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臉色由綠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白,精彩得像個調(diào)色盤。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晏池,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晏池,你夠狠!”
說完,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然后悻悻地收起戒指,帶著他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以晏池的完勝告終。
我從他身后探出半個腦袋,星星眼地看著他:“親愛的,你剛剛好帥?。 ?/p>
晏池沒理我,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走。
我屁顛屁顛地跟上去:“哎,你別走啊!剛剛你為了我跟人吵架,煞氣肯定又加重了。來來來,我們得趕緊做個‘深度治療’,鞏固一下療效?!?/p>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眼神深邃:“深度治療?”
“對?。 蔽掖炅舜晔?,笑得像個不懷好意的狼外婆,“就是比擁抱、牽手更進(jìn)一步的……那個啥?!?/p>
我暗示性地對他拋了個媚眼。
晏池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耳根處泛起一絲可疑的紅色。
“無聊。”他丟下兩個字,快步進(jìn)了書房,還把門給反鎖了。
我吃了閉門羹,也不氣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我還住在這棟別墅里,我的“治療費(fèi)”就跑不掉。
晚上,我洗完澡,穿著一件真絲吊帶睡裙,悄悄溜到了晏池的臥室門口。
據(jù)我觀察,他每晚都會在睡前去健身房鍛煉一會兒。這是我的機(jī)會。
我從門縫里塞進(jìn)去一張黃紙符,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噩夢退散”。當(dāng)然,這只是個幌子。符紙的背面,我用極小的字寫著:開門,送溫暖。
做完這一切,我心滿意足地回房睡覺了。
半夜,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我迷迷糊糊地打開門,只見晏池站在門口,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絲質(zhì)睡衣,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結(jié)實(shí)的胸膛。
“你怎么了?”我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
他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盯著我,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和……恐懼。
然后,他一把將我拉進(jìn)懷里,緊緊地抱住。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別走?!彼涯樎裨谖业念i窩,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乞求。
我愣住了。
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活閻王嗎?
我能感覺到,他不是在演戲。他是真的……害怕。
我心里某個地方,忽然軟了一下。
我回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撫一只受傷的大型犬:“我不走,我在這兒呢?!?/p>
他身上的煞氣,此刻濃郁得幾乎化為實(shí)質(zhì)。我猜,他一定是做了噩夢,觸及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創(chuàng)傷。
看來我那張“噩夢退散符”……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不管了,救人(賺錢)要緊。
我把他扶到床上,讓他躺下。他卻死死抓著我的手不放。
“別開燈?!彼麊÷曊f。
我只好摸黑坐在床邊,任由他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樣,緊緊攥著我的手。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似乎是睡著了。
我剛想把手抽出來,他卻忽然一個翻身,將我整個人都卷進(jìn)了懷里。
我:“!”
他的胳膊像鐵鉗一樣圈住我的腰,腿也壓了過來,將我整個人都禁錮在他的領(lǐng)地里。
我動彈不得,只能被迫地貼著他滾燙的胸膛。
他的臉就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數(shù)清他長長的睫毛。黑暗中,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深刻。
這……這算什么?
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深度治療”嗎?!
我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地響著:這得加多少錢?包夜和單次的價格肯定不一樣??丛谒@么主動的份上,給他打個八折?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在夢中囈語了一句。
聲音很輕,但我聽清楚了。
他叫的不是“茵雪”。
而是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名字。
“……別怕?!?/p>
這兩個字,帶著無盡的溫柔和痛楚,像一把錐子,猝不及防地扎進(jìn)了我的心里。
我忽然意識到,晏池之所以偏執(zhí)、冷漠,之所以不愿與人親近,是因?yàn)樗睦?,一直藏著一個無法愈合的傷口,住著一個無法釋懷的人。
而喬茵雪,甚至是我這個替身,可能都只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或者……是他用來緬懷某個人的影子。
這個認(rèn)知,讓我心里莫名地有點(diǎn)發(fā)酸。
我,紀(jì)小滿,一個視財(cái)如命的女人,竟然會因?yàn)橐粋€男人心里有別人而感到不爽?
我一定是瘋了。
肯定是他的煞氣太重,影響了我的磁場。
對,一定是這樣。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晏池的懷里醒來的。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我一睜眼,就對上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他已經(jīng)醒了,正靜靜地看著我。
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尷尬。
我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老板,早啊?!?/p>
他的眼神恢復(fù)了往日的清冷,松開我,坐起身:“昨晚……”
“昨晚你夢魘了,”我搶著說,“我為了幫你驅(qū)散煞氣,耗費(fèi)了大量的靈力,現(xiàn)在感覺身體被掏空。所以,昨晚的治療費(fèi),要翻倍?!?/p>
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你……都聽到了?”
“聽到什么?”我裝傻,“我光顧著念靜心咒了,哪有功夫聽你一個大男人說夢話?!?/p>
他似乎松了口氣,又似乎有些失望。
他沒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而是掀開被子下床:“準(zhǔn)備一下,今天要去公司一趟?!?/p>
“啊?我也要去?”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公司,你當(dāng)然要去。”他丟下一句話,走進(jìn)了浴室。
我只好爬起來,開始梳妝打扮。
到了晏氏集團(tuán)的總部大樓,我再次被資本主義的奢華震撼了。整整一棟摩天大樓,都是他家的。
晏池的出現(xiàn),引起了整個公司的轟動。所有員工都恭敬地向他問好,然后用好奇、探究、嫉妒的目光偷偷打量我。
我挺直腰板,臉上掛著喬茵雪式的標(biāo)準(zhǔn)微笑,心中卻在吶喊:看吧!羨慕吧!我就是你們老板花三十萬月薪請來的女人!
晏池的辦公室在頂樓,大得像個足球場。
他把我扔在沙發(fā)上,自己就開始處理文件。
我閑著無聊,就在他辦公室里瞎逛。逛到他的休息室時,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休息室的衣柜里,掛著一排排整齊的西裝。但其中,卻突兀地夾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
那T恤的款式很老舊,胸口還印著一個早就過氣的動漫人物。
這件衣服,跟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直覺告訴我,這件衣服,對他有特殊的意義。
或許,就跟那個他夢里叫著的名字有關(guān)。
我正對著那件T恤發(fā)呆,晏池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jìn)來。
“你在看什么?”
我嚇了一跳,趕緊關(guān)上衣柜:“沒,沒什么。我就看看你這裝修風(fēng)格,挺……挺別致的?!?/p>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拆穿我的謊言。
“中午有個飯局,很重要,你跟我一起去?!?/p>
“又是商業(yè)飯局?好無聊啊。”我撇撇嘴。
“對方是東南亞的李先生,脾氣古怪,但手上有我們急需的一項(xiàng)技術(shù)專利。這次能不能談下來,對公司至關(guān)重要?!彼y得地解釋了一句,“你只需要坐在我身邊,微笑,吃飯,別的什么都不用做?!?/p>
“這么簡單?”
“對?!?/p>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果然,到了飯店,我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李先生。一個身材矮胖,油光滿面,戴著大金鏈子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我,眼睛都直了,一上來就握著我的手不放,還用一口蹩腳的中文說:“哎呀,晏總,這位就是您的未婚妻吧?真是……人間絕色??!”
那油膩的手,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晏池不動聲色地把我拉到自己身邊,隔開了李先生的咸豬手,淡淡地說:“李先生,我們還是先談?wù)掳伞!?/p>
飯局上,李先生絕口不提合作的事,反而一個勁兒地給我灌酒。
“喬小姐,來,我敬你一杯!你喝了這杯,我們的合作,就好說!”
我酒量不行,一杯倒。晏池自然知道這一點(diǎn),每次都替我擋了。
幾杯酒下肚,晏池的臉頰泛起了微紅,但眼神依舊清明。
李先生見灌不倒晏池,又心生一計(jì)。他拍了拍手,門外走進(jìn)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手里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把……開了刃的匕首。
“晏總,我們那邊的規(guī)矩,談生意,得講究一個‘誠意’?!崩钕壬Φ貌粦押靡?,“這兩把刀,你我一人一把。誰能在自己的手臂上劃的口子多,誰就更有誠意。怎么樣,敢不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