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玄關(guān)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我蜷在沙發(fā)上,小腹的絞痛一陣陣襲來,冷汗浸濕了睡衣。
從醫(yī)院被保安“請”出來后,我就這樣維持著一個姿勢,沒動過,甚至連喝藥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秋楓走了進來,脫下外套,隨手扔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
他打開燈,看到我在沙發(fā)上,愣了一會,然后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還疼?”
他伸出手,想碰我的背。
我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
“輕禾,我是私人醫(yī)院的醫(yī)生,一切要以病人為中心。小小她情況特殊?!?/p>
“我只是盡醫(yī)生的本分,你別大驚小怪的。”
他試圖解釋,語氣里帶著一絲哄勸,“你就別鬧了?!?/p>
我鬧?
一股莫名的怒火瞬間竄起。
我怎么鬧了?
哪個大夫會對病人說那樣的話,哪個大夫摸病人的大腿……
我撇過頭不想看他,目光卻落在他扔下的外套上。
外套的口袋里,露出了半截蕾絲邊的布料。
粉色的,在黑色外套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后,立刻起身,把那半截東西往里塞了塞,神色自若。
“這是小小換下來的內(nèi)褲。我拿回來用專業(yè)方式清洗消毒?!?/p>
我望著他。
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男人。
我那個連碗都不肯多洗一個,嫌臟買了兩個洗碗機的丈夫。
我那個連我的內(nèi)衣都必須和我其他衣物分開洗,說怕細(xì)菌交叉感染的丈夫。
現(xiàn)在,正要把另一個女人的貼身內(nèi)褲,帶回我們的家,親自手洗消毒。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心卻在那一刻深深沉了下去。
“江秋楓,你只把她當(dāng)成妹妹,還是你對她有什么別的想法?!?/p>
江秋楓急了,索性直接把內(nèi)褲拿了出來。
“許輕禾,你胡說什么!”
“你自己思想骯臟,不要強加在小小的身上?!?/p>
“你……”
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我突然就累了,三年的婚姻,沒有必要再堅持下去了。
“江秋楓?!蔽移届o地開口,聲音出奇的穩(wěn)定,“我們離婚吧?!?/p>
他猛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我,“你說什么?”
他起身的動作太大,帶倒了我蜷縮的身體。
我從沙發(fā)邊緣滾了下來,重重摔在地板上。
“呃!”
小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
我眼前一黑,感覺一股熱流從身下涌出。
“輕禾!”
江秋楓慌了,他蹲下來想扶我。
“別碰我!”我尖叫著打開他的手。
他看到我身下蔓延開的暗紅色,臉色慘白。
“血……怎么流了這么多……”
他慌亂地沖向廚房,嘴里念叨著:“熱水,對,熱水……”
接著又沖向衛(wèi)生間,“衛(wèi)生巾,衛(wèi)生巾在哪……”
他在我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里,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最后頹然地站在客廳中央。
他找不到,他什么都找不到。
我撐著冰冷的地面,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怎么?找不到?恐怕你對蘇小小家,比對自己家還熟悉吧?”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我的視線再次落向他那個散開的公文包,里面還有幾條嶄新的,用無菌醫(yī)用棉仔細(xì)包裹著,生怕沾染上一絲細(xì)菌。
真是體貼啊。
我扶著沙發(fā)的邊緣,用盡全身的力氣,顫抖著,一點點站了起來。
每動一下,都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
血順著大腿流下,在地板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我沒再看他一眼,拖著殘破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回臥室。
“咔噠。”
門,被我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