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惡人窩里長大的花我叫林未眠,這名字是我那酒鬼養(yǎng)父隨手起的,
他說我整夜哭鬧不睡覺,活該叫“未眠”。但我更喜歡自己后來改的名字——林薇,
野草般頑強,薔薇般帶刺。在我過去二十年的人生認知里,
親生父母早在我嬰兒時期就因車禍雙亡,
留給我的唯一遺產是個酗酒暴力的養(yǎng)父和一個臟亂差的城中村出租屋。直到三個月前,
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找到我打工的修車廠,淚眼婆娑地說我長得像他去世的母親,
非要拉我去做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我是他女兒。更準確地說,
我是南城林家失蹤二十年的真千金。“你小時候被保姆故意調包了,
那女人把自己的女兒留在林家,把你帶走了?!绷指?,不,我爸林國棟握著我的手說,
“我們找了你很多年。”我心里冷笑,面上卻擠出兩滴眼淚:“真的嗎?我不是孤兒?
”戲要演足,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生存法則。臨走前,修車廠老板老王拍拍我的肩:“丫頭,
去了有錢人家別忘了我們這些窮朋友?!薄澳哪馨⊥跏澹蔽疫肿煲恍?,
“我還要常回來蹭飯呢?!崩贤鯂@了口氣:“你那身手...收斂點,別嚇著那些文明人。
”我挑眉。他指的是我上周一個人擺平三個來找茬的混混的事。確實,我一個能打三個壯漢,
這本事在南城暗巷里練出來的,不知道在上流社會派不派得上用場。
回到我那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我簡單收拾了行李。其實沒什么可帶的,幾件衣服,
一些工具,還有藏在地板下的幾個證件和銀行卡——這些都是我這些年來“攢”下的家當。
躺在床上,我回想這一切的巧合。那位“偶然”發(fā)現我長相像祖母的律師,
實際上是受雇調查林家背景的商業(yè)對手。而我,早在兩年前就知道自己可能和林家有關系,
卻選擇按兵不動。有時候,最好的進攻時機是等待。第二天,林家的豪華轎車停在了巷口,
引得鄰居紛紛探頭。我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牛仔褲,拎著破舊背包上了車。
司機透過倒后鏡看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些許憐憫和輕蔑。我閉上眼睛假寐,
心里暗笑:等著吧,很快你們就會知道,可憐我是多么錯誤的判斷。
車駛入南城最豪華的住宅區(qū),最終在一棟堪比歐洲古堡的別墅前停下。鎏金大門緩緩打開,
仿佛在迎接一位公主??晌覐膩聿皇鞘裁垂鳎沂菐е秮淼膽?zhàn)士。
02. 歡迎來到林家劇場林家客廳大得能裝下我整個出租樓。
水晶吊燈從三樓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我真為我的破運動鞋感到抱歉,
它們可能從未踩過這么貴的地板?!拔疵?,終于回家了。”林國棟拉著我的手,
向客廳里的一群人介紹,“這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妹妹,林未眠。”我媽,蘇婉,
眼眶濕潤地走上前抱住我:“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她的擁抱很溫柔,
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但我能感覺到這份母愛背后的生疏和表演成分。也是,
二十年沒見的女兒,能有多深的感情呢?我乖巧地回抱她,怯生生地喊了聲“媽媽”。這時,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過去。她來了,假千金——林心瑤。
她穿著一身精致的淡粉色連衣裙,身材纖細,皮膚白皙,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哭過?!斑@就是未眠妹妹吧?”她小步跑過來握住我的手,
“歡迎回家,我一直盼著有個妹妹呢?!彼氖秩彳浖毮仯豢淳蜎]干過粗活。
而我手上的老繭和細微疤痕,在她嬌嫩的手的對比下格外明顯。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輕輕摩挲著我虎口的繭:“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語氣滿是關切,
但我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斑€好,”我抽回手,笑了笑,
“至少學會了怎么在人渣堆里活下去,這讓我很懂得如何識別偽君子。
”林心瑤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自然:“以后有姐姐在,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好了好了,心瑤你要多照顧妹妹。”林國棟打斷我們,“未眠,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心瑤隔壁。有什么需要就跟我們說,或者找心瑤也行。”我點頭,
拎起我的破包:“那我先去整理一下東西?!绷中默幹鲃由锨埃骸拔?guī)闵先グ?,妹妹?/p>
”我們一前一后走上弧形樓梯,她步態(tài)優(yōu)雅,我則邁著在修車廠養(yǎng)的大步。到了二樓走廊,
她突然停下轉身。臉上的溫柔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審視。“聽著,不管你是誰,
這個家永遠是我的?!彼曇魤旱煤艿?,卻充滿威脅,“爸媽愛我,哥哥寵我,
所有朋友都是我的。你最好安分點,別想爭什么不該爭的?!蔽艺UQ?,
一臉無辜:“姐姐在說什么呀?我不是來爭的,我是來拿回屬于我的一切的。
”林心瑤沒料到我會這么直接,一時語塞。我越過她,走向為我準備的房間:“對了,
建議你別在我面前演戲,我在夜市街看過比你演技好的乞丐,他們的慘相可比你真實多了。
”開門,進屋,關門。一系列動作干凈利落。房間很大,布置精美,
幾乎和我幻想過的一模一樣。但我沒時間欣賞,迅速檢查了整個房間——果然,
在裝飾畫后面發(fā)現了一個微型攝像頭。有意思。我對著攝像頭微微一笑,
然后用口香糖把它堵住了。晚飯時間,
我換上了一件稍微得體的衣服——還是在來的路上買的打折貨。餐廳里,
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我注意到了另一個家庭成員,我哥林司衍。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英俊挺拔,正低頭刷手機,直到我進來才抬頭瞥了我一眼。
“司衍,這是你妹妹未眠?!绷謬鴹澖榻B。他點點頭,沒什么表情:“嗨?!薄案绺绾?。
”我乖巧地打招呼。林心瑤親昵地坐在林司衍旁邊:“哥,
你今天不是說要給我?guī)羌蚁蘖堪娴案鈫??”“在后廚,吃完晚飯拿給你。
”林司衍揉揉她的頭發(fā),眼神寵溺。對比明顯啊。我不動聲色地坐下。晚餐過程中,
林家父母不斷問我在過去二十年的生活。
我挑選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經歷講述——如何靠獎學金上學,如何打工賺生活費。
那些黑暗的、不堪的過去,我一個字沒提?!罢媸强嗔四懔?,”蘇婉抹著眼角,
“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家里什么都有?!绷中默庍m時插話:“媽媽別難過了,
現在妹妹回家了,我們應該高興才是。妹妹,我有些沒穿過的衣服,都是名牌,你應該合身,
明天拿給你吧?”這話聽起來大方,實則提醒我我們的差距。我放下筷子,
微笑:“不用了姐姐,我自己有衣服。雖然不像你的那么貴,但每一件都是我自己賺錢買的,
穿起來特別踏實?!绷謬鴹澷澷p地點頭:“未眠很獨立,這點很好。
”林司衍突然開口:“你之前在修車廠工作?女孩子做這個很少見。”“糊口而已,
”我輕描淡寫,“不過確實學會了不少技能,比如怎么辨別真貨和假貨,
這世上什么東西都能造假,但真品永遠是真品,假的再像也是假的。
”林心瑤手中的勺子“不小心”掉在盤子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皩Σ黄穑矣悬c累了,
”她站起身,臉色蒼白,“可能是今天太高興了。爸媽,哥哥,妹妹,我想先回房休息。
”蘇婉立刻緊張起來:“是不是又頭暈了?藥吃了嗎?司衍,送心瑤回房。
”一場真假千金的交鋒,以假千金的身體不適暫告一段落。我看著這一家子人圍著林心瑤轉,
沒人再注意我剛說的話。正好,我悄悄多夾了塊紅燒肉。修車廠老王說得對,
有錢人家的飯確實好吃。03. 玫瑰帶刺,美人有心機來到林家的第二周,
我逐漸摸清了這個家的運行規(guī)則。表面上看,林家是南城有頭有臉的豪門;實際上,
這是個以林心瑤為中心運轉的大型劇場。每個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寵女無度的父母,
護妹狂魔的哥哥,以及一朵風吹就倒的白蓮花。而我,
被期待扮演的角色是:感恩戴德、安分守己、不爭不搶的背景板??上Я?,
我從來不是聽話的主。周六早晨,我穿著運動服從外面跑步回來,
撞見林心瑤正坐在花園涼亭里插花。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蕾絲裙,陽光灑在她身上,
美好得像一幅畫?!懊妹迷缙鹋懿剑亢昧晳T呢?!彼χ泻粑遥?/p>
“來幫我看看這瓶花插得怎么樣?”我走過去。桌上擺著一瓶插花作品,以白色百合為主花,
搭配綠色枝葉,整體素雅高貴。“很好看,”我客觀評價,“百合很配你。
”林心瑤微笑:“百合象征純潔,媽媽最喜歡我插的百合了?!蔽尹c頭,
隨手拿起一支被修剪下來的玫瑰枝條。這條枝上有一朵半開的紅玫瑰,
因為有些瑕疵而被她丟棄在一旁。“這枝不要了?”我問?!班?,花瓣有點損傷,
不適合放在主作品里?!蔽覜]說話,找來一個閑置的小花瓶,注水,然后開始處理那支玫瑰。
我小心地修剪掉受損的花瓣,調整花形,又添了幾枝綠葉和一支小小的陪襯花。幾分鐘后,
一朵原本有瑕疵的玫瑰在我的手中變成了一個別具匠心的作品。紅玫瑰依然是最顯眼的,
但經過調整后,那點瑕疵反而成了獨特之處?!捌茡p不代表無用,”我淡淡地說,“有時候,
一點瑕疵反而讓東西更有魅力,太過完美倒顯得假了?!绷中默幍谋砬橛悬c掛不住。這時,
林司衍走了過來:“在做什么?哇,這瓶玫瑰很有特色,誰插的?”“我隨便弄的?!蔽艺f。
林司衍有些驚訝:“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薄吧嫠?,”我輕描淡寫,
“以前在花店打過工,老板娘很兇,學不會就要扣工資。
”林司衍看著我的眼神里多了點東西,不再是完全的漠然。林心瑤立刻咳嗽起來:“哥,
我有點冷,能幫我拿條披肩嗎?”林司衍轉身就要去,我開口:“哥哥不知道披肩在哪吧?
我去拿,我知道姐姐的衣帽間在哪?!辈坏人麄兓卮?,我已經快步走向宅子。
我當然不是好心,我只是想趁機看看林心瑤的衣帽間——了解一個人,
最好從她的私人空間開始。林心瑤的衣帽間比我的房間還大,整整齊齊陳列著當季名牌。
我快速瀏覽,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盡管她表現出喜歡淡雅素色的偏好,
但實際上有很多鮮艷性感的衣服被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假面千金啊。我冷笑。取披肩時,
我“不小心”碰倒了一個首飾盒。撿起首飾時,
我發(fā)現了一條熟悉的項鏈——銀鏈子上掛著一個天使翅膀吊墜。我的呼吸幾乎停止。
這條項鏈我有一條一模一樣的,是我養(yǎng)母臨終前塞給我的,說是在我被調包時身上就戴著它。
我以為這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信物。為什么林心瑤會有一條相同的?我迅速拍下照片,
然后把東西放回原處。拿著披肩回到花園時,我已經恢復平靜。“姐姐的衣帽間真大,
我差點迷路?!蔽议_玩笑說,為她披上披肩。
林心瑤溫柔地笑:“以后妹妹需要參加什么場合,可以來我這里借衣服和首飾?!薄爸x謝,
不過我還是喜歡穿自己的衣服?!蔽一貞爱吘?,借來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屬于自己的才踏實?!绷炙狙芸纯次?,又看看林心瑤,
似乎第一次意識到我們之間微妙的火藥味。晚餐時,
林國棟宣布了一個消息:下周林家將舉辦一場慈善晚宴,正式向外界介紹我。
“未眠需要一件合適的禮服,”他說,“婉婉,你帶兩個孩子去選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