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指尖所向,空氣凝滯如鐵。那沙啞的“滾,或者,死”在谷中回蕩,不帶絲毫情緒,卻比任何咆哮更令人膽寒。
刀疤臉漢子額頭青筋跳動,臉色變幻不定。對方氣息詭異深沉,方才輕描淡寫破去厲鬼,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硬拼,恐難討好。但魔煞谷兇名在外,若就此退去,顏面何存?
他咬咬牙,強自鎮(zhèn)定,色厲內(nèi)荏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與我魔煞谷為敵,絕非明智之舉!此乃我魔煞谷與云劍宗私怨,還請閣下行個方便,他日必有…”
話未說完,黑袍人身形微晃。
并非沖向刀疤臉,而是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那名剛剛施展黑幡、此刻正氣息萎靡的魔煞谷修士身后。
那修士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一只覆蓋著淡淡暗金流光、縈繞黑氣的手掌,已輕飄飄按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噗!
一聲悶響。那修士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神采瞬間黯淡,胸口突兀地炸開一個前后通透的血洞,心臟已被震碎成齏粉!尸體軟軟倒地。
秒殺!
依舊是筑基圓滿,在此人手下,竟如雞仔般無力!
“廢話太多?!焙谂廴耸栈厥终?,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
剩余三名魔煞谷筑基修士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竟不顧刀疤臉漢子,轉(zhuǎn)身便欲逃竄!
“影縛?!?/p>
黑袍人沙啞吐出兩字,腳下陰影如同活物般驟然蔓延,瞬間纏上那三人腳踝!
三人身形猛地僵住,只覺得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順著陰影侵入體內(nèi),凍結(jié)靈力,禁錮行動,連驚呼都發(fā)不出,臉上只剩下極致的恐懼!
刀疤臉漢子看得頭皮發(fā)麻,肝膽俱裂!這是什么詭異手段?!
逃!
此刻他再無任何僥幸,體內(nèi)金丹瘋狂運轉(zhuǎn),周身黑光大盛,便要不惜代價施展血遁之術(shù)!
然而,他遁光剛起——
那道黑袍身影已如瞬移般擋在他身前!兜帽陰影下,兩點猩紅的光芒亮起,如同深淵凝視。
一只手掌探出,五指成爪,指尖繚繞著令人心悸的幽暗死氣,無視他護體靈光,直接抓向他的面門!
快!快到超越思維!
刀疤臉漢子只來得及將鬼頭刀橫在身前!
咔嚓!
那柄品階中品的魔刀,竟被那只肉掌直接抓斷!五指去勢不減,狠狠扣入他的頭顱!
搜魂!
霸道無比的神識強行破開識海防御,粗暴地翻查著記憶!
“啊——!”刀疤臉漢子發(fā)出凄厲至極的慘叫,渾身劇烈抽搐,眼珠凸起,血絲遍布!
不過一息,慘叫戛然而止。
墨塵松開手,刀疤臉漢子的尸體如同破布般軟倒,臉上凝固著極致的痛苦與恐懼。
那三名被影縛定身的魔煞谷修士,早已嚇得屎尿齊流,眼見首領(lǐng)被瞬間搜魂虐殺,更是心神崩潰。
墨塵看都未看他們,血眸中閃過一抹冰冷的了然。從刀疤臉的記憶中,他得知這群人并非沖著他或那地煞血池而來,純粹是偶遇這幾名云劍宗弟子,見其獲得了一株不錯的“冰凝花”,遂起貪念追殺。
魔煞谷在黑風(fēng)山脈的活動近日異常頻繁,似乎在尋找什么,但以這刀疤臉的層級,并不知核心機密。
他隨手彈出三點死氣,沒入那三名動彈不得的修士眉心。
三人身體一軟,氣息斷絕。
轉(zhuǎn)眼之間,五名魔煞谷修士,全滅。
山谷中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靜。
那三名劫后余生的云劍宗弟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渾身冰涼。得救的喜悅早已被眼前這黑袍人狠辣酷烈、視人命如草芥的手段所帶來的巨大恐懼所淹沒。
趙師兄強忍著肩胛劇痛,掙扎著起身,將重傷昏迷的王師弟拖到身邊,又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師妹,三人擠在一起,臉色蒼白地看著那道黑袍身影,大氣都不敢喘。
墨塵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趙師兄喉嚨發(fā)干,鼓起全部勇氣,顫聲道:“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云劍宗趙括,攜師弟師妹,謝過前輩!不知前輩尊姓大名,我等回宗后…”
“冰凝花?!蹦珘m打斷他,聲音依舊沙啞冰冷。
趙括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寒玉盒,雙手奉上,不敢有絲毫猶豫:“前輩需要,自當奉上!”寶物雖好,豈有性命重要。
墨塵接過玉盒,打開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株晶瑩剔透、如同冰雕而成的七葉小花,散發(fā)著精純的寒氣,品相不錯。此花對他無用,但其中蘊含的冰系精華,或可用來平衡吞噬地煞血氣帶來的燥烈。
他合上玉盒,收起。目光再次掃過三人,尤其在李師妹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瞬。
李師妹感受到那目光,身體微微一顫,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對視。她總覺得,這黑袍前輩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并非淫邪,而是一種…冰冷的審視?
“前輩…”趙括見對方收了東西卻并未離開,心中越發(fā)忐忑。
墨塵卻并未再理會他們,身形一閃,已出現(xiàn)在那幾名魔煞谷修士的尸體旁,熟練地取下儲物袋,彈出一縷丹火將尸體化為灰燼。
做完這一切,他看都未看云劍宗三人一眼,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消失在山谷深處的黑暗中。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氣息徹底消失,趙括三人才如同虛脫般癱坐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衣背。
“趙師兄…他…他到底是…”李師妹聲音依舊發(fā)顫。
趙括搖搖頭,臉上心有余悸:“不知…但絕非尋常修士…其手段…太過狠辣…怕是魔道巨擘…我等能撿回性命,已是萬幸…”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王師弟,“快,給王師弟療傷,我們立刻離開這里!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手忙腳亂地處理傷勢,不敢再多停留片刻,攙扶著,踉蹌著迅速離去,只想盡快遠離這片恐怖的山谷。
…
墨塵并未遠走,而是在山谷深處另尋了一處隱蔽洞穴。
他取出得自刀疤臉等人的儲物袋,清點收獲。靈石、丹藥、材料若干,并無太多驚喜。倒是在刀疤臉的儲物袋中,發(fā)現(xiàn)了一枚漆黑的令牌,正面刻著“魔煞”二字,背面則是一個數(shù)字“七十九”。
這似乎是魔煞谷某種身份令牌?或許日后有用。
他將所有物品分類收好,這才拿出那株冰凝花。
略一沉吟,他并未直接吸收,而是雙手虛按花上,噬靈仙根微轉(zhuǎn),只將其中的精純寒冰精華緩緩抽出,導(dǎo)入體內(nèi)。
一股清涼氣流順著手臂經(jīng)脈流入,所過之處,因吞噬地煞血池而產(chǎn)生的些微燥熱與戾氣被悄然撫平,經(jīng)脈傳來一陣舒泰之感。金丹旋轉(zhuǎn)也似乎更加圓潤了一絲。
“果然有用?!蹦珘m若有所思。噬靈仙根霸道,吞噬能量龐雜,難免會積攢各種負面氣息,若長久得不到調(diào)和,恐影響心性,甚至走火入魔。日后需留意尋找此類能中和調(diào)和的天材地寶。
處理完冰凝花,他再次取出那枚暗金骨珠。
此次他更加謹慎,先以自身精純死氣包裹骨珠,慢慢磨滅其中那絲躁動的不朽戰(zhàn)意。這個過程緩慢且耗費心神,但對神識亦是另一種錘煉。
數(shù)日后,骨珠表面的戰(zhàn)意波動終于徹底平息,變得溫潤內(nèi)斂。
墨塵這才開始引導(dǎo)噬靈仙根,吸收其中磅礴精純的能量。
不同于地煞血池的狂暴駁雜,這骨珠能量雖龐大卻相對溫和,更帶著一種錘煉肉身、穩(wěn)固根基的奇特效果。
能量如潮水般涌入,金丹中期境界迅速鞏固,并向后期穩(wěn)步推進。肉身強度再次提升,骨骼隱隱發(fā)出玉質(zhì)光澤。神識也在能量滋養(yǎng)下緩慢增長。
當他將骨珠能量完全吸收,已是十天之后。
睜開眼,眸中神光湛然,氣息沉凝如山。金丹中期境界已徹底穩(wěn)固,距離后期亦不遠矣。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nèi)力量奔騰,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該離開了。黑風(fēng)山脈已無太多停留價值。下一步,需前往更大的舞臺,尋找更快提升的機緣,并…繼續(xù)搜集關(guān)于林昊與青木宗的情報。
根據(jù)之前搜集的信息以及刀疤臉零碎的記憶,離此地向東數(shù)千里,有一座雄城——天元城。那是南離州有數(shù)的大城之一,魚龍混雜,勢力盤根錯節(jié),消息靈通,更有大型拍賣會與傳送陣,可通往州府乃至其他大州。
那里,或許能有他需要的東西。
目標既定,墨塵不再猶豫,身形化作一道淡淡虛影,掠出洞穴,朝著東方疾馳而去。
一路無話。他如今速度遠超以往,遇山翻山,遇水踏水,尋常妖獸根本不敢近身。
數(shù)日后,前方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座巍峨巨城的輪廓。
城墻高聳如山岳,以巨大的青黑巨石壘砌而成,表面刻滿無數(shù)防御符文,靈光流轉(zhuǎn),氣勢磅礴。城門口車水馬龍,修士如織,各種飛行法器、靈獸坐騎起起落落,繁華遠非楓林坊市可比。
天元城!
墨塵在遠處降下身形,稍作整理,換上一件尋常青色法袍,將修為壓制在金丹初期,隨著人流走向城門。
繳納了十塊中品靈石的入城費,他踏入城中。
城內(nèi)景象更是繁華。街道寬闊足以容納十駕馬車并行,兩旁店鋪林立,閣樓高聳,售賣之物琳瑯滿目,品階明顯高出好幾個層次。空氣中靈氣濃郁,顯然布置了大型聚靈陣法。往來修士氣息強橫者不在少數(shù),筑基多如狗,金丹亦常見,甚至偶爾能感受到元嬰老祖隱晦掃過的神識。
墨塵面色平靜,心中卻暗自警惕。大城自有大城的規(guī)矩,藏龍臥虎,需更加小心。
他先尋了一間看起來頗為氣派的客棧“仙客來”,要了一間帶有靜室的上房,每日房費高達五塊上品靈石。但對如今身家頗豐的墨塵而言,不算什么。
安頓下來后,他并未立刻外出,而是先在房內(nèi)靜坐調(diào)息,將自身狀態(tài)調(diào)整至最佳,同時放出神識,謹慎地感知著這座巨城。
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中愈發(fā)熱鬧,他才起身,走出客棧,融入熙攘人流。
他的目標很明確——城中的百曉閣。這是一個遍布九州、以販賣消息情報為主的龐大組織,信譽卓著,只要付得起價錢,幾乎能買到任何想知道的消息。
百曉閣位于城中心最繁華的街道,是一座九層高的塔樓,燈火通明,進出者絡(luò)繹不絕。
墨塵踏入其中,立刻有一名青衣侍者迎上,感知到他金丹期的修為,態(tài)度愈發(fā)恭敬:“前輩需要些什么?”
“買消息。”墨塵聲音平淡。
“前輩請隨我來?!笔陶咭@過喧鬧的一樓大廳,直接上了三樓,進入一間安靜的雅室。
很快,一名面帶微笑、眼神精明的中年管事走了進來,拱手道:“在下百曉閣管事姓錢,不知前輩想打聽哪方面的消息?價格視消息輕重而定?!?/p>
墨塵直接開口:“青木宗,核心弟子林昊,近期所有動向,越詳細越好。還有,魔煞谷近期在黑風(fēng)山脈異?;顒拥哪康摹!?/p>
錢管事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笑道:“青木宗天才林昊的消息,關(guān)注者甚多,不算秘密。至于魔煞谷…呵呵,他們的動向可就值點價錢了。”他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
墨塵眉頭都未皺一下,直接取出相應(yīng)數(shù)量的上品靈石放在桌上。
錢管事笑容更盛,收起靈石,取出一枚空白玉簡貼于額頭,片刻后遞給墨塵:“林昊的消息盡在于此。至于魔煞谷…據(jù)我們探查,他們似乎在黑風(fēng)山脈深處尋找一處古遺跡入口,具體為何,尚未可知,但有跡象表明,可能與上古某種‘煞魔’傳承有關(guān)。這是目前能確認的所有信息。”
墨塵接過玉簡,神識一掃。
其中關(guān)于林昊的信息確實詳盡:何時閉關(guān),何時出關(guān),修為進展至金丹中期,修煉何種功法,與宗門內(nèi)哪位長老親近,近期曾前往何處歷練,甚至其家族一些情況…巨細無遺。
但…沒有任何關(guān)于其修煉邪術(shù)、或是與魔煞谷有牽連的直接證據(jù)。此人將自己隱藏得極好。
至于魔煞谷尋找古遺跡…煞魔傳承?墨塵想起那地煞血池和暗金骨架,心中若有所思。
“可有關(guān)那遺跡更具體的位置或線索?”墨塵追問。
錢管事?lián)u搖頭,無奈道:“前輩恕罪,魔煞谷對此事保密極嚴,折損了不少人手才探聽到這些。更具體的,或許只有他們的高層才知曉。或者…前輩若是能提供相應(yīng)的線索或代價,我百曉閣或許能發(fā)動更高層級的力量繼續(xù)追查?!?/p>
墨塵不再多問,收起玉簡,起身離開。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他消化著得到的信息。林昊越發(fā)勢大,想要扳倒他,甚至覆滅青木宗這龐然大物,仍需更強力量與確鑿證據(jù)。
或許…可以從魔煞谷這邊入手?若他們尋找的遺跡真與煞魔傳承有關(guān),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甚至…找到能指向林昊的證據(jù)?
他心中漸漸有了計劃。
正思索間,前方一陣喧嘩喝彩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座燈火輝煌的巨大樓閣前,圍滿了人群。樓閣牌匾上龍飛鳳舞三個大字——百戰(zhàn)擂!
陣陣強烈的靈力波動正從樓內(nèi)傳出,伴隨著金鐵交鳴與觀眾的驚呼吶喊。
“打!狠狠打!” “劉老三!給老子爭口氣!” “那小子快不行了!”
墨塵目光微動。百戰(zhàn)擂,他聽說過此處。是天元城內(nèi)最大的公開比斗場所,修士可上臺切磋賭斗,勝者不僅能獲得靈石獎勵,更能揚名立萬。每日都吸引大量修士與賭徒前來。
他心中一動,信步走了過去。
或許,可以借此檢驗一下如今實力的成色。于生死搏殺間,磨礪術(shù)法,鞏固境界。
擠入人群,只見中央一座被強大禁制籠罩的擂臺上,兩名修士正在激烈搏殺。
一方是一名身材魁梧、手持雙錘的壯漢,修為筑基圓滿,錘法剛猛,力量驚人。另一方則是一名身材瘦削、使一柄軟劍的青年,修為同樣是筑基圓滿,劍法刁鉆詭異,身法靈活。
此刻那壯漢已占據(jù)絕對上風(fēng),雙錘舞得呼呼生風(fēng),逼得青年險象環(huán)生,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臺下押注壯漢者紛紛叫好,押青年者則面色緊張。
墨塵只看了一眼,便失去興趣。這種層次的比斗,對他而言如同兒戲。
他目光掃向擂臺后方一塊巨大的玉璧,上面羅列著許多名字和編號,后面標注著勝場、負場以及等待挑戰(zhàn)的標識。其中甚至有不少金丹初期的修士。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代號為“血屠”的名字上。后面標注著:金丹初期,勝十七場,負零場。狀態(tài):可挑戰(zhàn)。
“血屠?”墨塵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倒是應(yīng)景。
他徑直走向擂臺旁的報名處。一名管事模樣的修士抬頭看他:“道友要報名?”
“嗯。挑戰(zhàn),血屠。”墨塵聲音平淡。
那管事聞言一愣,仔細打量了一下墨塵(顯露出的金丹初期修為),皺眉道:“道友面生得很,是第一次來吧?可知那血屠手段?此人功法歹毒,出手非死即殘,已連續(xù)重創(chuàng)三名同階修士了。道友還是…”
“無妨。登記吧?!蹦珘m打斷他。
管事見他堅持,也不再勸,遞過一枚號碼牌:“乙字七號。押金一百上品靈石。若勝,可得對方累計獎池的三成,并可根據(jù)表現(xiàn)提升排名。”
墨塵交了靈石,接過號碼牌,默默走到候場區(qū)等待。
周圍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與好奇。一個新面孔,一來就挑戰(zhàn)兇名赫赫的“血屠”,不是找死,就是真有本事。
很快,臺上那場比斗結(jié)束,使軟劍的青年被一錘砸中胸口,吐血昏迷落敗。
臺下歡呼與咒罵聲響成一片。
管事上臺,宣布下一場:“下一戰(zhàn),由新人‘乙字七號’,挑戰(zhàn)——‘血屠’!”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血紅法袍、面容陰鷙、周身散發(fā)著濃郁血腥氣的修士,如同大鳥般掠上擂臺,一雙三角眼殘忍地掃向候場區(qū),沙啞笑道:“哪個不怕死的要來送靈石?快點!老子趕時間!”
煞氣撲面,令人不適。
墨塵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上擂臺。
一青一紅,一靜一動,形成鮮明對比。
“嘖,又來個細皮嫩肉的?!毖捞蛄颂蜃齑剑凵袢缤旧?,“小子,現(xiàn)在跪下認輸,還能留條狗命?!?/p>
墨塵兜帽低垂,看不清表情,只有平淡的聲音傳出:“可以開始了嗎?”
血屠眼中兇光一閃:“找死!”
禁制光幕升起!
比賽開始!
血屠率先發(fā)動,身形一晃,化作三道血色殘影,從不同方向撲向墨塵,速度快得留下道道血線!同時張口噴出一股腥臭血霧,籠罩向墨塵,那血霧顯然有污穢法器、侵蝕靈力的歹毒效果!
臺下響起一片驚呼!血屠一上來就用了殺招“血影遁”和“腐血毒霧”!
然而,面對這凌厲攻勢,墨塵竟站在原地,不閃不避。
直到血霧臨體,三道血影利爪即將觸及身體——
他動了。
并非閃避,而是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踏出,周身氣息驟然一變!一股冰冷、死寂、仿佛來自九幽黃泉的恐怖劍意沖天而起!
嗤——!
籠罩而來的腐血毒霧,竟被這股無形劍意直接撕裂、蒸發(fā)!發(fā)出刺耳聲響!
那三道撲來的血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劍墻,猛地一滯!
就在血影一滯的剎那,墨塵并指如劍,看似隨意地向左側(cè)一道血影點出!
指尖之上,死氣凝聚!
噗!
那道血影猛地僵住,隨即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而右側(cè)和正前方的血影也隨之劇烈波動,瞬間虛幻了不少!
“怎么可能?!”血屠真身出現(xiàn)在右側(cè),臉上帶著驚駭與難以置信!他的血影遁竟被瞬間看破并破去一道分身!
回答他的,是一道無聲無息、仿佛能切割靈魂的幽暗劍指!
血屠怪叫一聲,祭出一面白骨盾牌擋在身前!
咔嚓!
劍指點在白骨盾上!盾面瞬間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紋,一股冰冷的死氣滲透而入!
血屠如遭重擊,踉蹌后退,只覺一股充滿滅絕意味的力量順著手臂經(jīng)脈侵入體內(nèi),瘋狂吞噬生機!他嚇得魂飛魄散,急忙運功抵擋!
然而,墨塵的第二指已至!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鉆!
直取其丹田金丹!
血屠眼中閃過瘋狂,猛地一拍胸口,噴出一口精血,血光暴漲,化作一只猙獰血鬼,撲向劍指!同時身形暴退,想要認輸!
“我認…”
“輸”字尚未出口——
墨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竟憑空出現(xiàn)在他后退的路線上!仿佛早已算準了他的每一步!
第三指,后發(fā)先至,點向其眉心識海!
血屠瞳孔驟縮,絕望瞬間淹沒了他!
噗!
指尖毫無阻礙地沒入眉心。
血屠所有動作瞬間僵住,眼中神采渙散,身體軟軟倒地,氣息全無。
一招未出,僅憑三指,兇名赫赫的“血屠”,死!
全場死寂!
所有觀眾都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臺上那道緩緩收指的青色身影。
太快了!太強了!太…詭異了!
那是什么指法?竟能輕易破去血屠的邪功,并將其秒殺?!
墨塵看都未看地上的尸體,轉(zhuǎn)身走下擂臺,對那管事淡淡道:“獎金。”
管事這才回過神,咽了口唾沫,連忙道:“…??!是!前輩請稍候!”態(tài)度恭敬了何止十倍!
臺下人群這時才爆發(fā)出巨大的嘩然!
“死了?血屠就這么死了?” “那青衣人是誰?好恐怖的實力!” “根本看不清他怎么出手的!” “至少是金丹中期!絕對是!”
墨塵無視所有議論與目光,領(lǐng)取了贏得的獎金——一筆不菲的上品靈石,便在眾人敬畏的注視下,飄然離去。
經(jīng)此一戰(zhàn),“乙字七號”青衣神秘修士的大名,必將迅速傳遍天元城。
而墨塵,則已回到客棧靜室。
他盤膝坐下,回憶著剛才的戰(zhàn)斗。三指滅敵,并非為了炫技,而是對自身力量掌控的一次精準檢驗。效果不錯。
他閉上眼,開始每日不輟的修煉。
窗外,天元城燈火璀璨,喧囂繁華。而他的內(nèi)心,唯有冰冷的道途與復(fù)仇的火焰,在無聲燃燒。
窗外天元城的喧囂如潮水般拍打著靜室的禁制,卻絲毫未能穿透室內(nèi)冰冷的死寂。墨塵盤坐如石,體內(nèi)金丹緩緩旋轉(zhuǎn),吞噬煉化著方才擂臺斬殺“血屠”后汲取的那點微薄死氣與氣血。
血屠功法歹毒,死氣駁雜,于他而言,不過聊勝于無。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實戰(zhàn)中對力量精準入微的掌控,以及…那瞬間窺破血影遁破綻、三指絕殺的戰(zhàn)斗直覺。這種直覺,源自天命魂印,更源自無數(shù)次生死搏殺積累的本能。
他運轉(zhuǎn)《噬魂魔功》中一篇淬煉神識的法門,識海中魂印沉浮,將方才戰(zhàn)斗的每一個細節(jié)反復(fù)推演、解析、吸收,化為自身底蘊。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墨塵收斂氣息,再次步入天元城喧囂的街道。他并未前往百戰(zhàn)擂,昨日一戰(zhàn)足以引起某些注意,過猶不及。
他信步而行,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兩側(cè)店鋪。符箓、丹藥、法器…琳瑯滿目,卻難入他眼。噬靈仙根對資源的需求太過苛刻,尋常之物已無大用。
行至一處十字路口,一側(cè)巷口圍了不少人,隱約有哭泣哀求聲傳來。
“…求求你們!寬限幾日吧!家父重傷急需靈石購買丹藥…這‘清心草’是我家傳之物,絕非來歷不明…”一個年輕女子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充滿絕望。
“哼!你說家傳便是家傳?我看分明是偷來的!區(qū)區(qū)一株五十年份的清心草,也敢要價三百上品靈石?窮瘋了不成!一百靈石,賣就賣,不賣滾蛋!”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惡狠狠地回應(yīng)。
墨塵本不欲理會,但“清心草”三字讓他腳步微頓。此草有寧心靜氣、祛除心魔之效,雖品階不高,但正合他目前調(diào)和體內(nèi)燥烈之氣所需。
他目光穿過人群縫隙。只見一名衣衫樸素、面容憔悴的少女正跪在地上,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木盒,淚流滿面。她面前站著幾個衣著光鮮、神態(tài)倨傲的年輕修士,為首一人手持折扇,正用扇骨輕佻地敲打著少女的肩膀,滿臉不耐與輕蔑。周圍路人指指點點,卻無人敢上前。
那持扇青年修為不過筑基中期,跟班更是只有筑基初期,卻囂張至此,顯然有所依仗。
“劉公子,這…這真是家傳之物…”少女哀聲辯解,瑟瑟發(fā)抖。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劉公子臉色一沉,抬起腳就欲踹向少女,“給我搶過來!”
就在此時,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那株草,我要了?!?/p>
劉公子踹出的腳僵在半空,幾人同時扭頭望去。
只見一名黑袍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兜帽低垂,看不清面容,氣息也只是尋常筑基圓滿的樣子。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管本公子的閑事?”劉公子上下打量墨塵,見其衣著普通,修為不高,頓時嗤笑一聲,滿臉不屑,“滾遠點!別礙事!”
墨塵并未動怒,甚至懶得多看那劉公子一眼,目光直接落在那少女身上:“三百上品靈石,賣否?”
少女一愣,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連忙點頭:“賣!賣!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前輩?”劉公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折扇指著墨塵,對周圍跟班嘲笑道,“就這藏頭露尾的鼠輩,也配稱前輩?小子,告訴你,我爹乃是城主府管事劉能!識相的趕緊滾!否則…”
話未說完,他忽然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憑空降臨,瞬間將他籠罩!那感覺并非殺氣,而是一種更深沉、更令人絕望的死寂,仿佛被投入萬丈冰窟,連靈魂都要凍結(jié)!
他臉上的嘲笑瞬間凝固,轉(zhuǎn)為驚恐,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褲襠處迅速濕了一片,騷臭彌漫。
他身旁那幾個跟班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臉色慘白,抖如篩糠,連站立都困難。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瞬間安靜下來,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驚疑不定地看著那黑袍人。
墨塵依舊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沒做。他只是稍稍泄露了一絲金丹威壓與魂印死意,針對的也僅是那劉公子幾人。
他走到那嚇傻的少女面前,取出一個裝著三百上品靈石的袋子,遞了過去。
少女顫抖著接過靈石,如同做夢般,將懷中木盒高高舉起。
墨塵打開木盒,里面果然是一株品相不錯的清心草,靈氣盎然。他合上蓋子,收起。整個過程,再未看那劉公子幾人一眼。
做完這一切,他轉(zhuǎn)身,不疾不徐地走入人群,消失在人流之中。
直到他離開許久,那恐怖的威壓才驟然消失。
劉公子幾人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地,大口喘息,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恐懼與茫然。周圍人群轟然議論開來,看向劉公子幾人的目光充滿了鄙夷與幸災(zāi)樂禍。
“剛…剛才那是…” “絕對是金丹前輩!還是煞氣極重的那種!” “劉扒皮這次踢到鐵板了!” “活該!”
劉公子聽著議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羞憤欲絕,卻不敢有絲毫報復(fù)的念頭,剛才那股冰冷的死亡感覺已深深烙入他靈魂深處。他在跟班的攙扶下,狼狽不堪地擠開人群跑了。
…
墨塵穿過幾條街道,尋了一處僻靜茶樓角落坐下。清心草對他有用,順手解圍不過是恰好為之,那等螻蟻,甚至不值得他動殺念。
他點了一壺靈茶,神識卻悄然蔓延開,捕捉著流言碎語。
“…聽說了嗎?昨晚百戰(zhàn)擂出了個狠人!三指就秒了‘血屠’!” “真的假的?血屠可是金丹初期里數(shù)得著的兇人!” “千真萬確!代號‘乙字七號’,是個生面孔,穿著青袍,看不清臉…” “嘖嘖,天元城又要不太平了…” “…城主府最近似乎在招募高手,待遇豐厚,據(jù)說是為了探索城外新發(fā)現(xiàn)的一處古秘境…” “…珍寶閣三日后有一場大型拍賣會,據(jù)說壓軸的是一張殘破的古丹方…” “…媽的,魔煞谷那幫雜碎越來越囂張了,昨天又在城西跟人動手了…”
信息紛雜,墨塵默默過濾。百戰(zhàn)擂的消息傳播很快,這在他意料之中。城主府招募、珍寶閣拍賣會、魔煞谷動向…這些信息或許有用。
尤其是城主府招募探索秘境…或許是個機會。
正當他思索時,鄰桌幾名修士的談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消息確鑿嗎?青木宗那位真?zhèn)?,真的要來天元城??“應(yīng)該不假!據(jù)說受了城主府邀請,前來觀摩不久后的‘天元盛會’,說不定還會代表青木宗與各家天才交流切磋。” “林昊?那個號稱南離州百年不遇的木靈體?” “除了他還有誰?年紀輕輕已是金丹中期,深得青木宗老祖看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嘖,這等天驕人物,若能結(jié)交一番…”
墨塵端著茶杯的手,穩(wěn)穩(wěn)停在半空。
林昊…要來天元城?
兜帽陰影下,一抹極致的冰寒與殺意自眼底掠過,旋即深深斂去。
他放下茶杯,丟下幾塊靈石,起身離開茶樓。
回到客棧靜室,他再次取出那枚得自百曉閣的玉簡,仔細查看關(guān)于林昊的詳細信息。
其中確實提到,天元城每十年舉辦一次的“天元盛會”將近,屆時周邊各大宗門、家族皆會派人前來觀摩甚至參與,既是交流,也是展示實力、招攬人才的平臺。青木宗作為附近有數(shù)的大宗門,自然會派重要人物前來。
而林昊,作為青木宗下一代宗主最熱門的繼承人,代表宗門前來,合情合理。
時間,就在一個月后。
“一個月…”墨塵低聲自語,血眸之中寒光流轉(zhuǎn)。
很好。省得他再跑去青木宗。
正好借此機會,近距離觀察這位“故人”,看看他如今究竟到了何種地步,又隱藏著多少秘密。
或許…還能在這天元城中,給他準備一份“驚喜”。
接下來的幾日,墨塵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室修煉,鞏固境界,磨礪術(shù)法。偶爾外出,也只是去百曉閣又購買了少許關(guān)于天元盛會、城主府以及各大勢力年輕才俊的詳細信息。
他并未再去百戰(zhàn)擂,但那“乙字七號”青衣神秘人的名頭,卻已在城內(nèi)小范圍傳開,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與打探,卻無人能查到他的根底。
這一日,他正在靜室內(nèi)嘗試將一絲清心草的精華融入金丹,調(diào)和戾氣,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悠揚宏亮的鐘聲。
鐺——鐺——鐺——
鐘聲連響九下,傳遍全城。
這是天元城迎接貴賓的最高禮節(jié)。
墨塵緩緩睜開眼,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
只見遠處城主府方向,光華沖天,儀仗鮮明,一隊氣勢不凡的修士隊伍,正簇擁著幾輛華貴異常的獸車,緩緩飛入城中,徑直朝著城主府落去。
街面上,無數(shù)修士駐足仰望,議論紛紛。
“是青木宗的飛舟!” “好大的排場!看來是重要人物到了!” “快看那旗幟!是青木宗真?zhèn)鞯茏拥臉俗R!” “莫非是那位林昊天驕到了?”
墨塵的目光,穿透距離,落在那最為華貴的飛舟之上。
飛舟艙門開啟,一名身著月白錦袍、頭戴玉冠、身姿挺拔的青年,在數(shù)名氣息淵深的老者簇擁下,緩步走出。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嘴角含著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溫和笑意,顧盼之間,自帶一股卓爾不群的超然氣度。其周身靈力波動圓融厚重,果然已是金丹中期,而且根基極為扎實,遠超同階。
正是林昊。
他站在飛舟甲板上,俯瞰著下方繁華的天元城,接受著無數(shù)敬畏、羨慕、崇拜的目光,臉上笑容愈發(fā)和煦,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墨塵靜靜地看著那道身影,兜帽下的臉龐無喜無悲,只有一雙赤眸,冰冷得如同萬載寒淵。
林昊似有所覺,目光忽然朝著墨塵所在的大致方向掃來,但很快便掠過,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他微笑著與迎接的城主府官員見禮,言談舉止,無可挑剔。
墨緩緩關(guān)上窗戶,隔絕了外面的喧囂與那令人作嘔的虛偽光輝。
他回到蒲團坐下,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
來了就好。
獵物已入場。
獵殺,即將開始。
只不過,這一次,獵人與獵物的角色,該換一換了。
他需要一份詳細的計劃。天元城不是林家村,林昊也不是當年的煉氣修士,其身邊必有高手護衛(wèi),自身實力亦是不凡。貿(mào)然動手,非但難以成功,反而會打草驚蛇,將自己暴露于青木宗乃至整個天元城的對立面。
需借力,需時機,需…一擊必殺的絕佳機會。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關(guān)于城主府招募高手探索秘境的情報上。
或許…這是一個切入點。
三日后,珍寶閣拍賣會,或許也能有所收獲。
墨塵閉上眼,心神沉入修煉,腦海中卻已開始飛速推演種種可能。
天元城的這場盛會,注定不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