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就被推上了嫁往韓家的路。
嬸嬸給我備了嫁妝。
說是嫁妝,不過是她年輕時穿剩的衣裳。
婚禮簡單到近乎潦草。
沒有迎親隊伍,沒有鑼鼓喧天。
只有韓家派來的一個中年男人,開著一輛舊吉普車,把我連人帶箱子接走了。
嬸嬸在門口塞給我一個小布包,假惺惺地抹著眼淚。
「秀寧啊,到了韓家要聽話,好好過日子?!?/p>
指尖相觸的瞬間,我清楚地感知到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總算把這包袱甩出去了,還換了這么一大筆錢,值!
我默默抽回手,沒說話,低頭上了車。
叔叔似乎有一絲愧疚,張了張嘴,最終只說了句:「有事捎個信回來?!?/p>
林美蘭則全程倚在門邊,一臉的幸災樂禍。
韓家住的是一棟帶小院的舊式平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比叔叔家寬敞不少。
門口貼著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喜字。
除此之外,再無半點喜慶裝飾。
來接我的中年男人是韓家的親戚,姓李。
他語氣平淡地說:「進來吧,家里人都等著呢?!?/p>
院里站著幾個人,表情各異。
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打量著我;一個年輕些的男人靠在門邊,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還有個老太太坐在凳子上,只是抬了抬眼皮。
「這就是建國家的閨女?」中年婦女開口了,「模樣倒還周正。我是你大嫂,這是二哥韓鈞,那是奶奶。」
我低聲一一問候。
「小錚在屋里呢,腿腳不便,就沒出來。」二哥韓鈞語氣懶洋洋的,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直接進去吧,意思到了就行?!?/p>
沒有拜堂,沒有儀式。
我就這樣被引到了所謂的新房。
韓錚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我。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他穿著半新的中山裝,身姿依舊挺拔,能看出軍旅生涯留下的痕跡。
左邊眉骨上方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一直延伸到鬢角,為他本就冷硬的五官平添了幾分戾氣。
他確實如傳言所說,帶著傷,氣勢迫人。
但不知為何,在他沉默的注視下,我最初的那點恐懼反而慢慢消散了。
李叔把我的箱子放在墻角,簡單說了句:「錚子,人接來了,你們說說話?!?/p>
屋里頓時只剩下我們兩人。
我低著頭,盯著自己洗得發(fā)白的鞋尖。
韓錚對我說:「坐吧?!?/p>
我依言在床沿坐下,依舊不敢抬頭。
「路上累了吧?」
「不累?!?/p>
又是一陣沉默。
「我知道這婚事不是你的本意。」他突然說,話語直白得讓我心驚,「家里有些情況,需要這么個形式。你暫時住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說?!?/p>
我驚訝地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
他眼神坦然,沒有絲毫虛偽。
「我...明白了?!刮逸p聲回應,心里懸著的石頭稍稍落下一些。
至少,他看起來并非傳言中那般不講道理的陰郁之人。
這時,門外傳來大嫂的聲音:「秀寧啊,出來幫把手,準備做飯了!」
我如蒙大赦,趕緊起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