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昉剛走到大門口,就聽到了沈璟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沈璟道,“再去準(zhǔn)備一批殺手,伺機而動。”
說完,他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捏了捏太陽穴,一副“朕為國事操碎了心”的疲憊模樣。
“萬一,太師和永寧王都沒有動靜,再派殺手出去,在永寧王家門口動手,‘咔嚓’,最后把鍋扣在永寧王頭上,畢竟,朕英明神武,也不可能冤枉了他!”
錢昉嘴角抽了抽:皇上這邏輯,真是老太太鉆被窩——給爺整笑了。冤枉人還說得這么理直氣壯清新脫俗。
嘴上只能應(yīng)道:“皇上圣明!屬下這就去辦!保證讓永寧王......‘驚喜’連連!”
這邊,宋雅帶著自己的嫁妝和親隨,已經(jīng)在來京的路上。
宋雅坐在她那輛鑲金嵌玉、恨不得把“我很有錢快來搶我”寫在頂棚的豪華馬車?yán)铮贌o聊賴和兩個侍女聊天逗笑。
這行軍速度,比她當(dāng)年在西北草原上遛彎兒還慢!她撩開簾子,前看看,后望望,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宋雅問道,“那些大鄴官員呢?集體掉茅坑里了?還是半道兒讓妖精抓去當(dāng)壓寨相公了?這護送的活兒,也敢摸魚?”
綠腰道,“公主,您可冤枉他們了。不是他們慢,是咱們太快!他們啊,在后面吃灰呢,估計連咱們馬車的......揚塵都聞不著味兒了!”
紅渠補充道,“就他們那速度,真要遇上個山匪啥的,都不用打,直接投降得了!咱們?yōu)鯂膽?zhàn)馬一個沖刺,他們連影子都看不著!還護送?我看是咱們護送他們還差不多!”
宋雅更疑惑了:“跑得慢也就算了,怕不是心里有鬼?怕跟著咱們這‘招搖過市’的嫁妝隊伍,萬一真遇到不長眼的綠林好漢,他們那三腳貓功夫不夠看,再把自己小命搭進(jìn)去?”綠腰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公主圣明!這肯定是個原因!他們那小心思,跟明鏡兒似的!還有個更主要的原因嘛…” 她故意拉長了調(diào)子,一臉促狹,“是他們那坐騎!公主您知道是啥不?矮腳馬!那玩意兒,四條小短腿緊倒騰,跑起來跟四個輪子的草泥馬似的,看著挺忙活,實際原地杵!
“咱們?yōu)鯂母哳^大馬一撒歡兒,它們只能在后面望塵莫及,吃灰吃到飽!估計這會兒啊,那些官老爺?shù)哪?,都跟剛從面缸里撈出來似的!?/p>
此刻,離車隊十幾里外的官道上。
一群大鄴官員,騎在各自心愛的小矮馬背上,悠哉游哉,仿佛在郊游。為首的大人擦了擦汗,主要是被太陽曬的,不是累的,長舒一口氣。
“哎呀呀,可算離前面那‘活靶子’遠(yuǎn)點了!跟著她們跑,吃灰事小,關(guān)鍵是提心吊膽??!那么長的嫁妝隊伍,金光閃閃的,這不是明擺著跟山大王們喊‘快來搶我呀’嗎?咱們這小身板兒,可經(jīng)不起折騰!”
旁邊一個年輕點的官員猛點頭:“是啊是??!而且她們跑得也太快了!咱這馬,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跟不上??!
“這哪里是和親送嫁?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讓她們先去前面趟趟雷也好!”
馬車?yán)铮G腰湊近些,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摸出一個用油紙仔細(xì)包裹的小包,那包裹的,叫一個嚴(yán)實,里三層外三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啥傳國玉璽的碎片呢!
她壓低了聲音,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公主,給!這可是王妃千叮嚀萬囑咐,讓您一定收好的!您不是想一舉得男么?王妃說了,洞房那晚,您把這粉悄悄混進(jìn)合巹酒里,讓皇上飲下……”
綠腰的臉頰飛起兩朵紅云,聲音更低了,“保管他…龍精虎猛,浪里翻騰!公主你再趁勢而上,保管懷上小皇子!”
“什么東西?”宋雅狐疑地接過那小包,入手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
她好不容易解開油紙,里面是淺褐色的細(xì)膩粉末,湊近聞了聞,倒是沒什么味道。
“合歡散!”綠腰飛快地說出,又趕緊捂住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家公主。
“……”宋雅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著掌心那包粉末,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紛呈:嫌棄、震驚、狐疑、還有那么一絲絲……該死的好奇?
她盯著看了足足有十秒鐘:萬一......管用呢?生個兒子就能在宮里橫著走了......
宋雅飛快地把油紙重新裹好,塞進(jìn)了自己隨身最隱秘的小錦囊里,還使勁按了按。
“行吧行吧,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備著!” 她撇撇嘴,但嘴角那抹強壓下去的、帶著點惡作劇和期待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