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玄清宗。
山門之外,人聲鼎沸。
各大仙門的修士齊聚于此,旌旗招展,劍氣沖天。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同仇敵愾的激昂。
他們是正義的化身,是來討伐世間最大的魔頭。
當(dāng)封離淵帶著我,和寥寥數(shù)十名魔侍,出現(xiàn)在山門前時(sh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
震驚,鄙夷,憎惡,還有……好奇。
尤其是落在我身上時(shí)。
曾經(jīng)的玄清宗第一美人,顧辰宗主的白月光,如今,卻一身魔宮的裝束,跟在魔尊身邊,成了他的魔后。
這是何等的諷刺。
我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視線,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我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著這一切。
封離淵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依舊很冷,卻給了我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怕了?”他低聲問。
“只是覺得有點(diǎn)吵?!蔽一卮?。
他笑了。
我們穿過人群,走上長長的石階。
玄清宗的弟子們分列兩旁,每個(gè)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瞪著我們。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蕭然。
他瘦了很多,眼神也變得復(fù)雜??吹轿視r(shí),他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石階的盡頭,主殿之前,站著一個(gè)人。
白衣,長劍,神情冰冷。
顧辰。
數(shù)日不見,他清瘦了許多,整個(gè)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鋒利,卻也脆弱。
他的目光,越過封離淵,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痛,有恨,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哀求?
我避開了他的視線。
“封離淵,你還敢來?”顧辰開口了,聲音冷得掉渣。
“為何不敢?”封離淵將我拉到身后,獨(dú)自面對著他,“顧宗主下了帖子,本尊若是不來,豈非顯得小氣?”
“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顧辰身側(cè),一個(gè)穿著丹閣長老服飾的老者厲聲喝道。
是陳長老。
我仔細(xì)地打量著他。鷹鉤鼻,三角眼,一臉的刻薄相。
他就是當(dāng)年那個(gè)“幫手”?
“就憑你們?”封離淵嗤笑一聲,環(huán)顧四周,“一個(gè)鎖魔大陣,就想困住我?”
此話一出,陳長老和顧辰的臉色,都微微一變。
他們沒想到,這個(gè)計(jì)劃,竟然被他提前知道了。
“看來,你們玄清宗,也不怎么干凈?!狈怆x淵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人群中掃過。
柳斐煙站在顧辰身后不遠(yuǎn)處,聽到這句話,她柔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魔頭,休要在此妖言惑眾!”陳長老色厲內(nèi)荏地喊道,“今日,定要你為天下蒼生,血債血償!”
他說著,對顧辰使了個(gè)眼色。
顧辰握著扶光劍的手,緊了緊。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等等?!?/p>
我從封離淵身后走了出來。
“陳長老,”我看著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gè)廣場,“討伐魔尊之前,我想先請教長老一個(gè)問題?!?/p>
陳長老瞇起了眼?!包S毛丫頭,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我曾是玄清宗的弟子,如今,是魔宮的魔后。于情于理,我都有資格問?!蔽铱粗?,緩緩地開口,“百年前,封離淵的師父,玄清宗的前任執(zhí)法長老,真的是……病逝的嗎?”
這個(gè)問題,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陳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顧辰也猛地看向我,眼中滿是震驚。
“你……你胡說什么!”陳長老厲聲呵斥,語氣卻有些發(fā)虛。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最清楚?!蔽乙徊讲较蛩呷ィ皥?zhí)法長老當(dāng)年中的魔氣,根本不足以致命。真正讓他死不瞑目的,是他親手給徒弟下的‘焚心咒’,遭到了反噬!”
“而他,根本不是唯一一個(gè)施咒者!”
“還有你,陳長老!”
“或者說,我應(yīng)該稱呼你為……執(zhí)法長老的親弟弟?”
“你哥哥無后,但你有!你的血,就是解開焚心咒的最后一把鑰匙!”
我的聲音,擲地有聲。
整個(gè)廣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驚天的秘聞,震得說不出話來。
陳長老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的眼神,從驚慌,變成了怨毒。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蔽依淅涞乜粗爱?dāng)年,是你嫉妒你哥哥的天賦,嫉妒他收了封離淵這樣百年難遇的奇才。所以,你故意引來魔物,害他重傷。再挑撥他,讓他對自己的徒弟下手!”
“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你以為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
“是你,毀了封離淵,也毀了你自己的哥哥!”
“你才是玄清宗最大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