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一股活氣兒鉆到土里去。過了好一會兒，手心好像真有點溫溫的了。不是太陽曬的，

是從里頭透出來的一點熱。他睜開眼，把手拿開?？戳丝磩偛虐粗哪菈K地方。咦？

那層白霜好像淡了一點點。不明顯，但好像真沒那么白了。他心里跳了一下。有門兒。

他在旁邊亂草堆里扒拉，想找找有沒有種子。找了好半天，才在一堆干草梗子里，

摸到一顆干癟癟的小東西。黑乎乎的，皺得像個老太婆的臉。捏著硬邦邦，

也不知道是啥果子留下的種，更不曉得還能不能活。他拿回來，在那塊剛捂過的地方，

用手指頭摳了個小坑，把這種子埋進去。蓋上土，輕輕按了按。然后又把手按上去。

這回他更有耐心了。不急，就那么按著，心里頭一遍遍地想：熱起來，活過來，長出來。

太陽曬著他的背，有點燙。汗從他額頭上滴下來，掉進土里，洇出一個小黑點。他不動，

就跟塊石頭似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心里那點溫熱勁兒又來了。這回好像更明顯點，

像揣了個溫雞蛋。他感覺手底下的土，好像也變得松軟了些，沒那么硌人了。他累了，

頭有點發(fā)暈。把手拿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戳丝茨欠N下去的地方，沒什么動靜。

土還是土。他有點泄氣。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肚子咕咕叫起來。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站起來，

往回走。得去找點吃的，不然沒等種子發(fā)芽，自己先餓死了。

他在洼地邊的垃圾堆里翻到半塊黑乎乎的根莖，也不知道是啥，硬得跟木頭似的。他拿回來，

用石頭砸開，一點點啃里頭的芯子。苦，澀，喇嗓子。但好歹能把肚子里的餓蟲壓一壓。

吃完，他又去看他那塊地。還是老樣子。天快黑了。他鉆進石縫里，躺下。

手心的疤隱隱作痛。身上也酸得很。他想著那顆種子。它在地下干嘛呢？是不是也睡著了？

外面起了風，嗚嗚地吹。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夜里醒了一次。聽見外面好像有雨點聲。

他探出頭去看，真是下雨了，淅淅瀝瀝的。不大，但挺密。他想起那顆種子。這雨一下，

它該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