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小雁取名“念秋”，因為是秋天遇見的。阿瑤每天給它換藥喂食，我畫畫時，

它就站在畫案邊歪頭看。它很像爺爺送我的《雛雁圖》里的小雁，眼睛里有機靈勁兒。

有時看著它，會想起爺爺，心里暖烘烘的。次年春天，念秋的翅膀好了，有天早上，

天空飛過北歸的雁群，念秋在院子里叫了好久，最后朝我和阿瑤點了點頭，拍著翅膀飛走了。

阿瑤望著它的背影笑：“它回家了?！蔽乙詾檫@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像山間的溪水，

安安靜靜地流?？扇畾q那年，戰(zhàn)爭來了。燕國吞了周邊小國，最終對楚國動了手。

燕軍踏進京城那天，我正在外地游學(xué)，聽聞消息往回趕，卻被亂兵沖散。等繞路回到家時，

畫坊成了火海，父親、母親、阿瑤，還有五歲的兒子……都不在了。

我在廢墟里找到父親畫梅的狼毫筆，筆桿燒得焦黑，卻還被一具辨不出模樣的手攥著。

旁邊散落著阿瑤沒繡完的帕子，上面還繡著半朵梅花。我抱著筆和帕子坐在地上，

哭到嗓子啞得發(fā)不出聲。后來才知，父親不肯投降，說“一臣不侍二主”，

燕軍便把我們?nèi)覛⒘恕Ｈ粴q春，阿瑤的侍女小翠找到我。她躲在破廟，

從懷里掏兩封信，手還在抖：“少爺，

這是老爺和夫人留的……”父親的信很短：“峰嵐吾兒，勿要報仇，好好活下去。沈家的畫，

傳不傳都沒關(guān)系。”阿瑤的信很長，說她想我，說兒子問“爹爹何時回”，最后說：“夫君，

忘了我吧，再找個好姑娘?！笨稍趺赐?？滅族之仇，亡國之恨，像毒刺扎在心里，拔不出來。

我把信燒了，灰燼被風(fēng)吹得漫天飛，像極了爺爺下葬時的紙錢。我開始奔走，聯(lián)系舊臣百姓，

要復(fù)國，要報仇！十年間，我頭發(fā)熬白大半，眼角爬滿皺紋。走遍楚國舊地，

把愿意跟著我的人組織起來，偷偷造兵器、囤糧草。以為齊心協(xié)力總能成，可四十歲那年，

籌劃十年的復(fù)國軍剛交鋒，就被燕軍輕易擊破——燕軍兵力太強，我們拿著鋤頭鐮刀，

根本不是對手。親信把我往山林拖：“少爺，留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