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舟站在邊境線上，想起曾經(jīng)被藏起來的傳感器、被質(zhì)疑的夢想，突然明白——所謂“多元破界”，不是打破所有規(guī)則，而是在不被看好時，堅持用熱愛開辟新的可能；不是成為完美的“全才”，而是讓自己的“偏才”，成為照亮某片領(lǐng)域的光。他拿出手機，給父母發(fā)了一張機器人巡邏的照片，配文：“我做到了，爺爺也看到了”
周日清晨的陽光，是帶著溫度的金色細沙，穿過老舊居民樓的紗窗，落在林舟家陽臺那張掉漆的木桌上。
桌上攤著一片“金屬叢林”——拆到一半的舊遙控車、焊錫斑駁的電路板、裝在透明塑料袋里的齒輪組，還有一個用硬紙板搭的簡易機械臂框架，幾根裸露的電線像觸角似的翹著，頂端夾著半塊沒吃完的面包。
林舟蹲在桌前，校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塊淺淺的燙傷疤痕——那是上周焊電路板時不小心燙的。他右手捏著小型螺絲刀，正小心翼翼地調(diào)試機械臂的齒輪咬合，左手肘撐在桌上，指尖沾了點銀灰色的焊錫膏，卻渾然不覺。
電腦屏幕亮著，上面是他畫了改、改了畫的機械設(shè)計草圖，有能自動整理書桌的小機器人，有能幫奶奶遞東西的簡易機械爪，都是些貼近生活的小發(fā)明。桌角壓著一本翻得卷邊的《機械原理》，扉頁上用鋼筆寫著“林舟”，字跡旁邊畫了個小小的齒輪，那是他從初中就開始有的習(xí)慣——只要看到有意思的機械結(jié)構(gòu)，就會隨手畫下來。
“咔嗒”一聲輕響，機械臂終于穩(wěn)穩(wěn)夾住了桌上的面包，林舟眼里瞬間亮起光，像找到糖的孩子。他慢慢轉(zhuǎn)動旋鈕，機械臂帶著面包緩緩抬起，越過桌角的電路板，精準落在旁邊的紙盤里。
“成了！”他忍不住低呼一聲，聲音壓得很輕，怕吵醒里屋的父母。這是他用三個月零花錢，在二手平臺上淘來的零件拼湊的機械臂雛形，今天終于實現(xiàn)了“精準抓取”——距離他想“做些能幫到別人的小機械”的想法，又近了一小步。
他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筆記本，想把這次的調(diào)試數(shù)據(jù)記下來，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堆在桌邊的零件盒，“嘩啦”一聲，幾顆螺絲滾落在地。陽臺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母親李慧端著一盆待洗的衣服站在門口，看到滿地狼藉，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林舟！你看看這陽臺亂的，跟廢品站似的！”李慧的聲音不算大，卻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她彎腰撿起一顆螺絲，指尖捏著螺絲的邊緣，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周末多看看數(shù)學(xué)書，你倒好，天天搗鼓這些破爛！上次月考數(shù)學(xué)才五十八分，你就一點不急？”
林舟慌忙站起來，想去收拾散落的零件，卻被母親一把拉住胳膊。李慧的目光掃過桌面，落在電腦屏幕的草圖上，又移到桌角那個藏在紙箱后的金屬盒子上——那是林舟放“寶貝”的地方。她彎腰把盒子拖出來，打開一看，里面除了幾本機械雜志，還有一本紅色的證書，封面上印著“市級物理競賽一等獎”。
李慧拿起證書，手指在“一等獎”三個字上摩挲了一下，語氣卻沒緩和半分，反而多了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物理再好有什么用？英語剛及格，數(shù)學(xué)更是拖后腿，你以為憑著物理就能考上大學(xué)？下次月考再不及格，我就把這些‘破爛’全扔了，省得占地方！”
林舟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想說“物理競賽獲獎能加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在母親眼里，只有“全科優(yōu)秀”才算“有出息”，這些關(guān)于機械的愛好，不過是“不務(wù)正業(yè)”的借口。他低著頭，看著母親把證書扔回盒子里，又把零件盒往桌角推了推，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fā)慌。
這時，防盜門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父親林建軍下班回來了。他剛換完鞋，就從公文包里掏出手機，點開班主任發(fā)來的短信，走到林舟面前，把手機屏幕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張老師說建議給你報全科補習(xí)班，偏科太嚴重，再這樣下去，連二本都懸！”
林舟湊過去看，短信里的每一個字都像小石子，砸在他心上：“林舟同學(xué)物理天賦突出，但數(shù)學(xué)、英語基礎(chǔ)薄弱，若不及時補強，恐影響整體升學(xué)……”他抬起頭，想跟父親解釋“我只是不喜歡數(shù)學(xué)，不是學(xué)不會”，卻對上父親嚴肅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責備，只有擔憂，可這份擔憂，比責備更讓他難受。
“爸，我……”
“別說了，”林建軍打斷他，把手機揣回兜里，“我已經(jīng)跟你媽商量好了，周末的補習(xí)班明天就去試聽，這些零件你先收起來，等考上大學(xu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舟沒再說話，默默蹲下身，把桌上的機械臂、電路板一件件往紙箱里塞。陽光還在，卻好像沒那么暖了，落在他手背上，帶著一絲涼意。他把紙箱拖到陽臺角落，用一塊舊布蓋好，像在藏一個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秘密。
晚飯時，桌上沒人說話，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林舟扒著碗里的米飯，偶爾抬頭看一眼墻上的日歷——再過幾天就是周一，學(xué)校要升國旗，他得早點去，幫忙整理國旗桿的繩子。從初中開始，只要輪到他們班負責升旗儀式，他總會提前半小時到學(xué)校，仔細檢查國旗桿的滑輪，去年冬天滑輪凍住，還是他用機油一點點潤滑好的。這些小事他從沒跟父母說過，卻覺得很踏實——就像擺弄機械時那樣，能親手做些有意義的事，心里就暖暖的。
飯后，父親林建軍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電視里突然播出加勒萬河谷沖突的報道。畫面里，邊防戰(zhàn)士們冒著嚴寒，在雪地中堅守，有的戰(zhàn)士凍傷了手，卻依然緊緊握著鋼槍。報道中還提到，2020年4月以來，印度邊防部隊單方面在加勒萬河谷地區(qū)抵邊修建設(shè)施，中方多次就此提出交涉和抗議。5月6日凌晨，印度邊防部隊越線進入中國領(lǐng)土構(gòu)工設(shè)障，阻攔中方邊防部隊正常巡邏。6月15日晚，印度一線邊防部隊公然違背雙方達成的共識，再次越過實控線向中方蓄意挑釁，中方官兵在現(xiàn)地交涉時，突然受到印方暴力攻擊，引發(fā)雙方激烈肢體沖突，造成人員傷亡。營長陳紅軍、戰(zhàn)士陳祥榕突入重圍營救，奮力反擊，英勇犧牲；戰(zhàn)士肖思遠，突圍后義無反顧返回營救戰(zhàn)友，戰(zhàn)斗至生命最后一刻；戰(zhàn)士王焯冉，在渡河前出支援途中，拼力救助被沖散的戰(zhàn)友脫險，自己卻淹沒在冰河之中。
“我們身后就是祖國，絕不能退?！币晃粦?zhàn)士在采訪中聲音沙啞卻堅定地說道。林舟本來想回房間繼續(xù)畫草圖，聽到這話，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他站在客廳門口，盯著電視屏幕，眼睛慢慢紅了。父親注意到他的樣子，遞過來一張紙巾：“這些戰(zhàn)士不容易啊，年紀輕輕就守在邊境，吃了太多苦。”林舟接過紙巾，卻沒擦眼淚，目光落在電視里戰(zhàn)士們巡邏的畫面上——雪地里沒有路，戰(zhàn)士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手里的探照燈在黑夜里只能照出一小片光亮，要是遇到陡坡或者暗冰，還得互相攙扶著才能前進。
“爸，”林舟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fā)顫，“要是能有個機器人，幫他們巡邏就好了，至少能幫著看看路，或者遞點水和藥品?！?/p>
林建軍愣了一下，沒想到兒子會這么說，他看著林舟認真的眼神，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想法是好的，但那可不是簡單的小機械，邊境環(huán)境復(fù)雜，對機器人的要求高著呢?！绷种蹧]再說話，默默回了房間，可電視里的畫面卻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戰(zhàn)士們凍得發(fā)紅的臉，雪地里留下的深深腳印，還有那些英勇犧牲的烈士們。
他打開床底的木箱，里面鋪著一塊深藍色的絨布，那是爺爺生前用的軍毯剪的。絨布上放著一個巴掌大的金屬元件——那是他用攢了半年的壓歲錢，在二手電子平臺上淘到的‘工業(yè)級紅外測距模塊’—— 賣家說這是工廠檢測設(shè)備拆下來的零件，精度能達到厘米級，他當時只覺得能用在機械臂上測距離，沒多想別的。
現(xiàn)在看著這個傳感器，他突然有了一個念頭：要是把這個傳感器裝在機器人上，是不是就能在黑夜里幫戰(zhàn)士們看清路？
木箱里還有一張爺爺?shù)呐f照片——照片上的爺爺穿著軍裝，站在邊境的界碑旁，身后是茫茫的雪山。爺爺是退伍軍人，生前總跟他說“邊境的風(fēng)比家里冷十倍，夜里能凍透棉衣”，以前他沒太在意，現(xiàn)在看著電視里的報道，才真正明白爺爺說的“苦”是什么意思。林舟把照片拿出來，貼在胸口，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爺爺?shù)能娧b，心里突然有了一個清晰的目標：他要做一個邊境巡邏機器人，幫戰(zhàn)士們減輕負擔。
他走到書桌前，翻開新的草稿本，在第一頁寫下“邊境巡邏機器人設(shè)計思路”，然后開始畫草圖——機器人要能在雪地里行走，得用防滑履帶；要能在黑夜中識別障礙物，就用那個紅外傳感器；還得能裝水和藥品，所以得有個小型儲物艙。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草稿本上，他越畫越投入，連指尖沾了墨水都沒察覺。
夜深了，林舟把紅外傳感器放進書包最里層的口袋，旁邊放著爺爺?shù)呐f照片。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機器人在邊境巡邏的畫面——它帶著紅外傳感器，在黑夜里亮起一道光，跟戰(zhàn)士們一起守護著界碑。他知道，這條路很難，有父母的不理解，有老師的擔憂，有技術(shù)上的難題，但他不想放棄。
因為他心里清楚，這不再是簡單的“愛好”，而是他想為祖國做的事——證明“偏科”不是“沒用”，證明熱愛機械也能守護家國，證明一個普通高中生，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些堅守在邊境的英雄們，說一聲“謝謝”。他要讓自己的機器人，成為邊防戰(zhàn)士們在加勒萬河谷那樣的艱苦環(huán)境中巡邏時的得力助手，為守護祖國的邊境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