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奇,讓你很意外?”
我看著岑驍那張因?yàn)檎痼@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手,還握著那把匕首。
但刀尖,已經(jīng)不像剛才那么穩(wěn)了。
有輕微的,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在害怕。
這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男人,在害怕我。
這個認(rèn)知,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愉悅。
“你……”
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怎么會知道?”
夢里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我不僅知道你哭了?!?/p>
我往前湊了湊,溫?zé)岬暮粑瑤缀跻獓娫谒南掳蜕稀?/p>
“我還知道,你殺我的時候,心里想的是什么?!?/p>
他的瞳孔,再一次劇烈收縮。
握著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后退,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
我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進(jìn)入了一種極度戒備的狀態(tài)。
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隨時可能撲上來,咬斷我的喉嚨。
可我偏不讓他如愿。
我就是要撩撥他,刺激他。
我要看他失控。
看他撕下那層冰冷堅硬的偽裝,露出里面最真實(shí)的樣子。
“你當(dāng)時在想……”
我故意拖長了聲音,滿意地看著他的額角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圓啊?!?/p>
這句話,是我瞎編的。
但我賭,他不敢否認(rèn)。
因?yàn)橐粋€正常人,無法理解一個瘋子的邏輯。
而此刻,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果然。
岑驍?shù)难凵?,從震驚,變成了混雜著驚懼和迷茫的混亂。
他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怪物。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這個女人,為什么會知道他夢里最隱秘的細(xì)節(jié)?
她為什么不怕死?
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越是想不通,心就越亂。
心一亂,那股子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煞氣,就壓不住了。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眼睛里,漸漸泛起了血絲。
就是這個眼神!
和夢里,一模一樣!
我心底的興奮,幾乎要沖破胸膛。
來吧。
讓我看看。
看看你到底是誰。
看看這個該死的夢,到底想告訴我什么!
我迎著他那雙逐漸失去理智的眼睛,非但沒有后退,反而主動握住了他持刀的手。
他的手很燙,像烙鐵。
皮膚下的血管在突突地跳。
我拉著他的手,將那冰冷的刀尖,更深地抵在了我自己的心口。
隔著嫁衣,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來?!?/p>
我仰起頭,直視著他。
“就像夢里那樣?!?/p>
“殺了我?!?/p>
“或者……”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告訴我,你在怕什么?”
岑驍?shù)纳眢w,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
他想抽回手,我卻死死地攥著,不讓他動。
我們的姿態(tài),變得無比詭異和曖昧。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我,手里握著能取我性命的兇器。
我卻像個不知死活的妖精,拉著他的手,邀請他共赴一場死亡的盛宴。
“滾!”
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
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
“我讓你滾!”
“我不?!?/p>
我固執(zhí)地看著他。
“岑驍,你聽著?!?/p>
“從今天起,我是你老婆。這間屋,這張床,都是我的?!?/p>
“你想讓我滾,可以?!?/p>
“除非,你殺了我?!?/p>
說完,我猛地一用力。
“嗤啦”一聲。
是刀尖劃破布料的聲音。
一抹鮮艷的紅色,從嫁衣的破口處滲了出來。
像雪地里,開出的一朵紅梅。
血。
我的血。
岑驍?shù)难劬?,瞬間瞪大了。
他像是被那抹紅色燙到了一樣,猛地甩開了我的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手里的匕首,“當(dāng)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看著地上的刀,又看看我胸口的血跡,最后看看自己的手。
那雙殺過人、流過血,卻從未顫抖過的手。
此刻,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瘋子……”
他看著我,喃喃自語。
“你就是個瘋子……”
他轉(zhuǎn)身,像是要逃跑。
我怎么可能讓他跑掉。
我從床上站起來,忍著胸口的刺痛,從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身體,比剛才還要僵硬。
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
“岑驍?!?/p>
我把臉貼在他寬闊的、冰冷的后背上。
“別怕?!?/p>
“我不是來害你的?!?/p>
“我是來……救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