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獄司大營的門,是一扇由帶刺的鐵條和人骨粗暴焊接而成的巨物。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兇獸之口。
當(dāng)我乘坐的馬車在門前停下時,整個營地都騷動了起來。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子,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惡意與探究。
龍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翻身下馬,手持一面金牌,對著營門上的守衛(wèi)沉聲喝道:“奉陛下密詔,請鎮(zhèn)獄司三位司主,前來接旨!”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遠遠地傳了出去。
營地里先是一陣短暫的死寂,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那笑聲,嘶啞、狂野,充滿了對“陛下密詔”這四個字的無盡嘲諷。
“哈哈哈哈!密詔?在這鬼地方,除了閻王爺?shù)墓椿炅?,誰的詔書都不好使!”
“又是京城來的官老爺?上一個來的,尸骨還沒涼透呢,怎么又來一個送死的?”
“讓三位司主去接旨?小子,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吧!”
污言穢語,夾雜著各種威脅和詛咒,如同潮水般涌來。龍影衛(wèi)們個個面沉如水,手已經(jīng)按在了刀柄上,顯然對這種情況有所預(yù)料,但依舊被這群亡命徒的囂張氣焰所激怒。
我依舊端坐在馬車里,一動不動。
我知道,這只是開胃菜。鎮(zhèn)獄軍,這支由大夏所有罪孽凝聚而成的軍隊,絕不可能因為一道圣旨、一個統(tǒng)領(lǐng),就乖乖俯首稱臣。他們信奉的,只有力量。最純粹、最原始、最不講道理的力量。
想要駕馭這群惡鬼,就必須成為比他們更可怕的惡鬼。
“咯吱——”
營門緩緩打開,從里面走出了三個人。
這三人一出現(xiàn),營地里所有的嘈雜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前一秒還囂張跋扈的囚犯,此刻都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他們對視。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的獨眼巨漢。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其中最駭人的一道,從他空洞的左眼眶,一直延伸到嘴角,讓他整張臉看上去都猙獰無比。他肩上扛著一柄比人還高的、布滿倒刺的狼牙棒。此人,便是鎮(zhèn)獄司三大司主之首,“惡屠”熊霸。我認得他,他曾是北境軍中一名悍將,因嗜殺成性,虐殺戰(zhàn)俘,被我親手剝奪軍職,打入死牢。
在他左側(cè)的,是一個身形瘦削、臉色蒼白的病態(tài)男子。他穿著一身還算干凈的儒生長袍,手里把玩著兩枚淬了劇毒的鐵膽,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溫和的、卻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他是“毒士”文憂,前朝的內(nèi)閣學(xué)士,因牽涉宮廷謀逆大案,全家被抄,唯他一人被打入鎮(zhèn)獄司。據(jù)說,他的計謀,比世上最毒的毒藥還要陰狠。
右側(cè)的,則是一個籠罩在黑袍中的女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雙手,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十指的指甲,卻長而鋒利,泛著幽藍的光澤。她是“鬼母”陰姬,南疆巫蠱教的叛逆,手段詭異莫測,死在她手下的人,往往死狀凄慘,魂魄無存。
這三人,便是鎮(zhèn)獄軍中,靠著血腥手段,從無數(shù)窮兇極惡的囚犯中殺出來的、絕對的王者。
“龍影衛(wèi)?”熊霸那只獨眼,掃過全副武裝的龍影衛(wèi),最后落在了為首的統(tǒng)領(lǐng)身上,聲音如同破鑼,“趙家丫頭派你們來做什么?送糧草?還是送女人?”
他的話語,極盡侮辱。龍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臉色鐵青,但還是強壓怒火,沉聲道:“熊霸!陛下有旨,命鎮(zhèn)獄軍即刻開赴北境,抵御蠻族。并已為鎮(zhèn)獄軍指派了新的統(tǒng)帥。三位司主,還不接旨?”
“統(tǒng)帥?”文憂輕笑出聲,聲音尖細,“統(tǒng)帥在哪里?難道就是你這個傳話的小卒嗎?”
“統(tǒng)帥在此。”龍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側(cè)過身,指向我所在的馬車。
三人的目光,以及整個營地數(shù)萬囚犯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這輛平平無奇的黑色馬車上。
“裝神弄鬼。”熊霸不屑地啐了一口,將那巨大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頓,整個地面都為之一顫。他甕聲甕氣地吼道:“車里的人,給老子滾出來!想當(dāng)我們的統(tǒng)帥,先問問老子手里這根‘碎骨棒’答不答應(yīng)!”
“熊霸,不得無禮!”龍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厲聲喝斥。
但我知道,是時候了。
我沒有讓任何人代勞,而是用意念,輕輕推開了車門。
吱呀一聲輕響,在落針可聞的營地前,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位敢來統(tǒng)領(lǐng)鎮(zhèn)獄軍的“新統(tǒng)帥”,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我。
一個巴掌大小、穿著全套黑色盔甲、腰佩小劍的玉偶,從車廂里,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我走到車轅的邊緣,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營門前那三個煞神,以及他們身后那數(shù)萬名兇神惡煞的囚犯。
整個世界,安靜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同一種表情——錯愕、荒誕,以及難以置信。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發(fā)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這是什么?一個玩偶?!”
“京城沒人了嗎?派個泥娃娃來當(dāng)我們的統(tǒng)帥?是要笑死我,好繼承我的鋪位嗎?”
“完了完了,老子要笑岔氣了!這小東西,夠不夠老子塞牙縫的?”
笑聲、叫罵聲、口哨聲,匯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幾乎要將整個營地掀翻。就連那三位司主,也是一臉的古怪。熊霸的獨眼里滿是鄙夷,文憂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玩味,而“鬼母”陰姬,則發(fā)出了一陣夜梟般難聽的笑聲。
龍影衛(wèi)們個個臉色漲得通紅,他們奉女帝之命護送我前來,何曾受過這等羞辱?統(tǒng)領(lǐng)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幾乎就要下令動手。
我卻依舊平靜。
我抬起我那只小小的、玉石雕琢而成的手,對著下方,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這個動作,在如此嘈雜的環(huán)境下,顯得滑稽而可笑。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笑聲,都戛然而止。
因為,我開口了。
我的聲音,并非來自玉偶那張不會動的“嘴”,而是直接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同時響起。
那是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聲音。
“我,是你們的新統(tǒng)帥,代號‘鬼帥’?!?/p>
精神傳音。
這種手段,對于凡人來說,與神鬼無異。
剛才還喧鬧無比的營地,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囚犯的臉上,都露出了驚駭與恐懼的表情。他們面面相覷,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同樣的震驚。
熊霸三人,臉色也終于變了。
熊霸的獨眼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文憂收起了笑容,眉頭緊鎖。陰姬那籠罩在黑袍下的身體,似乎也繃緊了。
“裝神弄鬼!”熊霸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怒吼一聲,試圖用自己的聲勢,驅(qū)散那股詭異的氣氛,“不管你是人是鬼,想當(dāng)鎮(zhèn)獄軍的統(tǒng)帥,就得按這里的規(guī)矩來!”
他猛地將狼牙棒指向我,咆哮道:“打贏我們?nèi)齻€!否則,就和你的破車一起,給老子滾回京城去!”
“沒錯!打贏司主!”
“打!打!打!”
囚犯們也回過神來,被熊霸的話語所煽動,再次鼓噪起來。恐懼被一貫的兇悍所取代,他們揮舞著拳頭,嘶吼著,叫囂著。
“如你所愿?!?/p>
我的聲音,再次在他們腦中響起。
話音剛落,我控制著玉偶,從高高的車轅上,縱身一躍。
巴掌大小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輕飄飄地落在了熊霸那巨大的狼牙棒頂端。
我站在這根布滿倒刺的兇器之上,身形渺小得如同螻蟻,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度。
熊霸瞳孔猛地一縮。他完全沒有看清我的動作,這小東西就仿佛瞬移一般,出現(xiàn)在了他的武器上。他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正從狼牙棒上傳來,順著棒身,侵入他的手臂。
“你們?nèi)齻€,一起上。”我“說”道。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三位司主的怒火。
“找死!”
熊霸爆喝一聲,手臂肌肉虬結(jié),猛地一抖手腕,就要將我從狼牙棒上震飛。
但我比他更快。
就在他發(fā)力的瞬間,我腳下輕輕一點,玉偶的身體如鬼魅般消失。下一刻,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伸出那只比他的汗毛還要纖細的玉石小手,輕輕地,按在了他那粗壯如樹根的手腕動脈上。
熊霸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那只獨眼,瞪得如同銅鈴。他能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冷至極的力量,從那個小小的接觸點,瘋狂地涌入他的體內(nèi)。那股力量,像無數(shù)根淬了冰的毒針,瞬間刺遍他的四肢百骸,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
他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他那足以開碑裂石的力量,此刻竟使不出分毫。
“你……”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太慢了。”我的意念,冷酷地傳入他的腦海。
與此同時,文憂和陰姬也動了。
文憂手腕一抖,那兩枚淬毒的鐵膽,化作兩道烏光,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取我的本體——那個懸停在熊霸手腕上的玉偶。
而陰姬,則無聲無息地張開了嘴。一股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黑色霧氣,從她口中噴出,如同一條毒蛇,蜿蜒著朝我噬來。那是她的本命蠱毒。
面對這來自兩個方向的致命攻擊,我依舊不閃不避。
我只是將一部分被壓制在玉偶內(nèi)的魂力,釋放了出來。
“嗡——”
一股無形的、磅礴的精神風(fēng)暴,以我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那兩枚勢不可擋的毒鐵膽,在距離我還有三尺遠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猛地一滯,然后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
文憂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自己的暗器,竟會被如此詭異的方式反彈。他急忙側(cè)身閃避,但其中一枚鐵膽,還是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帶起一串血珠。
而那條由蠱毒化成的黑蛇,則在沖入我精神力場的瞬間,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鳴,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瞬間潰散,化為烏有。
“噗——”
遠處的陰姬,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口黑血,籠罩在頭上的黑袍,也被震得向后飛起,露出一張布滿詭異符文、丑陋可怖的臉。
一招。
僅僅一招。
鎮(zhèn)獄司三大司主,熊霸被制,文憂受傷,陰姬反噬。
整個營地,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囚犯,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那個懸停在熊霸手腕上的、巴掌大小的黑色人偶。
那不是玩偶。
那是魔鬼!
我緩緩收回按在熊霸手腕上的手,以及外放的魂力。
熊霸如同脫力一般,踉蹌著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驚恐。
文憂捂著流血的肩膀,臉色蒼白如紙。陰姬則用一種又敬又畏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
“現(xiàn)在,”我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在所有人的腦海,“還有誰,對我的資格,有異議嗎?”
無人應(yīng)答。
“很好?!?/p>
我控制著玉偶,緩緩飄落到地上。然后,我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那枚黑色的“罪軍”虎符,舉了起來。
“從今日起,我為爾等之帥。我的命令,便是天條。順我者,或可生。逆我者,必先死?!?/p>
“鎮(zhèn)獄軍,聽我號令!”
我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炸響。
“三日之內(nèi),整頓全軍。所有私斗、械斗,一律禁止。違者,殺無赦!”
“三日之后,拔營北上。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戰(zhàn)場之上,聽我指揮。聞鼓不前者,殺無赦!”
我每說一條,營地中那股壓抑的氣氛,便沉重一分。這些亡命徒,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軍法如山。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控制著玉偶,轉(zhuǎn)身,朝著營地中央那座最大的、屬于三位司主的帳篷走去。
龍影衛(wèi)們,立刻跟了上來,將我護衛(wèi)在中間。
我所過之處,囚犯們?nèi)缤茏屛辽褚话悖娂娤騼蓚?cè)退開,低下他們那桀驁不馴的頭顱,為我讓開了一條通路。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才算真正地,將這支惡鬼之軍,初步握在了手中。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鎮(zhèn)獄司的中軍大帳,與其說是一座帳篷,不如說是一個用獸皮、人骨和破爛帆布胡亂拼接起來的巨型巢穴。里面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酒精味和汗臭味,地上隨意丟棄著啃光的骨頭和破碎的兵刃,墻上掛著的,不是地圖,而是幾張風(fēng)干剝制的人皮。
這里是熊霸、文憂、陰姬三人的議事廳,也是整個鎮(zhèn)獄軍權(quán)力核心的象征——混亂、野蠻、且毫無秩序。
我被龍影衛(wèi)“護送”進來后,便徑直飄到了主位那張由一整塊巨石鑿成的“帥案”上。熊霸三人,則面色各異地站在下方,再沒了之前的囂張跋扈。營地里數(shù)萬雙眼睛都看著,我一招鎮(zhèn)壓他們?nèi)说氖聦?,已?jīng)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個囚犯的心里。
“龍影衛(wèi),退下?!蔽业囊饽顐鬟_出去。
龍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躬身領(lǐng)命,帶著他的人退出了大帳,守在了外面?,F(xiàn)在,這座腥臭的巢穴里,只剩下我這個小小的玉偶,和鎮(zhèn)獄軍三個曾經(jīng)的最高統(tǒng)治者。
氣氛,一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鬼帥……大人,”文憂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捂著肩膀上的傷口,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知大人……尊姓大名?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好讓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心里有個底?!?/p>
他這是在試探我的來歷。一個能以精神傳音、魂力外放的神秘存在,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
我控制著玉偶,將那半塊被紅繩穿著的血色玉佩,從懷中取出,放在了石案上。
當(dāng)這塊玉佩出現(xiàn)的瞬間,熊霸那只獨眼猛地瞪圓了,失聲叫道:“這是……這是帥……!”
他話沒說完,就被旁邊文憂狠狠踩了一腳,硬生生把后面的字給咽了回去。但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足夠了。
熊霸曾是我的麾下,他認得這塊玉佩。當(dāng)年我與公主的信物之事,軍中高層或有耳聞。他或許不知道這玉佩的全部來歷,但他絕對知道,這東西,曾屬于誰。
文憂和陰姬的臉色,也變得精彩紛呈。他們雖然不認得玉佩,但從熊霸的反應(yīng)中,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一個能讓熊霸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將,露出如此震驚和敬畏表情的人,整個大夏,屈指可數(shù)。再聯(lián)想到如今北境的危局……一個早已死去、卻又無比響亮的名字,呼之欲出。
“看來,你們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我冰冷的聲音,在他們腦中響起,“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xiàn)在起,你們的命,握在我的手里。”
文憂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澀聲道:“原來是……是您……屬下……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
說著,他竟真的要跪下去。
“我不需要你們的膝蓋?!蔽掖驍嗔怂?,“我需要你們,以及你們手下那三萬六千名亡命徒,變成一支真正的軍隊。一支……能打仗,能打勝仗的軍隊?!?/p>
“這……”熊霸甕聲甕氣地開口,臉上帶著一絲苦澀,“鬼帥,您……您是知道的。這營里的,都是些什么貨色。讓他們打家劫舍、逞兇斗狠,個個都是好手??梢屗麄兿裾嬲能婈犇菢恿钚薪埂率潜鹊翘爝€難?!?/p>
“規(guī)矩,是打出來的?!蔽已院喴赓W,“三天時間,我要你們做的,只有一件事——立威?!?/p>
我將目光,投向了帳外。我的魂力雖然被玉偶束縛了大半,但在這座大營之內(nèi),依舊能感知到一些強橫的氣息。除了他們?nèi)?,這鎮(zhèn)獄軍中,顯然還藏著不少刺頭。
“這營里,除了你們,還有多少不服管教的硬骨頭?”我問道。
文憂沉吟片刻,答道:“回鬼帥,營中按勢力大小,分為‘三司十二煞’。我等三人為司主,各自統(tǒng)領(lǐng)一萬余人。而在我們之下,還有十二個實力最強、也最不服管教的頭目,號稱‘十二地煞’。他們手下各有幾百到上千不等的亡命徒,平日里只認自己的老大,連我們的話,也時常陽奉陰違。”
“很好?!蔽尹c了點頭,“我的第一個命令:從今天起,一天之內(nèi),我要這‘十二地煞’,消失?!?/p>
此言一出,三人齊齊色變。
“鬼帥,這……這萬萬不可!”文憂急道,“這十二人,幾乎掌控了營中半數(shù)的精銳戰(zhàn)力。若是一日之內(nèi)將他們?nèi)跨P除,必會引起嘩變!到時候,不等蠻族打過來,我們自己就先亂了!”
“嘩變?”我冷笑一聲,意念直刺他的心神,“那就殺到他們不敢變?yōu)橹梗∥膽n,你記住,我來這里,不是來跟他們講道理的。鎮(zhèn)獄軍,要么在我的手里,變成一把刺向敵人的尖刀;要么,就變成一堆毫無用處的尸骨。沒有第三種選擇?!?/p>
我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與決絕。
文憂被我意念所懾,臉色一白,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