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門兒。他下了床。腳踩在地上，有點軟。他扶著墻，走到那扇小窗戶前。天黑透了。

遠(yuǎn)處有點城市的亮光。那曾經(jīng)是他的世界。現(xiàn)在，他是那世界的幽靈了。他得回去。

不是走回去。是爬回去。從地獄里爬回去。他眼里那點殘存的軟弱，終于燒干了。

只剩下一簇冰冷的火苗。幽幽的，亮著。他對著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倒影。陌生得很。

尤其那只眼睛。閃著一點非人的藍(lán)光。好吧。他想。那就這樣吧。從今天起，林燼死了。

活著的這個，是別的什么東西。專門索命的東西。他得去找到那個清道夫。找到第一個答案。

風(fēng)從窗戶縫吹進來。有點冷。他沒躲。他覺得這點冷，正好。適合他。林燼醒得早。

天還沒亮透，屋里灰蒙蒙的。他坐起來，動了動手腳。還行，比昨天又聽使喚一點。

他那只新眼睛看東西清楚得很。墻角有只蜘蛛在結(jié)網(wǎng)，他看得清每一根絲是怎么拉出來的。

蜘蛛爬得快，他的眼珠也跟著轉(zhuǎn)得快。一開始不習(xí)慣，看久了頭暈?，F(xiàn)在好多了。

屋里沒什么東西。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墻角堆著幾個箱子，

是“穹頂”的人送來的。吃的，用的，還有幾件不起眼的衣服。他拿起一件灰色的外套穿上，

大小正好。他得練。不光練身子骨，還得練這只眼睛。他拿起一個杯子，放在桌上。盯著看。

眼睛里頭閃過一點藍(lán)光，杯子上就浮起一些數(shù)字。溫度，二十六度三。材質(zhì)，普通玻璃。

還有幾個指紋印子，模糊得很，看不出來是誰的。這眼睛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熱乎氣兒，心跳快慢，甚至能摸到一點點殘留的心思。像狗鼻子，能聞出味兒來。

他對著墻練習(xí)?？磯ι系陌唿c，看光影變化。看得眼睛發(fā)酸，流眼淚。流的眼淚也是涼的。

練完了，他吃了幾口面包。喝了半瓶水。今天要出去。頭一回出去。

“穹頂”給他弄了個新名字，叫陳默。還給了點錢，不多，夠用。給了他一個地址，

說那里能找人。地址是個黑市。在城南的老城區(qū)。賣什么的都有。情報，零件，

見不得光的技術(shù)。他要去...