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婚之日,他枯死于柴房。三年后,太子妃重病垂危,
親手埋他的下人卻跪求一個名字:鬼醫(yī)。當(dāng)他再次站在京城,記憶復(fù)蘇,
往事如刀——那雙曾為她耗盡生命力的手,這次還會為她引毒嗎?“太子妃,你的生死,
與我何干?”01夜色如墨。林家外院的青石小徑上,一襲紅衣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柳煙站在院門前,手中捧著一只精致的藥箱,臉上寫滿了焦急。她的眉頭緊蹙,
唇色因?yàn)橐а蓝@得更加蒼白?!傲窒?!”她輕喚一聲,聲音在夜風(fēng)中飄散。
屋內(nèi)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片刻后,木門吱呀一聲打開。林霄出現(xiàn)在門口,
身形比往日更加消瘦,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穿著一襲樸素的青衫,
袖口處還能看到補(bǔ)丁的痕跡?!澳阍趺磥砹??”林霄的聲音很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但更多的是隱忍?!笆捜凰绷鵁熞Я艘Т剑爸辛搜?,太醫(yī)束手無策。
”林霄的瞳孔微微收縮。血蝎毒,那是西域最毒的毒藥之一,
中毒者會在三日內(nèi)七竅流血而死?!澳闶窍胱屛摇薄拔抑肋@對你很危險。
”柳煙打斷了他的話,“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求誰?!绷窒龀聊撕芫?。
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承諾要與他攜手一生的女人,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緒。02三年前,
也是這樣的夜晚,柳煙身中奇毒,生命垂危。那時的她躺在床榻上,面色青黑,呼吸微弱。
為了救她,林霄動用了林家禁術(shù)——血脈相承之法。那一夜,
他將自己三成的生命力渡給了她,換來她的重新活過來。可代價是,
他的身體從此一日不如一日。林家禁術(shù)雖然神奇,但每一次施展都要以施術(shù)者的壽命為代價。
“我聽說,蕭然是你的未婚夫。”林霄突然開口。柳煙的身體微微僵硬?!案赣H的安排。
”她低聲說道,“你知道的,武林盟主的女兒,總是身不由己。”林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當(dāng)然知道。三年前救她之后,柳煙的父親便以他身懷妖邪之術(shù)為由,
將他安置在這偏僻的外院。名為照顧,實(shí)則軟禁。“我答應(yīng)你。
”林霄的話讓柳煙眼中瞬間亮起希望的光芒。“但這是最后一次?!彼a(bǔ)充道。
柳煙點(diǎn)頭如搗蒜:“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次之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林霄笑了笑,
那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苦澀。他轉(zhuǎn)身回屋,從床底下取出一只古舊的木箱。
箱子里裝著林家歷代傳承的禁術(shù)秘籍,以及一些稀有的藥材?!把救胄拿},
需要用引毒之法將毒素引出?!绷窒鲆贿呎f著,一邊從箱子里取出幾樣?xùn)|西,
“但引毒者要承受十倍的痛苦,且…”他停頓了一下?!扒沂裁??”柳煙緊張地問。
“且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狈块g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柳煙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拔疫€是有把握的。
”林霄看出了她的猶豫,主動說道,“只不過可能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這是善意的謊言。
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再施展一次禁術(shù),生命力可能會徹底枯竭。但他不能看著她痛苦。
哪怕她現(xiàn)在要救的人,是她的未婚夫?!澳俏覀儸F(xiàn)在就走吧。”柳煙急切地說道,
“蕭然在皇宮的偏殿,時間不多了?!绷窒鳇c(diǎn)了點(diǎn)頭,收拾好東西,跟著柳煙走出了院子。
03夜風(fēng)涼如水,吹在臉上帶著秋天的蕭瑟。馬車在青石路上顛簸前行,車廂內(nèi),
柳煙不時偷看身邊的林霄。這個男人曾經(jīng)是她的一切。少女時代的她,
最喜歡聽他講那些奇聞異事,最喜歡看他施展那些神奇的法術(shù)。那時的林霄,
眼中總是帶著溫暖的笑意,身形挺拔,意氣風(fēng)發(fā)??涩F(xiàn)在的他,瘦得她都不敢認(rèn)了。
“你這三年過得怎么樣?”柳煙忍不住問道。“還好。”林霄簡單回答,“每天練功,看書,
倒也充實(shí)?!彼麤]有說的是,這三年來,他幾乎每天都在壓制體內(nèi)的傷勢。
為了救她而耗損的生命力,讓他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diǎn)。更要命的是,林家禁術(shù)一旦開始,
就無法停止。每當(dāng)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體內(nèi)的生命力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暗搅恕?/p>
”馬車停在皇宮的側(cè)門前。柳煙的身份特殊,守衛(wèi)認(rèn)得她,直接放行。兩人一路來到偏殿,
遠(yuǎn)遠(yuǎn)就能聽到里面?zhèn)鱽硗纯嗟纳胍髀暋M崎_門,床榻上躺著一個面色青黑的男子。蕭然。
柳煙口中的未婚夫。他的臉上青筋暴起,雙眼緊閉,呼吸急促,顯然已經(jīng)到了危險的邊緣。
“就是他?!绷鵁熅o張地說道。林霄走到床前,仔細(xì)觀察蕭然的狀況。血蝎毒果然厲害,
毒素已經(jīng)侵入心脈,再晚一個時辰恐怕就無力回天了。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準(zhǔn)備禁術(shù)。
“你先出去等著?!绷窒鰧α鵁熣f道。“我想留下來?!薄耙镜倪^程很危險,我怕分心。
”柳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diǎn)頭走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林霄和昏迷中的蕭然。
林霄盤腿坐在床邊,雙手按在蕭然的胸口。林家禁術(shù),血脈相承。以己之血,引他人之毒。
隨著真氣的運(yùn)轉(zhuǎn),林霄的雙手開始發(fā)出淡淡的紅光。蕭然體內(nèi)的毒素感受到召喚,
開始緩緩向林霄的身體流動。劇痛瞬間襲來。血蝎毒入體的感覺,
就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血管里穿梭,每一寸肌膚都在撕裂般疼痛。林霄咬緊牙關(guān),
額頭上冷汗直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急速流逝,身體越來越虛弱。但他不能停。
一旦停下,不僅蕭然會死,他自己也會因?yàn)槎舅胤词啥馈r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蕭然的臉色逐漸恢復(fù)正常,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而林霄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嘴角甚至滲出了血絲。終于,最后一絲毒素被引入林霄體內(nèi)。蕭然緩緩睜開眼睛,
而林霄卻搖搖欲墜。“成功了?!绷窒雒銖?qiáng)擠出一個笑容,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門外的柳煙聽到聲音,急忙推門而入。她看到蕭然已經(jīng)醒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但當(dāng)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林霄時,表情瞬間凝固了?!傲窒?!”她急忙跑到林霄身邊,
將他扶起來。林霄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拔覜]事。
”林霄虛弱地說道,“只是需要休息一下。”“煙兒,你怎么在這里?
”床上的蕭然已經(jīng)完全清醒過來,他看到柳煙抱著另一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蕭然,
你醒了!”柳煙連忙站起身,“是林霄救了你,他…”“我明白了?!笔捜稽c(diǎn)了點(diǎn)頭,
“多謝這位兄臺救命之恩。”林霄勉強(qiáng)站起身,對蕭然拱了拱手:“舉手之勞而已。
”他轉(zhuǎn)向柳煙:“既然人已經(jīng)救醒了,我就先告辭了。”“等等。”柳煙叫住了他,
“你的身體…”“我說了,只是需要休息。”林霄打斷了她的話,“你好好照顧蕭公子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夜風(fēng)依然涼如水,但林霄卻感覺不到寒冷。
因?yàn)樗纳眢w已經(jīng)幾乎沒有了知覺。血蝎毒在他體內(nèi)肆虐,每一步都走得艱難無比。
但他還是堅持走出了皇宮,回到了那個冷清的外院。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林霄終于支撐不住,
重重地倒在地上。這一次,再也沒有人來扶他了。04血蝎毒的余威還在林霄體內(nèi)肆虐。
他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每當(dāng)毒性發(fā)作,五臟六腑都像被烈火灼燒,
疼得他渾身痙攣。這一躺就是三天。期間沒有人來過。柳煙自然是沒空的。
蕭然醒來的消息傳到宮中,皇帝龍顏大悅,當(dāng)即下旨冊封柳煙為太子妃。
整個武林盟都在為這樁婚事忙碌,哪還有人記得林家外院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第四天,
林霄終于能勉強(qiáng)坐起身。他的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耳中時常嗡嗡作響。
血蝎毒和禁術(shù)的雙重反噬,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摧毀他的身體。“咚咚咚。”有人敲門。
林霄艱難地起身開門,門外站著幾個下人。為首的是個叫李三的仆役,
平日里負(fù)責(zé)外院的灑掃?!傲止?,這是您這月的月例?!崩钊龑⒁粋€小包袱遞過來,
臉上的表情頗為不耐煩。林霄接過包袱,里面只有幾兩碎銀和兩包粗糧?!熬瓦@些?
”“就這些?!崩钊碇睔鈮?,“老爺說了,現(xiàn)在大小姐要成太子妃,府里開支大著呢。
您一個人也用不了多少。”林霄沒有爭辯。他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
他已經(jīng)失去了價值?!皩α耍崩钊R走前又說,“您這院子太破了,影響府里的風(fēng)水。
過兩天工匠要來修繕,您暫時搬到柴房去住幾天?!薄安穹??”“怎么,您還嫌棄?
”李三身后的幾個下人都笑了起來,“現(xiàn)在誰不知道您的身體廢了,連站都站不穩(wěn),
還擺什么公子架子?!薄熬褪?,聽說那晚您為了救太子,差點(diǎn)把命都搭進(jìn)去。
”另一個下人陰陽怪氣地說,“真是用情至深啊?!薄翱上思椰F(xiàn)在貴為太子妃,
哪還記得您這個舊情人。”幾人哄笑著離開了。林霄握著門框的手指節(jié)泛白。不,
是因?yàn)檠貉h(huán)不暢,手指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柴房又小又潮濕,堆滿了雜物。
林霄將就著在角落里鋪了張破席子,這就算是他的新居了。夜里,
老鼠在頭頂?shù)牧荷吓軄砼苋ィ紶栠€會掉下些灰塵。林霄躺在席子上,盯著漏風(fēng)的屋頂發(fā)呆。
他的聽力越來越差了。白天那些下人的嘲笑聲,現(xiàn)在聽起來都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
這也好,至少不用聽那些刺耳的話了。第二天一早,李三又來了。這次他帶來的不是月例,
而是一摞臟衣服?!傲止?,您現(xiàn)在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府里洗洗衣服?
”李三笑得很燦爛,“當(dāng)然,我們不會白讓您干活,每洗一件給您五文錢。
”林霄看著那堆散發(fā)著汗臭味的衣服,沒有說話?!霸趺矗粯芬??”李三的臉色沉了下來,
“您別忘了,您現(xiàn)在住的可是府里的地方,吃的也是府里的糧食??偛荒馨尊B(yǎng)您吧?
”林霄伸手接過衣服?!斑@就對了嘛。”李三重新露出笑容,“對了,您眼神不太好,
洗的時候仔細(xì)點(diǎn),別洗壞了。不然可是要賠錢的?!睆哪翘炱?,林霄就成了林家的洗衣匠。
每天天不亮,就有下人把臟衣服送來。林霄要在井邊蹲上大半天,用冰冷的井水一件件清洗。
他的手很快就開始潰爛。先是起泡,然后破皮,最后血肉模糊。但他不敢停下,
因?yàn)橹挥羞@樣才能勉強(qiáng)維持生計?!拔艺f林公子,您這手藝還真不錯?!庇幸惶?,
李三又送來一堆衣服,“特別是這件,洗得真干凈。”他舉起一件白色的中衣,
上面確實(shí)沒有一點(diǎn)污漬。但林霄知道,那是因?yàn)樗呀?jīng)看不清楚了。
他只能憑感覺一遍遍地搓洗,直到手上的皮膚都快磨沒了?!安贿^有一點(diǎn),”李三湊近了些,
壓低聲音說,“您這傷口老是流血,別滴到衣服上了。血漬可是最難洗的。
”林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確實(shí)看不太清楚,但能感覺到溫?zé)岬囊后w在手指間流淌。
“我會注意的?!薄澳蔷秃??!崩钊牧伺乃募绨?,“您放心,只要好好干活,
府里不會虧待您的?!?5秋去冬來,林霄的身體每況愈下。他的雙眼已經(jīng)徹底失明,
耳朵也幾乎聽不到聲音。嗅覺和味覺也在逐漸消失,吃什么都像是在嚼蠟。
唯一還算靈敏的就是觸覺。但這反而成了折磨,因?yàn)檠具€在體內(nèi),
每一次疼痛都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這天夜里,林霄被一陣敲擊聲驚醒?!傲窒觯×窒?!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摸索著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罢l?”“是我。
”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柳煙?!绷窒龅氖滞T陂T閂上。柳煙?她怎么會來這里?
“你開門啊?!绷鵁煹穆曇粲行┘鼻校拔矣惺抡夷??!绷窒霆q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一陣香風(fēng)撲面而來,他知道柳煙就站在面前,但他已經(jīng)看不見她了?!澳阍趺窗岬竭@里來了?
”柳煙的聲音里帶著驚訝,“這里這么破,你怎么住得下去?”林霄沒有回答。
他現(xiàn)在連她的聲音都聽得不太清楚了?!拔覄偛怕犗氯苏f,你在給府里洗衣服?”柳煙又問,
“是誰讓你做這種事的?”“沒人逼我?!绷窒鲩_口了,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楚,
“是我自愿的?!薄霸趺纯赡?!”柳煙的聲音提高了,“你是林家的公子,
怎么能做這種下人的活計?”林霄笑了。那笑聲在夜風(fēng)中顯得格外凄涼?!傲旨夜??
”他搖了搖頭,“林家早就沒有什么公子了?,F(xiàn)在只有一個廢人,一個連眼睛都瞎了的廢人。
”柳煙沉默了。過了很久,她才開口:“我不知道你的身體已經(jīng)這么糟糕了。
如果我知道…”“如果你知道,你還會來找我救蕭然嗎?”林霄打斷了她的話。
這次輪到柳煙說不出話來了。“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吧?”林霄繼續(xù)說,“說吧,
又是誰中毒了?還是有什么其他的麻煩需要我解決?”“我…”柳煙的聲音顫抖了,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薄翱次遥俊绷窒鲇中α?,“太子妃娘娘大駕光臨,
真是讓這破柴房蓬蓽生輝啊?!薄澳悴灰@樣說話?!绷鵁煹穆曇衾飵Я丝耷唬?/p>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但是什么?”林霄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
“但是你沒有選擇?但是你身不由己?但是你心里還是有我的?”每說一句,
柳煙的哭聲就重一分?!皦蛄??!绷窒鲛D(zhuǎn)身走回屋里,“你走吧。
太子妃三更半夜跑到外院來,要是被人看見了不太好?!薄傲窒觥薄白?!”林霄吼了一聲,
這一聲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門外傳來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林霄靠著墻壁慢慢滑坐到地上。他伸手摸了摸臉頰,濕潤的,但他分不清那是眼淚還是血。
這一夜過后,林霄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血蝎毒的最后一輪爆發(fā)終于來了。他的七竅開始滲血,
渾身的血管都在破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刀片。但他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林霄摸索著找到一張紙,那是他珍藏的最后一張白紙。然后他咬破手指,開始寫字。
字跡歪歪扭扭,但每一筆都用盡了全力?!傲鵁煟阂娮秩缑妗.?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三年前,你中毒,我救你,損了三成生命力。那時你說要與我攜手一生,
我信了。一個月前,蕭然中毒,你又來找我。我明知道那可能是我的最后一次施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