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費力跟上陳方的步伐。
陳方知道，這一走，就再也不想跟他們扯上絲毫關系。
三千因果，其中是非對錯，他早已分不清。
與其如此，不如徹底斬斷。
器修與爹娘不對付，前任師尊宋婉瑩是劍修，剩下的幾位長老多與父親交好，若是知道緣由，定不可能要他。
陳方的目光落在高聳入云的雪山上。
為今之計，只有那位從不問俗世的青云宗無情道戰(zhàn)神——江寒雪了。
陳方的腳步不停，靈靈本就腿短，又不過煉氣一層的修為，見哥哥走得快，一時情急摔倒在地，哇的一聲哭出來。
“哥哥...嗚嗚嗚嗚...”
聽著身后妹妹的哭聲，陳方的心，終究是軟了。
轉身將妹妹抱在懷里，替她擦干眼淚。
“你跟著哥哥做什么？哥哥要離開這里，帶不了你的?！?/p>
靈靈的小手死死抓住哥哥的衣袍。
“靈靈就要跟著哥哥，那個凡人才不是我哥哥，他在沒有人的時候欺負靈靈?！?/p>
陳方眼底殺意閃過。
“告訴哥哥他是如何欺負靈靈的?！?/p>
靈靈憋了半天。
“他...他搶靈靈糖葫蘆。”
“.....”
無論陳方好說歹說，靈靈都不肯回去。無奈陳方只能帶著靈靈一起前往寒山之巔。
.....
眾人終于反應過來。
宋婉瑩深吸一口氣，看著滿地的碎片，喃喃自語。
“反了，真是反了！我看青云宗誰敢收他！”
云溪作為除了家人最了解陳方的人，猜測道：“陳方哥哥...應當是去寒山之巔了?！?/p>
宋婉瑩想到江寒雪，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就算他天賦異稟又能如何？江戰(zhàn)神要是這么容易就收徒，早就桃李滿天下了！”
宋婉瑩這些年雖然也有不少弟子，但陳方是其中天賦最好的，又是從牙牙學語開始跟著她的，幾乎傾注了全部心血。
當初游離四方，也不過是因為陳方閉關，一時無聊心血來潮而已。如今她帶來的人，卻逼得最滿意的大弟子叛離師門。
宋婉瑩的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陳震大喘著氣坐在椅子上，他不明白，不過是給義子過了個生辰，為何親兒子就要跟他斷絕關系了?
甚至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
陳夫人和云溪一左一右安慰著陳震。
“他只是一時鬧脾氣，反倒是你別氣壞了身子?！?/p>
“就是啊，靈靈都追出去了，應該不會有事的?！?/p>
林安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兒，抬眼又是一副擔憂又愧疚的模樣。
“要不我去求求哥哥吧？只要他愿意回來，就算是我死了也沒關系的?！?/p>
林安說著，起身慢慢往外走。
陳震庭夫婦和師尊宋婉瑩本就被陳方忤逆，心中有氣。如今見林安這樣，心中更是對其加倍憐惜。
宋婉瑩拉住林安的手。
“這件事你本就沒錯，是他太過小肚雞腸。你不必去求他。”
林安順勢停了下來，眼眶紅紅地看著宋婉瑩，眼底還藏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愛慕。
“那哥哥怎么辦？”
宋婉瑩想到陳方離開時決絕的模樣，硬下心腸。
“寒山之巔終年冰雪不消，就算他如今已經(jīng)筑基，也未必能扛得住。等著吧，不出三天，他自己就回來。”
林安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副擔憂的模樣，眼底卻閃過一絲寒光。
天之驕子？也不過如此嘛。
想到自己機緣巧合下得到的那個秘法，林安心底就壓抑不住的激動。
而另一邊，陳方已經(jīng)到山腳。
青云宗無情道魁首江寒雪就住在寒山之巔。
據(jù)說是從上一任宗主在位時，她便已經(jīng)是長老了，具體活了多少年，沒人清楚。
只是聽說百年前正魔兩道大戰(zhàn)之時，曾下過山，一劍劈了金丹后期的大能，也將青云宗從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劈成如今叫得上名號的二流宗門。
如今也養(yǎng)出了一批金丹長老。
雖比不上玄荒九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宗們，但只要江寒雪在，青云宗的江山就在。
只不過江寒雪十分神秘，哪怕陳方自小生長在青云宗，也從未見她露過面，更不曾收過什么弟子。
似乎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
作為青云宗保護神而存在的一個人。
寒風裹挾著雪花吹在人臉上生疼，陳方將靈靈抱在懷里，用衣服蓋住，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前走。
陳方甚至都不清楚江寒雪會不會見自己，可他不想再回去，面對那些不愛他的家人。
陳方一步一步往上走，風雪吹在臉上生疼。
靈靈乖乖的抓住哥哥的衣袍，也不亂動。
二人走了很久很久。
一望無盡的雪山，似乎走不到盡頭。
陳方的視野逐漸模糊，想到懷里還有一個妹妹，愣是咬著牙往上走。
不知過了多久，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落入一個帶著冷香的懷抱。
靈靈從哥哥懷里爬出來，和抱著哥哥的仙女姐姐大眼瞪小眼。
“哇，仙女姐姐你是神仙嗎？”
江寒雪抿了抿唇。
“不是?！?/p>
她本在修煉，神識鋪滿整座雪山，看到一個少年帶著一個小娃娃來到此處。
江寒雪天生感情淡漠，看到這一大一小，一個就算是自己被罡風刮死，也要用靈力溫養(yǎng)懷中妹妹，一個哪怕知道這寒山之巔素來危險重重，也要緊緊相隨不肯離去。
頓覺得有趣，便在暗中觀察起來。
于她而言，看這兄妹倆上山，和看螞蟻搬家沒有什么區(qū)別。
只不過修無情道太久，寒山之巔常年無人，覺得有些新鮮罷了。
一路上，靈靈偷偷看這個公主抱哥哥的漂漂女人，一臉狐疑。
“你不會是貪圖我哥哥的美色吧？”
江寒雪無語，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少年。
“太小了。”
靈靈鼓起小包子臉，一本正經(jīng)地為哥哥正名。
“哥哥不小，哥哥可大了?！?/p>
江寒雪無語，帶著一大一小，腳尖輕輕一點，眨眼間便到了寒山之巔。
不知過了多久，陳方悠悠轉醒，便看到一白衣白發(fā)女子，寒冰色的眸子，容顏絕美，氣質清冷出塵，好似天邊仙人。
當即翻身下床。
“長老，弟子要改修無情道！”
江寒雪的目光無悲無喜。
“哦？”
見他少年白頭，隨手一揮，發(fā)現(xiàn)他竟能窺見三千因果。江寒雪這才起了一絲興趣。
“你可知一旦入了無情道，此時便不會再有任何感情？”
“不管是親情、愛情、友情。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所愛之人，隨著習修無情道，在你眼中會一點點化為草木？”
“這其中，也包括陪你同生共死的妹妹?！?/p>
江寒雪每說一句，便朝陳方逼近一分，直至離他一步之遙，站定。
陳方眼底漫上堅定。
“弟子明白?！?/p>
“可悔？”
“不悔！”
見此，江寒雪便也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陳方給靈靈傳音讓靈靈別亂跑，當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