年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讓我容顏未改,可眼中的光芒卻在一天天黯淡。
翠兒進來為我卸下頭飾:“夫人,您今日看起來有些憔悴?!薄坝袉幔俊拔颐嗣约旱哪?,
“也許是累了?!薄胺蛉?,奴婢想說句多嘴的話?!贝鋬邯q豫了一下,
“蘇姨娘畢竟只是個妾,您才是這府里的主母。無論如何,這個位分是不會變的。
”我看著鏡中翠兒關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陣暖流?!拔抑??!蔽逸p聲道,
“我是謝祁安明媒正娶的妻子,謝家的主母。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4.蘇槿懷孕第六個月后,我終于忍無可忍。那日是中秋佳節(jié),
按理說應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芍x祁安卻一大早就去了西院,說是要陪蘇槿賞桂花。
我獨自坐在正堂里,看著滿桌精美的月餅和瓜果,心中涌起巨大的孤寂。翠兒走進來,
小心翼翼地說:“夫人,要不要奴婢去西院請老爺過來?”“不必?!拔覔u搖頭,
“他既然要陪蘇姨娘,就讓他陪吧?!笨稍掚m如此,我心中的怨氣卻如潮水般洶涌。三年來,
每個節(jié)日都是我們兩人一起度過。如今有了蘇槿,我竟成了多余的那個。正想著,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我以為是謝祁安回來了,連忙整理好神色。卻沒想到,進來的是蘇槿。
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襦裙,腰間系著寬松的腰帶,已經(jīng)能看出些微的孕肚。
臉色比之前紅潤了許多,顯然是被照顧得很好?!爸髂??!彼I硇辛藗€禮,
但那禮數(shù)比之前更加敷衍?!疤K姨娘怎么來了?”我放下茶盞,語氣平靜。
“祁安說您一個人在正堂用膳,讓我過來陪陪您?!彼谖覍γ孀?,“畢竟是中秋佳節(jié),
一家人就該團團圓圓的?!币患胰?。她用這三個字,巧妙地將自己包含在內,
仿佛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看著她略顯得意的神情,心中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蘇姨娘有心了?!蔽覐娙讨?,“不過你有身孕在身,還是要多休息才好。
”“主母真是體貼。”她摸了摸肚子,眼中閃過一絲炫耀,“祁安也是這么說的,
說我現(xiàn)在是家里的重點保護對象,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蔽易匀宦牭枚K槿話里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蘇姨娘能為謝家開枝散葉,自然是功勞不小。
”“主母過獎了?!彼壑械牡靡飧用黠@,“其實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快有身孕,
大概是……祁安太疼我了吧?!蔽业氖志o緊握著茶盞,努力壓住情緒?!笆菃??”我看著她,
聲音平靜得可怕,“那蘇姨娘可要好好保胎,千萬不能有什么閃失。
”蘇槿似乎聽出了我話中的威脅,臉色微變:“主母這話是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
”我放下茶盞,起身走到她面前,“只是提醒蘇姨娘,這府里規(guī)矩森嚴,
有些界限是不能逾越的?!薄敖缦??“蘇槿也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挑釁,
“主母是指什么界限?”“比如說……“我湊近她,聲音很輕但帶著刺骨的寒意,
“不要忘記你只是個姨娘,而我,是謝家的主母?!碧K槿臉色一白,
但很快又恢復了鎮(zhèn)定:“主母說得對,妾身確實只是個姨娘??墒恰彼D了頓,
摸著肚子繼續(xù)說道:“京城誰不知道謝家主母被一群馬匪搞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能有子嗣,
誰還會在乎一個沒有孩子的主母呢?”我看著她那張得意的臉,終于忍無可忍?!芭荆?/p>
“一記清脆的耳光響徹正堂。蘇槿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你敢打我?
”“我為什么不敢?“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是這府里的主母,
管教一個不知規(guī)矩的姨娘,天經(jīng)地義?!碧K槿眼中涌出淚水,聲音顫抖:“主母,
我有孕在身……”“有孕又如何?“我冷笑,“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沒出生,
就想要凌駕在我這個主母之上?”正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
謝祁安進門不問緣由的推倒了我,我撞向了桌角,鮮血直流。或許是出于下意識的保護,
當他看到我時,臉上明顯有一瞬間的惶恐。不過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蘇槿聽到他的聲音,
立刻梨花帶雨地撲向門口:“祁安,我……我的肚子好痛……”5.謝祁安沖進來時,
看到的就是蘇槿捂著臉頰倒在地上的場面。“槿兒!“他立刻上前扶住蘇槿,“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祁安,我肚子疼……”蘇槿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我剛才只是想來陪主母說說話,誰知道……”她說著,又是一陣痛呼,身子縮成一團。
謝祁安臉色蒼白,他抱起蘇槿就要往外走:“快去請?zhí)t(yī)!快!”我站在一旁,
顧不上額頭的疼痛,心中涌起莫大的悲哀。“老爺?!蔽议_口阻止他,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謝祁安停下腳步,轉身看我:“婉兒,你對她做了什么?
”我看著他眼中的憤怒,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解釋了。他竟然沒有問我為什么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