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她的眼神冷靜甚至帶著點冷酷,不再是宴會上那個溫順完美的瓷娃娃。
“能甩開司機和眼線嗎?”她問,語氣干脆利落。
我心臟怦怦直跳,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我的司機是老宅派的,盯得很緊……但或許……可以借口去逛新開的那家藝術(shù)館,那里地下停車場有直通地鐵的通道……”
“風險太大?!彼⒖谭穸?,“林愿...阿愿,”她頓了一下,似乎不太習慣這個稱呼,但叫出口后,語氣反而順暢了些,“我們需要一個更自然的理由,離開所有人的視線?!?/p>
自然的理由?
什么理由能讓兩位剛剛公開身份不久、關(guān)系微妙、備受矚目的林家千金,同時、合理地消失一段時間?
洗手間外隱約傳來腳步聲和說笑。
時間不多了。
壓力像潮水般涌來,幾乎讓人窒息。
就在這時,蘇晚的目光忽然落在洗手臺旁那個設計感極強的金屬垃圾桶上,里面扔著幾張擦拭過口紅的紙巾。
她眼神猛地一凝。
緊接著,她抬起頭,看向我,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奇異的光芒。
“或許……”她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冷靜,“我們不需要躲。”
“什么?”我一怔。
“他們不是想看嗎?”她嘴角極細微地勾了一下,近乎殘忍的弧度,“不是想掌控一切嗎?那我們就給他們看一點……他們‘預期’之內(nèi)的。”
我不解地看著她。
蘇晚伸出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涼,力道卻大得驚人。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抓著我的手腕,狠狠地向旁邊冰冷堅硬的大理石洗手臺邊緣撞去!
“呃!”我痛得悶哼一聲,手腕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幾乎同時,她松開我,猛地向后踉蹌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鏡面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她飛快地抬手,將自己盤發(fā)的珍珠發(fā)簪扯下,扔進洗手池,長發(fā)瞬間披散下來。接著,她毫不猶豫地抬手,在自己白皙的手臂內(nèi)側(cè)狠狠擰了一把,瞬間浮現(xiàn)出駭人的紅痕。
動作快得只在電光石火間。
我捂著手腕,震驚地看著她這一連串自損的動作,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她喘著氣,長發(fā)微亂,眼眶因為疼痛而迅速泛紅,手臂上的紅痕刺眼,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脆弱,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激烈的沖突。
她抬起眼看向我,眼神里所有的脆弱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決斷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暗示。
“準備好了嗎?”她啞聲問,氣息有些不穩(wěn),“林薇薇,‘吵’起來?!?/p>
下一秒,不等我回應,她猛地提高了聲音,帶著哭腔和憤怒,尖銳地劃破了洗手間內(nèi)的死寂——
“林愿!你別太過分!你以為我愿意占著你的位置嗎?!”
蘇晚那一聲帶著哭腔的尖銳指控,像一塊巨石砸進看似平靜的湖面,瞬間打破了洗手間內(nèi)死寂的緊繃。
我?guī)缀跏撬查g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破肋骨。手腕被撞處傳來尖銳的痛感,但這痛楚卻奇異地點燃了我胸腔里那簇憤怒的火苗。
演戲?給那些窺探的眼睛看?好,那就演!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我立刻進入了狀態(tài)。臉上迅速堆起被誤解的憤怒和委屈,聲音也跟著拔高,帶著一絲被嬌縱出來的蠻橫:“我過分?蘇晚,你捫心自問!這一年我忍得還不夠嗎?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位置?你享受著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二十年!現(xiàn)在倒像是我欺負了你?!”
我的聲音因為真實的情緒而微微發(fā)顫,聽起來更具說服力。我上前一步,故意讓自己的身影在鏡子里顯得更具壓迫感,手指幾乎要戳到她的面前——但巧妙地避開了她剛剛制造出傷痕的手臂。
蘇晚像是被我的氣勢嚇到,又像是氣極,眼眶更紅了,淚水在里面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后退一步,背脊抵著冰冷的鏡面,脆弱又倔強:“是!我是占了!可那是我能選的嗎?現(xiàn)在你們把我當眼中釘肉中刺,處處防著我,打壓我,難道我就好過嗎?!王家那個火坑,你們推我去,難道就不是為了給你掃清障礙?!”
她精準地把“王家”這個關(guān)鍵詞拋了出來,聲音哽咽,卻字字清晰,足夠讓門外任何可能豎起的耳朵聽得明明白白。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厲聲打斷,心跳如鼓,卻不得不順著她搭好的戲臺往下唱,“誰推你去火坑了?你自己招惹的是非別扯上我!聯(lián)姻?呵,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
“夠了!”
洗手間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