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開除的瞬間,我看見老板頭頂?shù)暮跉鉂獾孟駶姺哪?/p>
那不是比喻。
那是一團如有實質的、緩緩蠕動的黑氣,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盤踞在他油膩的頭頂。視野的角落里,一個鮮紅的數(shù)字瘋狂跳動:【霉運值:-99】。
“姜哲,你被解雇了?!表椖恐鞴?,也就是我那剛升職的老板,李德勝,把辭退信輕蔑地丟在我桌上,“收拾東西,一個小時內滾蛋?!?/p>
我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他頭頂?shù)暮跉?。自從三天前高燒醒來,我的世界就變了。每個人頭頂都或多或少飄著這種黑氣,數(shù)值從-1到-10不等,唯獨李德勝,黑得如此純粹,如此驚心動魄。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饑餓感從胃里升起,像有幾百只螞蟻在啃噬我的內臟。我的喉結滾動,唾液瘋狂分泌,那團黑氣在我眼里,仿佛變成了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看什么看?不服氣?”李德勝見我沒反應,一臉倨傲地拍了拍我的臉,“告訴你,這個項目我接手了,你的功勞,現(xiàn)在是我的了。你能怎么樣?”
他轉身,得意洋洋地走向辦公室門口。
就是現(xiàn)在!
一股本能的沖動驅使著我,我猛地伸出手,對著那團黑氣的方向,虛空一抓。
一縷比發(fā)絲還細的黑氣,竟真的被我從他頭頂扯了下來,像一條冰涼滑膩的小蛇,瞬間鉆進了我的掌心,融入我的身體。
一股難以形容的快感傳遍四肢百?。?/p>
那感覺,就像在撒哈拉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猛地灌下了一瓶冰鎮(zhèn)可樂。饑餓感瞬間緩解了百分之一,一股微弱的暖流在體內散開。
與此同時,李德勝頭頂?shù)暮跉?,肉眼可見地淡了一絲。那個數(shù)字,從【-99】跳到了【-95】。
“??!”
一聲慘叫。
李德勝剛走到門口,腳下平平無奇的地板磚,他竟能左腳絆右腳,整個人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臉朝下,直挺挺地朝著樓梯口摔了下去!
“砰!砰!砰!”
一連串沉悶的撞擊聲和骨頭錯位的“咔嚓”聲,伴隨著他殺豬般的嚎叫,響徹整個樓層。
幾秒后,一切歸于平靜。
我看見,他頭頂殘余的黑氣,徹底煙消云散。
同事們沖出去,很快傳來驚呼:“快打120!李主管的腿斷了!臉也花了!”
我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這東西,我能看見。
而且,我還能……把它當飯吃。
我環(huán)顧四周。那個搶走我功勞、頂替我位置的同事,頭頂飄著一團【-50】的黑氣。平時總愛占小便宜的前臺,頭頂是【-20】。
整個世界,在我眼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滿是食材的自助餐廳。
而我,已經(jīng)快要餓死了。
饑餓。
前所未有的饑餓。
吞噬了李德勝那縷霉運,就像給一個餓了三天的人聞了一下肉包子的味兒,欲望被徹底勾了起來,卻得不到滿足。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租住的城中村,一開門,一張鮮紅的催收單像催命符一樣飄落在地。
房東的最后通牒,今天再不交租,就卷鋪蓋滾蛋。
屋子里,我那個所謂的女朋友,已經(jīng)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張紙條。
“姜哲,我們不合適,我跟著王哥走了,別再找我?!?/p>
王哥,一個開寶馬的油膩中年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麻木地走進臥室,準備收拾東西。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是姜哲嗎?”電話那頭,是一個粗啞的男聲。
“是我?!?/p>
“你妹妹姜月,拿你的身份證信息,在我們‘兄弟貸’借了一百萬。今天最后期限,錢呢?“
一百萬?!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你搞錯了!我妹妹還是個學生,她怎么可能借一百萬!”
“呵呵,我們不管。白紙黑字,簽的是你的名,用的是你的信息?!睂Ψ讲荒蜔┑卣f,“給你三個小時,湊不齊錢,我們就按規(guī)矩辦事。先卸你一條腿,再把你妹妹賣到緬北去接客接到死!”
電話被狠狠掛斷。
我癱坐在地,渾身冰冷。
開除,背叛,逼債……所有的厄運像說好了一樣,在同一天,向我席卷而來。
為什么?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饑餓感再次襲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我需要“吃飯”,我需要吞噬更多的霉運!
哪里霉運最多?
一個念頭,像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醫(yī)院!
生老病死,絕望聚集之地,那里,絕對是霉運最集中的地方!
半小時后,我出現(xiàn)在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果然,這里簡直是霉運的盛宴。急診室里,飄蕩著各種數(shù)值的黑氣,看得我口水直流。但我忍住了。這些小魚小蝦,解決不了我的問題。
我要找個大的。
我潛入了住院部頂層的VIP區(qū)。這里住的,非富即貴。他們的霉運,一定更“值錢”。
推開一間雜物間的門,我換上了清潔工的衣服,推著清潔車,一間一間地尋找。
終于,在一間被幾個黑衣保鏢守著的特護病房里,我看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病床上,躺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頭頂?shù)暮跉猓呀?jīng)不是氣,而是一團粘稠如石油的、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黑色漩渦!
【霉運值:-1000】!
那濃郁的絕望氣息,讓我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在渴望!
“林老的心率在下降!”
“快!準備除顫!”
病房里一陣騷亂,醫(yī)生護士沖了進去。我趁著保鏢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推著車,溜了進去,躲在屏風后面。
心電監(jiān)護儀上,那條線,逐漸拉平,最后,變成一道刺耳的長音。
“嘀——”
就是現(xiàn)在!
我猛地沖了出去,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按在了老人枯瘦的手臂上!
“滾開!你是什么人!”一個冰冷的女聲呵斥道。
我沒理她,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我的掌心。
吞噬!
給我吞!
轟!
那團粘稠如石油的黑氣,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股洪流,順著我的手臂,瘋狂地涌入我的身體!
太……太美味了!
這已經(jīng)不是吃飯了,這是在用靈魂泡溫泉!無數(shù)股精純的能量在我的四肢百骸炸開,修復著我常年熬夜虧空的身體,強化著我的精神。我的五感,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病床上,老人頭頂?shù)暮谏鰷u,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
【-1000】……【-500】……【-100】……【-10】!
“嘀!嘀嘀!嘀嘀嘀!”
那條已經(jīng)拉平的直線,毫無征兆地,再次開始跳動!并且,越來越有力!
“活了!林老的心跳恢復了!”醫(yī)生發(fā)出不敢置信的驚呼。
整個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我緩緩松開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飽了。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我抬起頭,對上了那道冰冷視線的來源。
一個穿著黑色職業(yè)套裙,氣質清冷,容顏絕世的女人,正用一種審視、懷疑、又帶著一絲震驚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
我認識她。財經(jīng)雜志的封面??停瑬|海市最年輕的商業(yè)女王,林氏集團的總裁,林清艷。
也是病床上這個老人的,親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