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國慶加班第七天的工位上。實習(xí)生“好心”填的無償申請單，
榨干了我最后一絲價值。公司火速切割，同事落井下石。網(wǎng)暴者逼死了我無辜的父母。
滔天恨意讓我睜眼回到悲劇起點。那個實習(xí)生，正坐在我的工位上?！疤K蘇姐，
我來幫你……”這次，我要讓她的“好心”，平等地“溫暖”每一個人。一個都別想跑。
***冰冷的窒息感還卡在喉嚨里，心臟炸裂般的劇痛仿佛就在上一秒。
眼前不再是父母遺照前那瓶刺眼的農(nóng)藥，而是……我那臺貼滿便利貼的舊電腦屏幕。
“蘇蘇姐，我來幫你做這個表吧?！边@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猛地扎進我耳膜。我猛地扭頭。
劉晴。那張清純無辜、人畜無害的臉，此刻正坐在我的椅子上，手里捏著我的鼠標(biāo)，
眼神里全是“看我多懂事”的邀功。全身的血，轟地一下全沖到了頭頂。“滾開！
別碰我東西！”我?guī)缀跏菗溥^去的，一把搶過鼠標(biāo)，動作大得差點把顯示器帶倒。
手指抖得不像話，幾乎是砸著鍵盤點開了郵箱草稿箱。果然。那封還沒發(fā)出去的郵件，
標(biāo)題像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眼：**《關(guān)于秦蘇同志自愿國慶期間無償加班的申請》**。
七天。整整七天，像牲口一樣被拴在工位上。最后一天，心臟徹底罷工。公司呢？
撇得干干凈凈。同事們呢？爭先恐后地跳出來，在網(wǎng)上編故事，
把我塑造成一個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自愿卷死自己的工賊?！盎钤摚∵@種工賊死不足惜！
”“她爸媽也不是好東西，養(yǎng)出這種女兒！”……那些惡毒的詛咒，
像毒蛇一樣纏著我在老家的父母。媽媽抱著我的遺照，眼淚都流干了，
喃喃自語：“都怪我們……要是沒我們這兩個老拖累，蘇蘇就能辭職了……”不是的！
你們從來不是拖累！可我喊不出來，我已經(jīng)死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絕望和羞辱中，
喝下了那瓶農(nóng)藥。恨。蝕骨的恨意，像巖漿一樣在我血管里奔涌。老天爺，你讓我回來，
就是為了這個？好。非常好。劉晴，你不是喜歡“好心”嗎？這次，我保證，你的“好心”，
會像瘟疫一樣，公平地降臨在辦公室每一個角落。一個都別想逃。*劉晴被我吼懵了，
眼眶瞬間就紅了，水汽迅速彌漫上來，
聲音帶著哭腔：“蘇蘇姐……我、我只是想幫你……怕你忙不過來……”又是這套！上一世，
我就是被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了。覺得她剛畢業(yè)，不懂事，處處照顧她，手把手教她。
結(jié)果呢？養(yǎng)了條披著羊皮的白眼狼！退一步海闊天空？屁！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忍了就是死路一條！我直接把電腦屏幕掰過去，懟到她鼻子底下，
聲音冷得像冰碴子：“幫我？幫我填這個？這么想加班，你自己去加個夠?。?/p>
耳朵塞驢毛了還是眼睛長屁股上了？說了八百遍別動我東西！”“啪！
”電腦被我重重拍在桌上，聲音響得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劉晴嚇得一哆嗦，
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嗚嗚嗚……我真的是為你好……怕你工作做不完挨罵……都怪我，
總是忍不住想討好別人……”她抽抽噎噎，話鋒一轉(zhuǎn)，
又開始了那套讓人作嘔的“精神股東”宣言：“……公司發(fā)那么多工資，
大家不該主動多奉獻點嗎……國慶放七天，也太……太奢侈了……”從她進公司第一天起，
這種“何不食肉糜”的調(diào)調(diào)就沒停過。加上她有意無意地暗示自己姓劉，
跟大老板劉總一個姓，辦公室里這幫勢利眼，私下都傳她是劉總的私生女。我死后才知道，
她爸是個下崗工人，她媽白天在有錢人家當(dāng)保姆，晚上去超市理貨。狗屁大小姐！
全是她自己意淫出來的！可惜，我那幫“可愛”的同事和領(lǐng)導(dǎo)，不知道啊。這不，
護花使者立刻跳出來了?！扒靥K！怎么說話呢！” 部門經(jīng)理吳振華腆著肚子走過來，
一臉“你不知好歹”的訓(xùn)斥，“小晴也是關(guān)心你！年輕人，在職場就該多奮斗！多奉獻！
這是為你好！”旁邊工位的張瀾，一個整天琢磨著拍馬屁的油膩男，也趕緊幫腔：“就是！
小晴你就是太善良了！以后別總替別人操心了，有些人啊，天生白眼狼，不懂感恩！”呵。
上一世我死后，就是這倆貨，沖在最前面，添油加醋地編排我，
把我釘死在“工賊”的恥辱柱上。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殺意，
臉上硬擠出幾分委屈和無奈：“吳經(jīng)理，張哥，
我也想留下來奮斗奉獻啊……可是……我家窮啊，地里的玉米熟了，等著我回去收呢。
再不回去，爛地里了，我爸媽冬天吃啥？”“收玉米？”張瀾嗤笑一聲，
優(yōu)越感爆棚地斜睨著我，“嘖，鄉(xiāng)巴佬。懂什么叫生活品質(zhì)嗎？
哥們兒國慶可是定了馬爾代夫，陽光沙灘比基尼，那才叫度假！”他沒注意到，
他提到“馬爾代夫”時，劉晴眼里飛快閃過的那一絲……嫉妒。像毒蛇的信子。
*我老家確實在農(nóng)村，但早幾年我就說服爸媽把地包出去了。國慶我壓根沒打算回去，
而是偷偷攢了大半年的錢，計劃帶他們?nèi)ピ颇贤嬉蝗ΑＩ弦皇溃?/p>
我傻乎乎地把這個計劃當(dāng)好事分享給了劉晴。當(dāng)時，她眼里也是這種嫉妒的光。
張瀾這個蠢貨，完全沒察覺，還在我的“引導(dǎo)”下，唾沫橫飛地顯擺他的馬代行程，
順便不忘舔劉晴：“小晴，你肯定也常去吧？要不要一起？哥帶你潛水，看珊瑚，那感覺，
絕了！”這馬屁，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了馬蹄子上。別說馬爾代夫，劉晴連北戴河都沒去過。
那點嫉妒，瞬間變成了實質(zhì)性的酸意，快從她眼睛里溢出來了。她小聲嘟囔，聲音不大，
但足夠我聽見：“……公司發(fā)工資是讓你去玩的？”很好?？磥?，
國慶節(jié)需要“奮斗奉獻”的崗位，得換人了。*我第一時間改了電腦密碼。然后，
我看向吳振華，語氣“誠懇”：“吳經(jīng)理，既然我能力差，家里又有事，
那劉晴……就拜托張瀾哥多帶帶吧？張哥經(jīng)驗豐富，肯定比我強。
”吳振華正愁沒機會巴結(jié)“大小姐”，大手一揮：“行！張瀾，小晴就交給你了！好好帶！
”張瀾喜出望外，感覺離攀上“大小姐”又近了一步，
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我早說秦蘇不行！來，小晴，坐哥旁邊！哥罩著你！
”我順手拿起桌上一個包裝精致的飯盒，遞給張瀾：“喏，劉晴‘好心’給我?guī)У脑顼垼?/p>
我受之有愧，張哥你辛苦，給你吃吧?！睆垶懡舆^來，看都沒看，為了表忠心，
立刻打開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夸：“嗯！好吃！小晴你還會做飯？太賢惠了！
”劉晴“嚶”了一聲，故作委屈：“之前……我給蘇蘇姐帶，她說很難吃，
不讓我分給大家……”辦公室里立刻響起一片對我的聲討?！扒靥K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就是，嫉妒人家小晴手巧？”“不識好歹！”想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我心情愉悅，
非常“誠懇”地點頭認錯：“唉，是我不對。都怪小晴做的太好吃了，
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特別’的三明治?！边@話一出，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他同事，
甚至隔壁組的，都圍了過來?！罢娴募俚模啃∏缡炙囘@么好？”“給我嘗嘗！
”劉晴被這“眾星捧月”的場面弄得飄飄然，感動極了，
立刻從她那個巨大的帆布包底下又掏出好幾個飯盒，三明治、飯團、小蛋糕……“大家別搶，
以后我天天給大家?guī)?！管夠！”“唔……味道……還行吧？
”一個隔壁組的同事咬了一口三明治，皺著眉，“怎么感覺……有點像昨天下午茶剩下的？
”可不是嘛！這些“愛心早餐”，
全是劉晴從公司每天提供的免費下午茶里偷偷摸摸順出來的！有些都放得有點不新鮮了。
我腸胃本來就弱，上一世不知情吃了一口，上吐下瀉差點虛脫。后來發(fā)現(xiàn)她還想繼續(xù)這么干，
用這些“贓物”做人情，我還傻乎乎地委婉勸阻過她?，F(xiàn)在？
大家平等地享受這份“好心”吧。沒過半小時，
辦公室的廁所就響起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沖水聲。那動靜，跟交響樂似的。
作為劉晴曾經(jīng)的“帶教老師”，我太了解她了。她的“好心”，
是雨露均沾、不分?jǐn)澄摇o視級別的。只要別人有點好事，她非得插一腳，
“幫”點倒忙才舒服。上輩子，張瀾報名考CPA，
劉晴“好心”想幫他換個“風(fēng)水好”的考點，要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
他差點就被“發(fā)配”去西藏考試了。這次，我不當(dāng)這個“惡人”了。我倒要看看，
當(dāng)鞭子抽在自己身上，這幫人還能不能舔著臉說“小晴也是為你好”。中午，大家出去吃飯。
劉晴借口要“幫張瀾哥整理資料”，留在了辦公室。我假裝去茶水間，悄悄躲在門口。果然，
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坐到了張瀾的工位上，熟練地輸入密碼（估計是偷看的），
登錄了他的工作郵箱。光標(biāo)移動，在新建郵件標(biāo)題欄，
打下了那七個讓我刻骨銘心的大字：**《無償加班申請單》**。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裝作不經(jīng)意地走回自己工位，一邊整理文件，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自言自語：“唉，
我這破記性，密碼總忘。真該學(xué)學(xué)吳經(jīng)理，把密碼都記在右邊抽屜第二個本子上，
多省事……”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有心人聽見。等我吃完飯回來，
吳振華那個號稱鎖著的抽屜，果然被拉開了一條縫。呵。真不敢想象，國慶節(jié)的辦公室，
該是怎樣一番“熱火朝天”、“無私奉獻”的盛況。*下午部門例會。
吳振華紅光滿面地宣布了一個“重大利好”：“同志們！好消息！
我們部門拿下了‘宏遠科技’的大單子！世界五百強！公司高度重視！
要求我們務(wù)必在國慶后第一周，拿出完美的預(yù)算分析報告！”他目光掃視全場，
最后“意味深長”地落在張瀾身上：“張瀾啊，你經(jīng)驗豐富，這次就由你牽頭，
帶著大家好好干！千萬別辜負公司，辜負我的信任！”我才是這個項目的組長。他一句話，
直接把我架空了。散會后，隔壁組關(guān)系不錯的鄭巧巧替我抱不平：“蘇蘇，他就是故意的！
嫉妒你能力強，怕你搶他風(fēng)頭，威脅他位置！”我無所謂地笑笑：“沒事，我心里有數(shù)。
”鄭巧巧是上一世唯一在我死后，頂著壓力在網(wǎng)上為我說話的人。這份情，我記著。
其實架空不架空，我早就不在乎了。重生回來的那一刻，
辭職信就已經(jīng)躺在我郵箱的草稿箱里。上一世，在絕望中我也想過辭職。但想到老家的父母，
想到每個月雷打不動的房貸，我退縮了。當(dāng)時，我把訂好的機票酒店信息發(fā)給了爸媽，
想讓他們自己去云南玩。死后才知道，他們根本沒去。默默退了票，把退的錢，
連同他們一輩子土里刨食攢下的積蓄，一起寄給了我。信上寫著：蘇蘇，做你想做的吧，
爸媽支持你的一切決定。別太累?？墒?，我沒能等到那封信。我失去了工作嗎？沒有。
我失去了生命，和最愛我的人。這輩子，我想通了。去他媽的狗屁公司！去他媽的房貸！
大不了老娘回家種地！至少，人活著，爹媽在！離國慶還有兩天，我還有兩天倒休沒用。
想也沒想，我直接提了休假申請?！疤K蘇姐，你怎么能這時候請假呢？
”劉晴像聞到腥味的貓，立刻湊過來，一臉“擔(dān)憂”，“剛接到這么重要的項目，
正是關(guān)鍵時期呀！”吳振華立刻在系統(tǒng)里駁回了我的申請，板著臉訓(xùn)斥：“小晴說得對！
公司正是用人之際！你作為老員工，一點覺悟都沒有嗎？不準(zhǔn)假！”我看著他虛偽的嘴臉，
冷笑一聲，拿起打印好的請假單，直奔人力資源部。運氣不錯，
大老板劉總正好也在人力總監(jiān)辦公室談事。我走進去，當(dāng)著他們倆的面，直接掏出手機，
撥通了勞動監(jiān)察大隊的電話，還特意按了免提?！拔?，您好。我想咨詢一下，
公司不給我安排具體工作，還不批準(zhǔn)我休年假，這合理嗎？如果不合理，
我是不是只能上網(wǎng)發(fā)帖，請廣大網(wǎng)友評評理了？”人力總監(jiān)的臉?biāo)查g白了。
劉總的臉色也黑得像鍋底。公司最怕什么？輿情！尤其是這種明顯理虧還涉及勞動糾紛的！
“批！立刻給她批！”劉總幾乎是吼出來的，狠狠瞪了跟進來的吳振華一眼，
“你怎么管理的！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廢物！”吳振華被罵得狗血淋頭，
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秦蘇！你行！真行！你給我等著！回來有你好看！”等著？好啊。
我等著看，到底誰先不好看。*我買了最早一班回老家的火車票。臨走前，
特意叮囑鄭巧巧：“巧巧，千萬小心劉晴！把你電腦鎖好，重要文件加密！
別讓她碰你任何東西！”鄭巧巧一臉不屑：“放心吧蘇蘇！她跟我們組不搭界，
手伸不了那么長！一個小綠茶，姐還收拾不了她？
”想到上午那波“愛心早餐”引發(fā)的廁所交響樂，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疖囘旬?dāng)哐當(dāng)，
載著我駛向家的方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fēng)景，
上一世父母絕望的臉和這一世他們可能鮮活的笑容在我腦中交替閃現(xiàn)。到家時，天剛擦黑。
昏黃的燈光下，爸媽早就做好了飯，在門口張望。“崽崽回來啦！”媽媽迎上來，看到我，
愣了一下，隨即心疼地把我拉進懷里，“咋了？誰欺負我家崽了？跟媽說，媽幫你罵他去！
”熟悉的飯菜香，溫暖的懷抱。我鼻子一酸，把頭埋在她肩窩里，悶悶地說：“沒事，
媽……就是想你了……想吃你做的紅燒肉了?！薄吧岛⒆?，想吃肉媽給你做！管夠！
”爸爸在一旁憨厚地笑著。我在家住了兩天。幫媽媽喂雞，
聽她絮叨家長里短；幫爸爸澆菜園子，聽他講今年的收成。一起收拾好了十一出游的行李。
他們嘴上說著“浪費錢”、“有啥好玩的”，但眼里的期待和藏不住的笑意，騙不了人。
這本該是上一世就擁有的幸福。被一張“無償加班申請單”，徹底毀了。這兩天，
鄭巧巧的微信消息就沒停過，實時轉(zhuǎn)播著辦公室的“盛況”。我請假的第二天，
劉晴在“收集”下午茶時，被行政部抓了個正著。人贓并獲。
大家終于找到了自己集體噴射的罪魁禍?zhǔn)?，組團去質(zhì)問劉晴。劉晴眼淚汪汪，
是看大家吃不完浪費……好心幫大家存起來……想著第二天還能吃……”張瀾這個鐵桿舔狗，
居然跳出來維護：“哎呀，不干不凈，吃了沒?。⌒∏缫彩且黄眯?！你們別小題大做！
”劉晴“感動”得無以復(fù)加，從此以后，她的“愛心餐點”，只“專供”張瀾一人。
張瀾騎虎難下，每天都要在同事們或憤怒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中，
硬著頭皮把那些隔夜的、可能變質(zhì)的飯團、三明治咽下去。
看著鄭巧巧發(fā)來的“張瀾英勇就義”表情包，我差點在炕上笑岔氣。
有劉晴這個“好心”的“大小姐”在，想必項目推進，也會“順利”得超乎想象。果然，
國慶前一天晚上，鄭巧巧的視頻電話又炸了過來。“蘇蘇！蘇蘇！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躲在消防通道里，聲音壓得低低的，但興奮得快要飛起來?！罢α?？
張瀾終于被過期三明治送走了？”我啃著蘋果問?！氨饶莿疟蝗f倍！你們組！張瀾！
徹底完犢子了！”我立刻坐直了身體，把蘋果扔一邊：“快說！”“就那個宏遠的大項目！
今天下午要給合作方做第一次預(yù)算思路匯報！吳振華、張瀾，還有你們組那幾個人，
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地進了會議室，連上投影，打開PPT……”鄭巧巧深吸一口氣，
模仿著當(dāng)時的情景，聲音陡然拔高：“你猜怎么著？！沒有數(shù)據(jù)！沒有圖表！沒有分析！
PPT里全他媽是……是……是雞湯！還是餿了的雞湯！”“什么‘有些路，
走下去會很累很苦，但是不走，會后悔！’”“什么‘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什么‘沒人鼓掌也要飛翔，要記住，越努力越幸運！
’”“……”鄭巧巧在那邊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最絕的是，
劉晴還一臉邀功地站起來說，PPT是她‘精心優(yōu)化’過的！說這樣能‘直擊心靈’，
給合作方一場‘靈魂的洗禮’！你是沒看見啊，張瀾那臉，綠的跟王八蓋子似的！
合作方代表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劉總當(dāng)場就炸了！”“快看大群！劉總正在群里發(fā)瘋呢！
速來圍觀！”這種年度大戲怎么能錯過？我火速點開那個被我屏蔽的“公司大家庭”群。
好家伙，滿屏的感嘆號和咆哮體，差點閃瞎我的眼。
【@業(yè)務(wù)三組 吳振華 @業(yè)務(wù)三組 張瀾 你們他媽的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
人類進化的時候把你們落下了？！一天天嘴上叭叭的，正事給我干成一攤屎！
該裁的實習(xí)生立刻！馬上！給我滾蛋！今天下班前做不出像樣的東西，
你們整個組都給我卷鋪蓋走人?。?！】【@業(yè)務(wù)三組@業(yè)務(wù)三組@業(yè)務(wù)三組 都他媽死了？！
回話！?。 繌垶懞芸彀l(fā)了一篇聲淚俱下、卑微到塵埃里的小作文，大意是時間太緊，
懇求寬限到節(jié)后。人力總監(jiān)“適時”地跳了出來，語氣“欣慰”：【劉總息怒！
三組的吳振華經(jīng)理和張瀾同志，已經(jīng)主動提交了《無償加班申請》，自愿利用國慶假期，
加班加點，務(wù)必完成任務(wù)！這種無私奉獻、以司為家的精神，值得全公司學(xué)習(xí)?。?/p>
下一次匯報安排在節(jié)后，時間上應(yīng)該足夠他們彌補了?！看笕豪铮查g死寂。
另一個沒有領(lǐng)導(dǎo)的“摸魚吐槽小群”，消息瞬間99+。*【臥槽！劉總說要裁實習(xí)生？
什么情況？@劉晴 你不是說劉總是你爸嗎？騙我們？】【我靠！我機票酒店都訂好了！
馬爾代夫！誰他媽給我申請的無償加班？？？】【加班就算了！還他媽是無償！腦子有泡?。?/p>
】【我回老家的票都取了！怎么加班？！】【這郵件不是我發(fā)的！
9月28號中午12點38分！誰動我電腦了？！查監(jiān)控！】眾人哀嚎著，
突然有人想起來：【那天中午……好像只有劉晴沒去吃飯，在辦公室……】劉晴立刻冒泡，
委屈巴巴：【我……我是看大家假期都安排好了，
誤了大家年底獎金……我是為你們好啊……嗚嗚……】張瀾直接發(fā)了一條長達60秒的語音。
點開，全是嗶嗶嗶的消音臟話，火力之猛，詞匯量之豐富，令人嘆為觀止。
我躺在老家的土炕上，悠哉地敲著手機屏幕，慢悠悠地發(fā)了兩條：【多奮斗，多奉獻，
小晴也是為大家的前途著想嘛?！俊韭犝f……年底要優(yōu)化一批人，
名單……好像是劉總親自定？】【劉總什么脾氣，你們還不清楚？越是自己人，要求越嚴(yán)格。
】【哦對了，上次我去人力交材料，好像無意中聽到劉總跟人力說，
要給小晴提前轉(zhuǎn)正呢……】群里，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幾秒后。【真的假的？秦蘇？
】我迅速點了撤回?！景パ剑只?。劉總特意叮囑過不能說的……是我多嘴了。
】又過了幾秒。張瀾默默撤回了那條60秒的“臟話大全”。緊接著，大群里，
吳振華的小作文出現(xiàn)了：【尊敬的劉總、各位同仁！加班是每個耀凱人應(yīng)盡的職責(zé)！
業(yè)務(wù)三組全體同仁，自愿放棄休假，無償加班，誓死完成任務(wù)，為公司發(fā)展奉獻全部力量！
另外，關(guān)于PPT的問題，完全是我們自身工作失誤，與實習(xí)生劉晴同志無關(guān)！
她一直在積極協(xié)助我們！】劉晴也私聊了我?！咎K蘇姐！劉總真的要提前給我轉(zhuǎn)正嗎？
謝謝你告訴我！你真是個好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我其實是劉總的……親生女兒（噓）。我一定會努力，得到他的認可！等我認祖歸宗了，
一定讓你當(dāng)總監(jiān)！】上一世我掏心掏肺帶她，最后落得個“嫉妒她”、“打壓她”的惡名。
這輩子我隨便拱拱火，倒成了“好人”了。我給她回了個加油的表情包：【你可以的！
姐看好你！好好表現(xiàn)！】主要是看好她搞事的能力。*我?guī)е謰岋w到了新疆。遼闊的戈壁，
香甜的瓜果，淳樸的民風(fēng)，終于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十月三號晚上，
我們正在熱鬧的夜市大快朵頤，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張瀾。我嚼著烤羊肉串，笑了?？磥恚?/p>
“大小姐”又發(fā)力了?！拔梗俊蔽液磺宓貞?yīng)著?！疤K姐！秦蘇姐！救命啊！
”張瀾的聲音嘶啞，透著絕望，“你的電腦密碼！是多少！快告訴我！
”我慢悠悠地報了一串?dāng)?shù)字?！安粚Π〗?！打不開！你再想想！好好想想！”他急得快哭了。
“哦？那試試……13664958763？”我看著旁邊墻上貼的“辦證”小廣告，
隨口念了個號碼。“還是不對！鎖了！臥槽秦蘇你玩我呢！這他媽是電話號碼！
”張瀾在那邊咆哮。我咽下嘴里的肉，語氣無辜：“哎呀，那我真不記得了嘛。其實吧，
沒有那個模板也沒啥，就是得自己手動算，費點時間。不過你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吧？
加油哦，張瀾哥，我看好你！”在他絕望的咒罵聲中，我愉快地掛了電話。嗯，
這家烤包子有點咸，換一家嘗嘗。*十月八號，長假結(jié)束。我神清氣爽，
帶著給爸媽買的一大堆干果，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嚯！
一股混合著汗臭、泡面湯、隔夜外賣和……某種不可描述氣味的“生化武器”撲面而來，
差點把我熏一跟頭。地上，啤酒瓶、可樂罐、泡面桶、快餐盒堆成了小山。張瀾像一灘爛泥，
癱在他的工位上，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臉色灰敗，只有手指還在機械地敲著鍵盤。嘖，
真可惜，居然沒猝死。他看到我，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竟然迸發(fā)出一絲……挑釁？
“秦蘇……呵，回來了？真以為……沒了你那破模板……老子就活不了了？
”他聲音沙啞得像破鑼。我湊過去，看向他的屏幕。嚯！我震驚了。我只是隨口一說，
這家伙，竟然真靠著最原始的手工計算，硬生生把那份復(fù)雜的預(yù)算分析報告，肝出來了！
雖然粗糙，雖然還有不少錯誤，但框架和核心數(shù)據(jù)居然都在，就差最后的收尾和格式調(diào)整了。
七天七夜。張瀾整個人已經(jīng)處于一種癲狂的亢奮狀態(tài)，眼球突出，
嘴里念念有詞：“寫完了……快寫完了……老子能回家了……我看姓劉的還能挑出什么刺！
拿下宏遠……老子就是功臣！去他媽的吳振華！經(jīng)理？老子要當(dāng)總監(jiān)！
”人在絕境下爆發(fā)的潛力，真是……令人“感動”啊。這才叫天選打工人！
我都想給他鼓個掌?！澳氵€有臉回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是吳振華。
他臉色也不太好，但比起張瀾的人不人鬼不鬼，他至少還像個人。我沒來得及說話，
張瀾看見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指著吳振華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他媽還有臉回來？??！”吳振華被他吼得一怔，
隨即臉色沉下來，官威十足：“東西做完了嗎？張瀾！注意你的態(tài)度！小心你的年底考核！
”“年底考核”四個字像緊箍咒，張瀾瞬間蔫了，剛剛的勇猛消失無蹤，低著頭，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馬上就好?！眳钦袢A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轉(zhuǎn)而把矛頭對準(zhǔn)我，
趾高氣揚地宣布：“秦蘇！你的年底考核，我已經(jīng)初步評定為——不及格！接下來好好表現(xiàn)，
我或許可以考慮，在劉總面前替你說幾句好話，不開除你?！蹦钦Z氣，仿佛他已經(jīng)升任副總，
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我臉上沒出現(xiàn)他預(yù)想中的驚慌失措、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吳振華臉色更陰沉了，正要再給我點顏色看看。
“吳哥……瀾哥……你們辛苦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