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孤星與舊鋪梅雨季節(jié)的南方小鎮(zhèn)總是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水汽里,
青石板路被經(jīng)年累月的腳步磨得光滑如鏡,倒映著兩側(cè)斑駁的白墻黑瓦。晨霧尚未散盡,
早起的老人已經(jīng)拎著菜籃慢悠悠地走過石橋,橋下河水靜靜地流淌,偶有烏篷船劃過,
蕩起細碎的波紋?!霸朴涬s貨”的招牌就掛在這座石橋的東頭,紅漆早已褪色,
字跡也模糊不清,只有本地老人還記得這里曾經(jīng)是鎮(zhèn)上最熱鬧的鋪子。鋪面不大,
木門上的春聯(lián)已經(jīng)泛白,右下角被雨水打濕,微微卷起。云黎站在梯子上,
費力地擦拭那塊老招牌。抹布所過之處,積攢了多年的灰塵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紅的底色。
她動作很輕,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塊見證了半個多世紀風(fēng)雨的招牌就會在她手中散架。
“小黎啊,這么早就忙活啦?”橋頭賣豆腐花的阿婆推著小車經(jīng)過,聲音洪亮地打招呼。
云黎低頭笑了笑:“阿婆早。奶奶百日過了,我想把鋪子重新開起來?!卑⑵磐O履_步,
仰頭看她,眼里滿是憐惜:“你這孩子,怎么不再多休息些日子?
你奶奶要是知道你這么辛苦,心里該難受了?!薄皼]事的,忙起來反而好。”云黎輕聲應(yīng)著,
手里的動作沒停。阿婆嘆了口氣,從車上盛了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花,加了一勺紅糖,
放在云黎店門口的石階上:“趁熱吃,你看你瘦的。”云黎心里一暖,道了謝,
從梯子上下來。豆腐花的香氣飄散在潮濕的空氣里,她端起碗,熱氣瞬間模糊了她的眼鏡片。
摘下眼鏡擦拭的瞬間,五歲的記憶忽然閃回——父親把她高高舉起,讓她坐在自己肩上,
在熱鬧的集市中穿行。她手里拿著剛買的糖人,糖漿的金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父親的聲音渾厚溫暖:“小黎看,那邊有賣豆腐花的,爸爸給你買一碗好不好?
”那是父親犧牲前三個月的事。一場緝毒行動,流彈擊中了這個原本幸福的家。
云黎的記憶里只剩下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永遠覆蓋著國旗的棺木。云黎眨眨眼,
霧氣蒙蒙的街道重新清晰起來。她小口吃著豆腐花,甜味在舌尖化開,
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苦澀。吃完豆腐花,她推開雜貨鋪的老木門,門軸發(fā)出熟悉的吱呀聲。
店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中漂浮著陳年舊物特有的氣息——混合著樟腦、紙張和木頭的味道。
奶奶去世后,這里已經(jīng)三個月沒有人來過了,所有物品都保持著最后一次營業(yè)時的樣子。
貨架上擺著蒙塵的搪瓷缸、鐵皮玩具和手帕,玻璃柜臺里還有幾近風(fēng)化的水果硬糖。
墻上掛著一本泛黃的日歷,日期停留在三個月前,奶奶走的那天。云黎走到柜臺后面,
輕輕觸摸著那把老算盤,算珠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記得小時候,奶奶總是坐在這個位置,
一邊撥算盤一邊看著她寫作業(yè)。有時候算錯了賬,奶奶會自嘲地笑笑:“老了老了,
腦子不中用了?!逼鋵嵞棠桃稽c也不糊涂,直到去世前,她都能清楚地記得每樣商品的價格,
甚至記得老主顧的喜好。李爺爺買煙總是要“大前門”,
張阿姨來買鹽總會多要一包味精...眼淚不知不覺滑落,云黎迅速抬手擦去。
她答應(yīng)過奶奶要堅強。午后,云黎開始清理店內(nèi)的物品。大部分商品都已經(jīng)過期或不再適用,
她仔細分門別類,能留的留,該扔的扔。在收拾最底層的貨架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鐵盒,
打開一看,里面全是老照片。最上面一張是全家福。五歲的她坐在父母中間,哥哥站在身后,
奶奶坐在最前面,一家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是父親犧牲前一年春節(jié)拍的,
之后全家再也沒能湊齊過。十二歲那年,母親所在的地質(zhì)勘探隊遭遇山體滑坡,
七人全部遇難。云黎記得那天放學(xué),是奶奶來接她,眼睛紅腫,聲音沙啞。回到家后,
奶奶抱著她和哥哥哭了整整一夜。十八歲高考前夕,哥哥在一次消防任務(wù)中為救被困群眾,
沒能從火場中出來。那是壓垮這個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云黎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三天三夜,
出來后仿佛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只有在奶奶面前才會勉強擠出笑容。而現(xiàn)在,
連奶奶也離開了她。云黎輕輕撫過照片上每一張笑臉,然后將照片小心地放回鐵盒,
收到柜臺最下面的抽屜里。這些回憶太沉重,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清理工作持續(xù)到黃昏。
當最后一箱廢棄物品被搬出店外時,夕陽的余暉恰好透過門上的玻璃,灑在店堂中央。
光柱中塵埃飛舞,仿佛有生命般旋轉(zhuǎn)升騰。云黎累得靠在墻邊,環(huán)顧四周。
店鋪雖然空曠了許多,但仍然保留著過去的痕跡。她決定不做過多的裝修,只稍作整理,
保留這份時光沉淀下來的味道。
她打算賣一些懷舊商品——麥芽糖、搪瓷杯、老式文具、手抄報...或許不會有太多客人,
但至少能讓她有事可做,讓這份記憶延續(xù)。夜幕降臨,小鎮(zhèn)漸漸安靜下來。云黎鎖好店門,
穿過天井,走進后面的老宅。這棟兩層木結(jié)構(gòu)房子已經(jīng)住了云家四代人,
每一塊木板都浸潤著時光的氣息。奶奶的房間在二樓,自她去世后就一直鎖著。
云黎今天終于鼓起勇氣,推開那扇熟悉的房門。房間保持原樣,床鋪整潔,
梳妝臺上還放著奶奶常用的木梳和雪花膏。
空氣中隱隱約約還有奶奶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混合著中藥的氣息。
云黎深吸一口氣,仿佛奶奶才剛剛離開房間不久。
墻角放著奶奶的陪嫁——一個巨大的樟木箱。云黎記得小時候最愛翻這個箱子,
里面有奶奶的嫁衣、老照片、信件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奶奶總是由著她翻弄,
偶爾還會拿出一兩樣,講一段往事。云黎蹲在箱子前,輕輕打開箱蓋。樟腦的香氣撲面而來,
里面整整齊齊地疊放著奶奶的衣物。最上面是那件她最愛的暗紅色繡花旗袍,
云黎記得奶奶每年春節(jié)都會穿上它。一件件衣物被取出,每一件都承載著一段記憶。
云黎小心地將它們疊好放在一旁,準備日后清洗收存。箱底有一個紫檀木小匣子,
她認出那是奶奶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打開匣子,里面是幾張地契、一些老郵票,
還有一枚勛章——父親的一等功勛章。云黎拿起勛章,冰涼的觸感讓她微微一顫。
勛章下面壓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給小黎”。是奶奶的筆跡。云黎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她展開信紙,奶奶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小黎,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奶奶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和你爺爺、你爸爸、媽媽還有小鋒團聚了。不要難過,
奶奶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們這些親人,
最后的日子還有你陪在身邊...”信寫得很長,奶奶在信中囑咐了許多事情,
大到房子如何打理,小到冬天記得給院子里的老梅樹修枝。讀到末尾,云黎早已淚流滿面。
“...箱子里還有一樣?xùn)|西,是奶奶的嫁妝之一,本來想等你出嫁時再給你。
現(xiàn)在提前交給你了,希望它能帶給你好運。記住,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好好活著,
奶奶永遠愛你。”云黎擦干眼淚,在箱子里尋找奶奶提到的那樣嫁妝。她摸索著箱底的木板,
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處的紋理與其他地方不太一樣。輕輕一按,那塊木板竟然微微松動。
心跳突然加速,云黎小心地摳動那塊木板,終于將它抽了出來。木板下是一個暗格,
里面放著一只土黃色的斜挎包,款式很舊,但保存完好。云黎取出挎包,就著燈光仔細端詳。
挎包是用厚實的帆布做的,帶子已經(jīng)有些磨損,但整體還很結(jié)實。
銅扣上刻著幾個模糊的字跡,她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看出是“1938·彤”的字樣?!巴?/p>
”云黎喃喃自語,不記得奶奶的名字中有這個字。也許是奶奶的閨名?或者是別人的物品?
挎包摸起來空空的,但她還是習(xí)慣性地打開檢查。內(nèi)襯是深藍色的,有一個小內(nèi)袋,
也是空的。整個挎包散發(fā)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混合著樟木和時光的味道。
云黎把挎包背在身上,長度剛好到腰際。她走到穿衣鏡前打量,
復(fù)古的風(fēng)格意外地搭配她今天的衣著。奶奶會喜歡她背這個包的樣子嗎?夜深了,
云黎將奶奶的物品重新收拾好,唯獨留下那個斜挎包。她把它放在床頭,
準備明天清洗一下再使用。臨睡前,她再次拿起奶奶的信,
讀到最后一行:“...希望它能帶給你好運?!贝巴?,一輪孤月高懸天際,
清輝灑在熟睡的小鎮(zhèn)上。云黎不知道,當她背上那個挎包的瞬間,
某個沉睡多年的機制已經(jīng)被激活,命運的齒輪開始悄然轉(zhuǎn)動。而她的人生,
即將迎來不可思議的改變。2 消失的礦泉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木格窗,
在老宅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云黎醒來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奶奶輕喚她起床的往日。但房間里的寂靜提醒著她,
那些日子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她起身洗漱,目光落在床頭那只土黃色挎包上。
經(jīng)過昨夜的清洗,包身的灰塵已被除去,露出原本的色澤,銅扣也被擦得發(fā)亮,
“1938·彤”的字樣更加清晰了?!敖裉炀蛶愠鋈ネ竿笟?。”云黎對著挎包輕聲說,
仿佛在跟一個老友交談。她簡單吃了早餐,將挎包斜挎在肩上,感覺它出奇地貼合身體,
就像專門為她量身定制的一樣。鎖好門,她沿著青石板路向鎮(zhèn)口的公交站走去,
準備去縣城批發(fā)市場進貨?!皢?,小黎,這包挺別致??!”路過王阿姨的雜貨店時,
正在卸貨的王阿姨停下手里的活計,好奇地打量著她肩上的包。
云黎笑了笑:“奶奶留下的老物件,清理出來用用。”“看著真不錯,現(xiàn)在流行復(fù)古風(fēng)哩!
”王阿姨說著,遞過來一袋剛蒸好的包子,“帶著路上吃,你太瘦了,得多吃點。
”云黎道謝接過,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這個小鎮(zhèn)上的人看著她長大,即使沒有了親人,
她依然被這些老街坊關(guān)心著。去縣城的公交車上人不多,云黎靠窗坐著,
窗外的稻田在晨光中泛著金綠色的光芒。她下意識地撫摸挎包的銅扣,思緒飄遠。
奶奶年輕時是什么樣子?那個“彤”字又代表著什么?是奶奶的閨名,還是另有其人?
批發(fā)市場人聲鼎沸,云黎穿梭在各個攤位間,仔細挑選商品。
麥芽糖、老式搪瓷杯、牛皮紙筆記本、英雄鋼筆...她挑選的都是帶有懷舊氣息的商品,
與當下流行的時尚背道而馳。“老板,這些貨怕是賣不出去哦。
”一個相熟的批發(fā)商看著她選的商品,搖搖頭說。云黎只是笑笑:“試試看吧。
”她買了一箱礦泉水和一些零食,準備放在店里賣給游客。結(jié)賬后,
她順手將兩瓶礦泉水塞進挎包里,拉上拉鏈。奇怪的是,拉鏈剛一拉好,
她就感覺肩上的包突然輕了許多。云黎停下腳步,疑惑地打開挎包查看。里面空空如也,
剛才放進去的兩瓶水不翼而飛?!半y道我記錯了?”她喃喃自語,
以為自己最近太累出現(xiàn)了幻覺。于是她又從塑料袋里拿出兩瓶水,小心地放入挎包,
特意盯著它們看了一會兒才拉上拉鏈。拉鏈齒咬合的聲音剛落,
那種重量突然消失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云迅速拉開挎包——果然,里面又是空的!
她的心跳莫名加速,環(huán)顧四周,人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走到一個人少的角落,第三次嘗試,結(jié)果完全相同:水一放進包里,
幾秒鐘內(nèi)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斑@不可能...”云黎背靠著墻,感覺一陣頭暈。
她拿出手機,決定做一個精確的測試。打開計時器功能,她將一瓶水放入包中,
同時按下開始鍵。一、二、三——秒針剛跳了三下,她立刻拉開拉鏈。礦泉水又消失了。
云黎站在原地,腦子飛快轉(zhuǎn)動。是包有問題?還是她精神出了問題?
她試著把別的東西放進去:鑰匙、錢包、手機...這些物品都好好地待在包里,
沒有任何異常。唯獨那瓶水,只要放進去就會消失。困惑中,她伸手在挎包內(nèi)仔細摸索,
指尖忽然觸到一個之前沒注意到的小細節(jié)——內(nèi)襯靠近底部的位置,有一個極不起眼的凸起,
像是一個小小的繡花或標記。她反復(fù)觸摸那個位置,卻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肮媚铮?/p>
你沒事吧?”一個攤位老板看她臉色蒼白,關(guān)切地問道。云黎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
謝謝。”她匆匆離開批發(fā)市場,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回程的公交車上,
她一直緊握著那只挎包,既困惑又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奶奶留下的這個包,
似乎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時空。1938年深秋,
華北某處荒涼的山溝里,寒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刺骨。懸崖下的一個天然石洞中,
十個人影蜷縮在一起,試圖共享一點可憐的體溫。八路軍先遣隊隊長林驍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借著洞口透進的微光檢查自己的裝備。他年僅二十,
但眉宇間已經(jīng)有了超越年齡的沉穩(wěn)和堅毅。連續(xù)兩天的戰(zhàn)斗和撤退,
讓他們小隊與主力部隊失散,如今被日軍圍困在這處絕地。最致命的是,
他們斷糧斷水已經(jīng)兩天了?!瓣犻L,喝點水吧。”通訊員小陳遞過來最后一個水壺,
搖晃時幾乎聽不到聲音。林驍推開他的手:“給傷員留著。”其實傷員們也都在硬撐,
誰都不肯多喝那所剩無幾的救命水。山洞里彌漫著絕望的氣息,每個人都知道,
如果再沒有轉(zhuǎn)機,他們很可能撐不過今晚。
林驍默默檢查著自己背著的舊挎包——那是他從一個日軍軍官尸體上找到的戰(zhàn)利品,
質(zhì)地很好,銅扣上原本刻著日文,被他磨去后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年份“1938·驍”。
現(xiàn)在包里只剩下幾發(fā)子彈、一張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的母親照片,和一份快要磨爛的地圖。
他正要將包合上,突然感覺它莫名地沉了一下。林驍皺眉,重新打開挎包,
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向里面——四瓶從未見過的透明瓶子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包底,
瓶子上的標簽印著陌生的圖案和文字:“農(nóng)夫山泉”。他猛地坐直身體,
動作大得驚動了旁邊的戰(zhàn)友?!瓣犻L,怎么了?”林驍說不出話,
只是怔怔地看著包里的東西。他明明記得包里是空的,這些瓶子是從哪里來的?他拿起一瓶,
觸手冰涼,瓶身上還凝著細小的水珠,像是剛從冰窖里取出來一樣。“這...這是水?
”副隊長李建軍湊過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幾瓶神奇出現(xiàn)的水上。山洞里寂靜無聲,
只能聽到外面呼嘯的風(fēng)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槍響?!吧缴耧@靈了?
”最年輕的戰(zhàn)士小王喃喃道,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又覺得不對,改為合十禱告。
林驍謹慎地擰開一瓶水的蓋子,發(fā)出“咔嚓”一聲輕響。他小心地嗅了嗅,無色無味,
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水。但在這個絕境中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物品,讓他不敢輕易讓戰(zhàn)友們嘗試。
“我先喝?!彼谅暤?,舉起瓶子小啜了一口。清涼的液體流過干裂的喉嚨,
帶著一絲奇特的甘甜,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幾分鐘后,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反而因為補充水分而舒暢了許多?!笆撬?,能喝?!绷烛斀K于宣布,
山洞里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歡呼聲。但問題來了:只有四瓶水,而他們有十個人。
林驍沉思片刻,下令道:“每人一口,輪流喝,傷員先來?!泵畋粓?zhí)行得一絲不茍,
每個人都只小口啜飲,生怕多喝一滴。神奇的是,四瓶水剛好讓十個人都喝到了適量的一口,
既解了渴,又不會太快喝完?!瓣犻L,這水是哪來的?
”小陳終于忍不住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林驍搖頭,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拿出一個瓶子,借著光線仔細端詳。塑料材質(zhì)是他從未見過的,
標簽上的文字似中文又非中文,“農(nóng)夫山泉”四個字勉強可辨,但排版和字體都很奇怪。
生產(chǎn)日期上寫著“2025”,他以為是印刷錯誤,畢竟現(xiàn)在才是1938年。
“或許是某種新型的日本軍需品?”李建軍猜測道,“不小心被我們繳獲了?
”林驍搖頭:“不可能,我一直背著這個包,之前絕對是空的。”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
“而且日本人有這種好東西,會不自己留著?”山洞里再次陷入沉默,
每個人都在思考這奇跡般的水的來源。最終,
林驍小心翼翼地將四個空瓶收回包里——無論水從哪里來,這些容器都很珍貴,
可以重復(fù)使用。他在包里摸索著,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指尖卻觸到了一張紙條。
取出一看,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光滑紙張,
上面用極其工整的字體寫著一行字:“實驗物品:礦泉水。如收到,請回復(fù)。
——云”字跡工整得像是印刷出來的,用的筆也很奇特,墨跡均勻,
看不出是毛筆還是鋼筆所書?!坝袕堊謼l?!绷烛?shù)吐曊f,將紙條傳給戰(zhàn)友們看?!霸疲?/p>
是誰的名字嗎?” “這紙真光滑,不像咱們的土紙?!?“字寫得真整齊,讀書人寫的吧?
”在一片議論聲中,林驍若有所思。他從急救包里找出半截鉛筆頭,
又從那本地圖冊的邊角撕下一小條紙,沉思片刻,寫下回復(fù):“感謝神仙送水!
八路軍先遣隊林驍泣血頓首。”他本想寫得文雅些,但干渴的喉嚨和疲憊的身體讓他詞窮,
只能直白地表達感激。將紙條小心地折好,他放入挎包中,心里默念:無論你是何方神圣,
若能收到我的感謝,請再給我們指條明路吧。...... 云黎回到雜貨鋪時已是下午。
她把采購的商品整理擺放好,心里卻一直惦記著那只古怪的挎包。店鋪整理得差不多了,
古樸的貨架上擺著新進的懷舊商品,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云黎沖了杯茶,坐在柜臺后,
又一次拿出那只挎包仔細端詳。“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她自言自語道,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包的內(nèi)襯。突然,她的指尖觸到了一個之前沒有的硬物。云黎一愣,
急忙打開挎包,伸手進去摸索——在包的內(nèi)袋里,赫然多了一張小紙條!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顫抖著取出紙條。那是一種粗糙發(fā)黃的紙張,邊緣不規(guī)則,像是從什么本子上撕下來的。
上面用鉛筆寫著一行字,字跡潦草卻有力:“感謝神仙送水!八路軍先遣隊林驍泣血頓首。
”云黎反復(fù)讀著這行字,每一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卻讓人難以置信。八路軍?先遣隊?
林驍?這些名詞聽起來像是...她猛地站起身,翻出昨天清理奶奶物品時找到的那個鐵盒,
里面有一些老照片和文件。她找到奶奶的出生證明——1920年生人,那么1938年時,
奶奶剛好18歲。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腦中形成。云黎再次看向那張紙條,
“神仙送水”——難道她早上放進去的礦泉水,沒有消失,而是...穿越到了過去?
到了1938年的八路軍手中?這個想法太瘋狂,太不科學(xué),
但卻是唯一能解釋所有異常的理由。
挎包銅扣上刻的“1938” suddenly有了新的意義。她平靜了一會兒,
決定再做一次實驗。這次她選擇了一板巧克力,撕去包裝,用油紙重新包好,放入挎包中。
拉上拉鏈的那一刻,她啟動手機計時器。一、二、三——拉開拉鏈,巧克力不見了!
云黎屏住呼吸,手在包里摸索,果然又摸到了一張新的紙條。這次的字跡更加潦草,
像是匆忙寫就:“神仙又賜食?此物甜極,弟兄們分食了,萬分感謝!若能再多些食水,
我部十人困于青石崖下石洞中,已兩日未盡食。林驍再拜?!痹评枳x完紙條,
眼眶突然濕潤了。她幾乎能看到那些被困的戰(zhàn)士分食巧克力的場景,
能感受到他們的絕望和希望。沒有猶豫,她立刻行動起來。
從新進的貨品中拿出十袋壓縮餅干、十塊巧克力,又用幾個軍用水壺裝了清水。
所有現(xiàn)代包裝都被小心去除,改用油紙或布包裹。她想了想,又找出紙筆,
用最工整的字跡寫道:“非神仙,同為國人。物資將陸續(xù)送到,請告知具體需求。珍重。
——云”將紙條和物資一起放入挎包,云黎拉上拉鏈,心里默數(shù)三秒,再打開時,
里面已經(jīng)空了。她靠在柜臺邊,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仿佛正在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但手中的兩張字條真實無比,提醒著她這一切正在發(fā)生。夕陽西下,余暉透過窗欞灑進店堂。
云黎望著那只看似普通的挎包,突然意識到,奶奶留給她的不只是一件遺物,
更是一份連接過去與現(xiàn)在的責(zé)任?!吧胶訜o恙,吾去也。姑娘,愿你歲歲平安。
”——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奶奶信中讀到的這句話,當時以為只是奶奶的祝福,現(xiàn)在想來,
或許另有深意。云黎輕輕撫摸著挎包上那個“彤”字,忽然想到什么,
急忙翻出奶奶的遺物盒子。在一堆老照片中,她找到了一張奶奶年輕時與一個女子的合影。
照片背面用毛筆小楷寫著:“與摯友彤姐,1938年春于延安。
”“彤...”云黎喃喃念著這個字,目光再次投向那只神秘的挎包。夜幕降臨,
雜貨鋪內(nèi)只亮著一盞暖黃的燈。云黎坐在柜臺后,面前攤開著筆記本,
上面寫滿了她能想到的1938年可能需要的物資清單。窗外偶爾有行人經(jīng)過,
無人知道這家尚未正式開業(yè)的小店里,正在發(fā)生著怎樣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此刻,
在1938年的那個山洞中,林驍和他的戰(zhàn)友們正驚喜地分享著剛剛“天降”的食物和清水。
小陳咬了一口壓縮餅干,驚嘆道:“隊長,你這包真是神了!莫非是孫悟空的乾坤袋轉(zhuǎn)世?
”林驍沒有回答,只是借著微光反復(fù)閱讀那張寫著“非神仙,同為國人”的紙條。
紙質(zhì)地光滑,墨跡均勻,與他所見過的任何書寫材料都不同。
“云...”他輕聲念著這個字,抬頭望向洞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透過時空,
看到那個神秘相助的身影。兩個相隔八十七年的靈魂,在這一刻,通過一只神奇的挎包,
產(chǎn)生了奇妙的連接。而他們都不知道,這段跨越時空的緣分,才剛剛開始。
3 烽火郵差夜幕低垂,云黎關(guān)上雜貨鋪的門,卻沒有開燈,任由月光透過窗欞,
在店堂內(nèi)灑下一地銀輝。她坐在柜臺后,面前攤開著那兩張來自1938年的紙條,
指尖輕輕撫過粗糙的紙面和潦草的字跡?!胺巧裣?,同為國人。
”她低聲重復(fù)著自己寫下的那句話,心里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她正在與歷史對話。
這一夜,云黎幾乎沒有合眼。她查閱了大量關(guān)于1938年華北抗戰(zhàn)的歷史資料,
了解到那時正是抗日戰(zhàn)爭最艱苦的階段。八路軍物資極度匱乏,常常是一把炒面一把雪,
槍支彈藥更是緊缺。天剛蒙蒙亮,云黎就匆匆出門,開始了她的“采購行動”。
她先去了鎮(zhèn)上的藥店,
布、碘伏和止痛藥;又去食品店買了大量壓縮餅干、巧克力和牛肉干;最后甚至跑到漁具店,
買了幾卷堅韌的魚線——她記得曾在書中讀到過,戰(zhàn)地醫(yī)院有時會用魚線代替縫合線。
回到雜貨鋪,她開始仔細處理這些物品。所有現(xiàn)代包裝都被小心拆除,
藥品分裝在小瓷瓶或油紙包中,并手寫標注名稱和用法。食品也去掉包裝,用油紙重新包裹。
她甚至翻出奶奶留下的幾塊土布,縫制了幾個簡易的急救包。第一次正式傳送時,
云黎的手有些發(fā)抖。她將準備好的物資和一張寫著“略盡綿力,萬望珍重”的紙條放入挎包,
拉上拉鏈。三秒鐘后,她打開挎包,物資已經(jīng)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新的紙條和一枚銹跡斑斑的彈殼。
紙條上的字跡比之前工整了些:“云君大恩,沒齒難忘。今日靠君所贈食水,
擊退小股日軍偵查隊,無一人傷亡。附上戰(zhàn)利品一枚,雖微不足道,聊表謝意。
林驍及全體戰(zhàn)士再拜?!痹评枘闷鹉敲稄棜ぃ?/p>
冰涼的觸感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一切不是夢。她將彈殼小心收好,
開始準備下一批物資。就這樣,一來一往中,云黎和林驍建立了一種奇特的通信方式。
他們默契地避開了具體的時間信息和歷史事件,只交流物資需求和戰(zhàn)況簡報。
云黎用中性筆書寫,字跡工整清晰;林驍用燒焦的樹枝或鉛筆頭,字跡潦草卻有力。
云黎稱自己為“雜貨鋪主”,林驍則自稱“山中人”。
他們設(shè)計了一套簡單的暗號:如果林驍需要藥品,
會在紙條上畫一個“十”字;如果需要食物,就畫一個圓圈;如果情況危急,
就畫三個三角形。這種跨越時空的聯(lián)系持續(xù)了將近一個月。云黎的雜貨鋪遲遲沒有正式開業(yè),
她將所有時間和積蓄都投入到了這場特殊的“援助行動”中。白天她采購物資,
晚上則與另一個時空的陌生人通信。漸漸地,她對林驍和他的小隊有了更多了解。
知道小隊中有兩個不滿十八歲的小戰(zhàn)士,一個叫小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