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空無一人。只有父親的工作證,掛在門把手上晃蕩。塑料套里,他的照片嚴(yán)肅地凝視著我們。
"什么惡作劇..."母親嘟囔著取下工作證。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墜地。
我們住在16樓。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攫住我的心臟。我沖到窗前,推開窗戶向下看——
小區(qū)花園里,一個人形物體扭曲地躺在草坪上,深藍色西裝在路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母親在我身后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
接下來的記憶像被剪碎的膠片。警笛聲閃光燈黃色警戒線蓋著白布的擔(dān)架。母親癱坐在樓梯間,我站在走廊上,聽見法醫(yī)對警察說:"初步判斷是自殺,從頂樓墜下,當(dāng)場死亡。"
自殺?不可能。父親是有點嚴(yán)肅,但他熱愛生活,愛我和母親。今天他還為我驕傲,怎么可能...
"死者右手緊握,我們費了點勁才掰開。"法醫(yī)繼續(xù)說,"掌心有血跡,模模糊糊的,是數(shù)字714。"
?這是什么意思?我的大腦自動開始分析:7月14日?某個房間號?還是...
"曉陽。"張警官走過來,他是父親的老同學(xué),"你爸爸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我搖頭,突然想起父親今天頻繁看表的動作。"他今天...好像很在意時間。"
張警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們會調(diào)查清楚。你先照顧媽媽。"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點。我坐在父親的書房,盯著墻上我們?nèi)ツ耆デ鄭u旅游的合影。照片里,父親摟著我的肩膀,笑容燦爛。
書桌上擺著他常用的計算器,旁邊是一沓賬本。我隨手翻開,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間偶爾有父親的字跡:"核對""有出入""再查"。最后一頁寫著日期:6月30日,下面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我拉開抽屜,里面整齊地放著回形針訂書機,還有...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后,上面是一串?dāng)?shù)字:1402,后面跟著一個字母:Y。
這是什么密碼嗎?我試著在手機撥號盤輸入1402Y,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許是某個網(wǎng)站的登錄密碼?
窗外,天開始亮了。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突然意識到:昨天這個時候,父親還活著,我們還擁有完整的家。
而現(xiàn)在,我成了沒有父親的人,母親成了寡婦,而那個詭異的數(shù)字"714",成了父親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訊息。
殯儀館的冷氣開得很足,我卻一直在出汗。黑色西裝黏在后背上,像一層濕冷的蛇皮。
父親躺在鮮花叢中,面容經(jīng)過化妝師的修飾,呈現(xiàn)出一種異樣的安詳。
我盯著他交疊在腹部的雙手——那雙手曾經(jīng)教我騎自行車,曾經(jīng)在我發(fā)燒時整夜握著我的手腕測脈搏。
現(xiàn)在它們僵硬蒼白。
"節(jié)哀。"一個接一個的陌生人握住我的手,說著同樣的話。母親坐在第一排,腰背挺得筆直,仿佛一彎就會折斷。
"曉陽。"有人拍我肩膀,是父親公司的王叔叔。他眼睛通紅,身上有濃重的煙味。"你爸爸他......"他欲言又止,湊近我耳邊,"公司最近在審計賬目,你爸爸負責(zé)的那塊......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