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陸青玄心頭狂跳。他斟酌著回答：“弟子愚鈍，請師父明示?！?/p>
韓老魔的三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那株九轉(zhuǎn)還魂草，三十年未開花，你一來就結了花苞?！?/p>
陸青玄一愣，什么花苞？我怎么沒看見？
“弟子...只是運氣...”他結結巴巴地說。
韓老魔突然笑了，干癟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弧度：“運氣？不，那是天賦。你天生就懂得與靈藥溝通，這是煉丹師最難得的資質(zhì)。”
陸青玄徹底懵了。什么與靈植溝通？他連聽都沒聽過！
但看韓老魔篤定的樣子，他又不敢反駁。
“去吧。”韓老魔揮了揮枯瘦的手掌，“記住，我的弟子，要么成丹，要么...”
話未說完，但陸青玄已經(jīng)明白了后半句。
要么成丹，要么成灰。
看著韓老魔離去的背影，陸青玄雙腿又有些發(fā)軟。
在原地愣了好半晌，陸青玄這才推開茅屋的門，里面出乎意料地整潔。
一張松木床，一套檀木書案，墻角還有個巴掌大的青銅丹爐，窗臺上擺著一盆不知名的紅色小花，正在陽光下輕輕搖曳。
陸青玄癱坐在床上，顫抖著翻開《基礎煉丹術》。
第一頁上寫著：“煉丹之道，首重心境。心不靜則火不穩(wěn)，火不穩(wěn)則丹不成...”
他越看越頭大，這些玄之又玄的理論對他來說如同天書。
但一想到明日考校，他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讀。
“這下真的玩大了...“陸青玄哀嘆一聲，仰面倒在床上。
他望著茅草屋頂，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要么成為煉丹天才，要么成為煉丹材料。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晨霧未散，藥園里依舊彌漫著那股濕潤的草木氣息。
陸青玄捧著《基礎煉丹術》站在藥圃邊，眼下掛著兩輪濃重的青黑。
他整夜未眠，硬是把這本薄冊子翻來覆去背了三遍，可那些晦澀的術語依然如同天書。
“火候三轉(zhuǎn)，藥性相生...這都什么跟什么...”他揉著太陽穴，指腹下的血管突突跳動。
昨日之前，他不過是個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的雜役，哪懂什么煉丹之道？此刻只覺得腦袋里塞滿了漿糊，連帶著視線都有些模糊。
晨光逐漸穿透薄霧，為藥園鍍上一層金邊。靈藥舒展的葉片上，露珠滾動著晶瑩光芒。
陸青玄目光不自覺落在那株九轉(zhuǎn)還魂草上。
韓老魔說它長出了花苞，可他怎么看都只是一片普通綠葉。
“難道是我眼花了？”
他蹲下身，鼻尖幾乎要碰到葉片，湊近觀察。
來回仔細觀摩了好幾遍，終于讓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這九轉(zhuǎn)還魂草的葉片背面確實有個米粒大小的凸起，泛著淡淡金色，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以他的修為若非這般觀察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這就是花苞？”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食指輕輕觸碰那個金色小點。
就在指尖接觸的瞬間，那凸起竟然微微顫動，仿佛有生命般輕輕一跳。
陸青玄嚇得猛地縮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么早就來了？”沙啞的聲音在背后炸響，陸青玄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泥土都來不及拍打。
慌忙轉(zhuǎn)身，他看到韓老魔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三步之外。
“師、師父早?！彼皖^行禮，心跳如擂鼓。
不知道剛才的舉動有沒有被看見，萬一韓老魔以為他在破壞靈藥...
韓老魔沒有責備，而是徑直走到九轉(zhuǎn)還魂草前，手指輕輕撥開葉片：“花苞又長大了一些，很好?！?/p>
陸青玄偷偷抬眼。今天的韓老魔換了一身暗紅長袍，比昨日的黑袍確實要和善幾分。
如果忽略那雙依舊讓人不寒而栗的三角眼的話。
“《基礎煉丹術》看得如何了？”
韓老魔突然轉(zhuǎn)身，目光如電般射來。
陸青玄喉結滾動，咽下一口唾沫：“回師父，弟子已經(jīng)通讀了三遍?！?/p>
“哦？”韓老魔的眉毛微微揚起，“說說你對'火候三轉(zhuǎn)'的理解?！?/p>
這個問題正好在書中出現(xiàn)過，陸青玄暗自松了口氣，準備照本宣科。
可就在開口的瞬間，他如墜冰窟。
他背的內(nèi)容全忘了！
“火候三轉(zhuǎn)...呃...”陸青玄越是緊張就越是想不起，不自覺地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韓老魔目光越來越銳利，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隨時可能被一口吞下。
要完！
情急之下，陸青玄面色被憋的漲紅，決定胡謅：“弟子以為，火候三轉(zhuǎn)非實指火候，而是指煉丹時的心境變化...”
他越說越離譜，把什么心火，意火都扯了出來，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變成了蚊子哼哼。
說完后，他眼睛一閉，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被扔進丹爐的心理準備。
誰知韓老魔沉默片刻，突然撫掌大笑。
那笑聲如同砂紙摩擦，震得藥圃里的靈藥都微微顫動：“好！好！果然是天縱奇才！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陸青玄：“？？？”
韓老魔那一身長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門中那些庸才，只知道照本宣科，說什么火候就是火力控制。唯有你，一眼看穿本質(zhì)！這火候三轉(zhuǎn)，確實是指煉丹時的心境！”
陸青玄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這也行？這老魔頭是不是煉丹煉傻了？
“后繼有人，吾道不孤??！”韓老魔興奮得語無倫次，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上，力道大得讓他一個趔趄，“從今日起，你每日午時來我丹房觀摩煉丹！”
陸青玄眼前一黑。
完了，牛皮吹大了！讓他觀摩煉丹？他連丹爐有幾個口都不知道！
“弟子...弟子恐怕資質(zhì)愚鈍...”他試圖挽救。
“愚鈍？”韓老魔嗤笑一聲，袖中突然飛出一縷黑霧，在空中凝結成一本虛幻的書冊，“能一眼看穿火候三轉(zhuǎn)本質(zhì)的人，整個流云宗找不出第二個，就連老夫當年也是整整三日才參悟！”
不由分說地，韓老魔拽著他的手腕就往丹房走，那手掌如同鐵鉗，冰涼的觸感讓陸青玄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