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冬,蒼云嶺。
寒風卷著碎雪,像刀子似的刮過溝壑縱橫的山嶺,天地間一片肅殺的白。
“開炮!”
李云龍粗啞的吼聲穿透風雪,新一團臨時構(gòu)筑的“炮兵”陣地上,十數(shù)門形態(tài)各異、大小不一的火炮如同沉睡的鋼鐵巨獸驟然蘇醒,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砰!砰!砰!”
炮火轟鳴,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炮口噴吐著橘紅色的火舌,炮彈離膛,帶著尖銳的呼嘯傾瀉而出。
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此起彼伏,如同死神的鐮刀劃破長空。密集的彈雨帶著毀滅的氣息,如同暴雨一般,毫不吝嗇地傾瀉在新一團正對面的日軍坂田聯(lián)隊陣地上。
日軍指揮所內(nèi),坂田信哲握著望遠鏡的手不住顫抖,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連同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他眉頭已經(jīng)是擰成了疙瘩,臉色從最初的倨傲轉(zhuǎn)為驚愕,最后爬滿抑制不住的恐慌。
他想不通,在雙方早上最近一次交鋒時,陣前被他們視為“土八路”的部隊,火力還稀薄得可憐,僅有寥寥幾挺輕重機槍作為火力點。
可現(xiàn)在——
鋪天蓋地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他能聽出迫擊炮的悶響,四一式山炮的脆鳴,還有一種從未聽過的、低沉如雷鳴的巨響聲——
那炮彈在附近炸開時,整座指揮所都在搖晃,連同桌上的茶杯“哐當”落地,摔成碎片。
他清楚的記得,來自于司令部的請報上,明明寫著對面的八路只有一個團的兵力,可眼前這毀天滅地的炮火強度,哪里是一個團?
這鋪天蓋地的火力密度,簡直比弟國一個精銳甲種師團全力開火時還要兇猛、還要奢侈!
可現(xiàn)實并沒有給坂田信哲太多的時間,望遠鏡里的陣地已經(jīng)化為了一片火海。
雪地里的掩體被掀飛,那些所謂大日本弟國精銳的士兵像被狂風卷走的落葉一樣無力,以至于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
這種“炮彈洗地”的打法,他在任何戰(zhàn)斗中都沒見過,不!甚至都沒聽說過!
這簡直是揮霍!
不對!是浪費!赤裸裸的浪費!每一發(fā)落下的炮彈,都在坂田信哲的心頭狠狠剜了一刀。
在犁地般反復碾壓的炮火洗禮下,陣地上的一頭頭的鬼子被成片抹去,留下的是殘缺不全的肢體和焦黑的痕跡。
同樣,時間更是沒有給坂田信哲任何喘息和調(diào)整的機會。
那致命的徐進彈幕,如同精準的死神腳步,隆隆作響地朝著他的指揮部碾壓而來!
一道刺眼的白光從窗外閃過。是 105榴彈炮!坂田信哲瞳孔驟縮,他的嘴巴剛來得及張開,還沒發(fā)出任何聲音的那一剎那。
整個指揮所便被騰空而起的火焰吞噬,連同他的費解與不甘,一同化為漫天飛灰。
“這就……打完了?”
張大彪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身邊的李云龍則是喉結(jié)上下滾動,臉色復雜。
短短十多分鐘!對方一個齊裝滿員、數(shù)千人的精銳聯(lián)隊,就這么……報銷了?
以往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在此刻顯得那么的蒼白。日軍的進攻模式向來都是炮兵轟,而后步兵緊接沖鋒,白刃見紅。
可今天呢?
李云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恍惚的神色。
數(shù)不清的炮彈將日軍的陣地犁了一遍又一遍,那里早已沒有一寸完整的土地,焦黑的彈坑連成片,偶爾有未熄的火苗在雪堆里掙扎,空氣中彌漫著硝煙那刺鼻的味道。
至于那一頭頭鬼子兵?在這種堪稱是浪費程度的火力覆蓋下,兩條肩膀扛一個腦袋的肉體凡胎,早已連渣滓都難尋了。
一陣寒風掠過,吹散些許硝煙,塵埃緩緩落定。
原先日軍固守的陣地輪廓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徹底耕耘過、覆蓋著厚厚浮土和灰燼的焦黑地獄。
破碎的槍械零件、燒焦的木頭、無法辨認的織物碎片散落在彈坑邊緣,如同地獄的點綴。
李云龍和張大彪對視一眼,都從眼睛里看到了極其復雜的情緒。
那里面有零傷亡滅敵的狂喜,卻也夾雜著看著那些珍貴炮彈如此“揮霍”時,如同割肉般的巨大心疼和惋惜。
今天打出去的炮彈,整個386旅一年甚至都打不了這么多。
對面的坂田聯(lián)隊,可是實打?qū)嵉木J部隊!
不久前,孔捷的獨立團和他們遭遇,一場惡戰(zhàn)下來,團長孔捷重傷,政委李文英壯烈犧牲!
可如今,就是這支讓新二團吃了大虧的精銳部隊,在自己這邊暴風驟雨般的集群炮火下,竟如同紙糊的一般,頃刻間灰飛煙滅,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張大彪猛地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硝煙味的冰冷空氣,似乎想壓下心頭的震撼,但牙花子還是忍不住“嘖”了一聲。
“團長,”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同樣沉浸在巨大沖擊中的李云龍,聲音帶著探尋,“那位徐先生……他到底是從哪弄來這么多炮的?還有這么多的炮彈?這……這簡直像變戲法!”
李云龍那雙標志性的牛眼猛地一瞪,跟銅鈴似的,頓時把張大彪的疑問都瞪了回去!
“你問我?”他嗓門洪亮,帶著一種被巨大謎團砸暈后的煩躁和茫然,“我問誰去!老子也糊涂著呢!”
是的,不論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還是那些帶走無數(shù)頭鬼子的炮彈,在半小時之前,還屬于一名叫做徐放的人。
徐放一天前,也并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是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問自己,想不想回到過去干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yè)。
作為錢少事多沒有社保和雙休的社畜,徐放對當下的日子沒有絲毫留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斬釘截鐵地選擇了“回去”。
哪怕被告知這是一張無法回頭的單程票。
醒來的徐放,已經(jīng)是深處在冰天雪地的荒山之中,好在隨之而來的還有系統(tǒng)。
在系統(tǒng)簡單的介紹后,徐放也知道了自己來到了亮劍世界,綁定了華夏的閱兵武器系統(tǒng)。
而新一團的這些火炮,正是徐放從系統(tǒng)那里弄來的,隨之而來的還有火炮的使用技巧。
數(shù)百米外的山坳里,徐放縮著脖子躲在一塊巖石后,寒風鉆進衣領,凍得他鼻尖發(fā)紅,心念一動,一塊淡藍色的光幕在眼前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