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平淡得幾乎像在說“今天下雨了”，“像個被拔了電源的機器人。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似乎越過了我的頭頂，投向窗外某個不可見的遠方，聲音沉下來，

帶上了一種塵埃落定后的清晰，“難受是必然的。不過……硬要擠出點陽光的話，

”她的唇角向上牽了牽，極其細微的弧度，“至少我的筆，找回來了?！薄肮P？

”我下意識地重復，語氣里全是困惑。這個詞，對我這個跟機器打了半輩子交道的人來說，

古老陌生得如同博物館的藏品?！班牛嫯??！彼谷恍α?，

一個釋然的、在重負之下掙扎破土而出的笑，“年輕那會兒就喜歡，后來全賣給公司了。

”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不知何時送來的熱水，霧氣騰起來模糊了她的神情，“現在倒好，

想畫就畫，畫廢了就揉掉，沒什么代碼標準要遵守，

沒什么deadline追在屁股后面咬著跑，純粹得很。這份自由，

以前大概得用半條命去換?！弊杂?？這個詞像一顆帶著倒刺的荊棘種子，

狠狠地楔進我死水般的心底。它甚至引起了令人羞恥的刺痛，帶著一種被遺忘太久的新鮮感。

我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喉嚨卻被那陣突兀的酸脹感堵得嚴嚴實實，

只能泄露出一點類似嗚咽的氣音?！皠e在這兒當雕塑了，怪礙眼的，”她利落地放下茶杯。

杯底碰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利落的一響，蓋過了咖啡館那層虛無縹緲的音樂，

“想看看我的‘牢房’嗎？”她看著我，眼神里似乎有了點熟悉的“陳總監(jiān)式”的壓迫感，

不容拒絕。我?guī)缀跏遣挥勺灾鞯卣酒鹕恚潜晃疫z忘了半天的涼咖啡在起身時被碰翻，

褐色的液體在淺色的桌面上迅速洇開一片難堪的狼藉，

像是在為我此刻一團糟的生活做最后的注腳。我甚至沒顧得上去擦拭，

像個被無形絲線牽著的木偶，沉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走出咖啡館暖融氣息的擁抱，

冷風立刻像小刀片一樣撲在臉上。我跟著陳莉的步伐穿過幾條雜亂的老舊街巷，拐了個彎，

空氣似乎驟然不同。兩側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