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縫隙往下淌，滴在地上，開出黑色的花。最上面那卷《金剛經(jīng)》，

封皮上的金字正一塊一塊剝落，露出下面的血字——"騙"、"殺"、"祭"。"師父！

"我大喊，"這經(jīng)是假的！"師父猛地轉(zhuǎn)頭，他的臉正在融化，

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頭："假的？"他笑了，"你們以為我要取什么經(jīng)？

我要取的是——"我轉(zhuǎn)身就跑。流沙河的水突然漫上來，漫過我的腳踝，膝蓋，胸口。

那些冤魂從水里鉆出來，拽著我的腿，他們的嘴張得老大，里面沒有舌頭，

只有團(tuán)旋轉(zhuǎn)的黑霧："卷簾大將，你還欠我們一條命！""我不是卷簾大將！"我尖叫著，

扁擔(dān)"咔嚓"斷了，經(jīng)卷掉在地上，血像活物一樣爬滿我的鞋子，"我是沙和尚！

我只是個(gè)挑擔(dān)的！"河水漫到我的脖子。我看見師父站在水面上，他的身體正在透明化，

露出里面層層疊疊的影子——是前九世的金蟬子，每一世都被剝了皮，抽了骨，

做成這具取經(jīng)的皮囊。"沙師弟，"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你以為我為什么選你？

因?yàn)槟愦?，因?yàn)槟惚浚驗(yàn)槟悴粫?huì)懷疑。""原來......"我笑了。

河水淹沒了我的頭頂。在徹底沉下去前，我聽見師父的聲音混在水聲里，

輕輕說："西天的經(jīng)，是用十萬八千個(gè)凡人的命寫的。你挑的不是行李，是棺材。

"一陣鈴聲傳來！五百年前的記憶突然涌上來。那時(shí)我是卷簾大將，每日給玉帝掀門簾。

琉璃盞是王母娘娘的心愛之物，擺在前殿的案幾上，盞身雕著百鳥朝鳳，盞里盛著銀河水，

映著三十三重天的星子。那日我在殿外候著，聽見里面?zhèn)鱽頎?zhēng)吵聲。"陛下，

"是太白金星的聲音，"金蟬子又去人間私會(huì)妖女了。""由他去。"玉帝的聲音懶洋洋的，

"他十世修行，早該歷些情劫。""可那妖女是......"我正聽得入神，

忽聽"砰"的一聲，琉璃盞碎在地上。我抬頭，見金蟬子站在案前，衣襟上沾著盞的碎片，

手里還攥著半塊孟婆湯的瓦罐。"陛下！"我撲過去撿碎片，"是金蟬子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