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綠布裙沾著草葉，頭發(fā)用木簪挽著，陽光灑在她臉上，給絨毛都鍍了層金邊。

她摘野菜時(shí)很認(rèn)真，手指在草葉間穿梭，偶爾抬頭擦汗，眼睛亮得像山澗的泉。我看呆了，

手里的筆忘了動(dòng)，直到她朝我笑，我才紅著臉低下頭。那天回到家，坐在畫案前，

腦子里全是她的樣子。不知不覺間，筆就落在紙上——她蹲在草叢里的樣子，

她抬頭笑的樣子，連發(fā)間那根木簪都畫得清清楚楚。母親走進(jìn)來看見，

笑著拍我肩：“這是哪家姑娘？能讓我家峰嵐這么上心？”我們家沒那么多規(guī)矩，

我把白天的事全告訴母親：“她叫阿瑤，山下村子的，家里有個(gè)生病的娘。

”母親點(diǎn)頭：“是個(gè)好姑娘。你多去看看，合適了娘請媒婆提親?！睆哪且院螅?/p>

我總往山腳下跑。有時(shí)帶城里的糖糕給阿瑤的娘，有時(shí)幫阿瑤挑水砍柴。阿瑤話不多，

卻總愛看著我笑。有回我給她畫肖像，她坐在院子老槐樹下刺繡，陽光把她的影子落在地上，

跟槐花的影子混在一起。我畫著畫著忽然懂了——以前畫山畫水，是眼里有；現(xiàn)在畫她，

是心里有。十九歲那年，我和阿瑤成了親?；槎Y沒請?zhí)嗳耍挥袔讉€(gè)朋友和山下鄰居。

新房里掛著我畫的《槐下刺繡圖》，阿瑤摸著畫框笑：“你把我畫得比真人好看。

”我說：“因?yàn)楫嫷臅r(shí)候，心里全是你?！被楹蟮娜兆雍芷降诖斑叴汤C，

我在案前畫畫，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她正好也在看我，兩人都笑了。父親看著我們，

臉上的笑也多了，他說：“你現(xiàn)在畫的梅，有暖意思了。”二十二歲那年，我?guī)е幱螝v。

想完成爺爺沒帶我走完的路，也想讓她看看更寬的世界。我們?nèi)S山，

我指著山峰說：“爺爺以前帶我在這兒看云?！比ダ旖?，坐竹筏時(shí)阿瑤伸手摸水里的山影，

笑說：“這山真調(diào)皮。”途中遇見只翅膀受傷的小雁，落在路邊哀鳴，我把它抱起來，

它竟不掙扎，用小腦袋蹭我的手。阿瑤說：“它跟你有緣，帶著吧。

”我們給小雁取名“念秋”，因?yàn)槭乔锾煊鲆姷?。阿瑤每天給它換藥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